第314章 搖脣鼓舌
陸捷:兩位,你們誰說?
蔡瀾:都察院只管監察,不管實務。
駱賓:小弟官卑職小,如此大案還是請兩位大人做主罷,弟無異議。
陸捷:老子上次已經說了一回了,三司會審總不能次次刑部出頭罷?
蔡瀾:都察院只管監察,不管實務。
駱賓:陸兄只管放膽直言,大理寺願附驥尾。
陸捷:無恥之徒!
蔡瀾:都察院只管監察,不管實務。
駱賓:陸兄過獎,小弟愧不敢當。
“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聽得戴權又問了一遍,陸捷無奈,只得硬着頭皮出班奏道:“臣有本奏。前日欽命三司會審的貢錦案已有眉目,特此奏明。”
聞聽此言,殿內衆人頓時精神一振,磨刀霍霍。
“奏來。”熙豐帝面如古井,神色淡然。
“是。經查明,內務府廣儲司所儲三百八十餘匹劣質石青色雲錦,確爲薛家採辦進貢。
審問有關人等得知,乃是薛家金陵綢緞坊、染坊掌櫃、管事瞞着主家,私接活計牟利,使得這批雲錦製作時工匠不足、時間倉促。
爲趕工期,以保按時進貢,便在煮布、浸染等環節偷工減料,致使這批雲錦顏色不固,色澤黯淡。”
“又京中豐字號管事,爲保順利驗收入庫,私下重金賄賂內務府廣儲司一干官員、小吏,使得這批雲錦流入宮中。
後造辦處粗心大意,未認真檢驗,竟將這批雲錦用於太上皇、皇太后服飾,鑄成大錯。”
“經三司會審,一致認爲,此案乃皇商薛家屬下一干管事、掌櫃利令智昏,褻瀆皇威,明知貢品有誤,仍舊瞞天過海,送入宮中,其罪當誅,罪不容赦。
應按《大吳律·名例律》定爲大不敬罪,判處斬刑。內務府一干官吏,收受賄賂,貪污瀆職,一例按律嚴懲。”
“薛家家主薛蟠,於此案並不知情,無犯案動機,應以治家不嚴、辦差不力之罪,應予懲處,以儆效尤。
念其事先並不知情,又是初犯,且身爲皇商數十年,兢兢業業,素有功勳。
按太上皇聖諭‘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並‘議故’‘議勤’等例,從輕處罰,擬重責四十板、罰銀二十萬、罰俸三年,以警其罪。”
陸捷一口氣說完,從袖子裏掏出一本卷宗雙手呈上。
“本案,人證物證俱在,請聖裁。”
戴權忙接過冊子,呈到熙豐帝案頭。
熙豐帝略略翻了一遍,淡淡道:“大理寺、都察院可有異議?”
“大理寺無異議。”
“都察院無異議。”
“諸卿以爲如何?”熙豐帝目光掃向人羣。
“臣有異議。本案大逆不道、蔑視天家,三司量刑明顯畸輕,有避實就虛,偏袒薛家之嫌,臣請發回詔獄重審。”青陽侯戚鋒出班道。
“臣附議。薛家罪犯不赦,豈可輕輕放過?這等滔天大罪,若殺幾個下人便能抵過,國法還有何威嚴可言?”寧陵侯趙星奏道。
“臣附議。即便薛蟠不知情,但其乃薛家之主,理應對家中之事全權負責,這等大罪,豈能一句不知情便混過去了?”保安侯熊超道。
“臣附議。太上皇寬大仁厚,雖不判薛犯死刑,至少也應褫奪其皇商名位、抄家流放,三司量刑不當,判斷不公,臣請發回詔獄重審。”潁川侯祝鵬道。
賈琮暗暗觀察,這幾家人都曾和自己結怨,此時落井下石也不足爲奇。
“臣等附議,請發回詔獄重審,以儆天下。”數十侯伯勳貴一齊出班奏道,聲振屋瓦,真有些衆口鑠金的架式。
陸捷與蔡瀾、駱賓對視一眼,勳貴氣勢洶洶,直奔三司而來,三人都感到壓力巨大,一個不好,別說三司顏面掃地,自己的仕途恐怕也要夭折。
忽聽牛繼宗咳嗽一聲,出班奏道:“稟皇上,臣以爲此案三司調查詳實,判斷公允,量刑恰當,並無過錯。
所謂大不敬者,必是先有大不敬之心,後有大不敬之行。顯然薛家並無此心,故不可以大不敬而論。
念薛家乃開國功臣後裔,雖有過錯,卻非本意,宜從輕處罰。”
柳芳接着道:“臣附議。此案分明是底下人貪圖蠅頭小利,肆意妄爲,冤有頭債有主,豈有下人犯罪,主子領罰之理。
若是這般,方纔說話的勳貴,皆願爲家中下人頂罪不成?臣以爲,應以三司判斷爲準。”
好!賈琮、陸捷等人鬆了口氣,暗贊柳芳腦瓜子靈。
侯孝康不甘人後,出班道:“臣附議。貢錦一案,其罪在下,而不在上,不可混爲一談。
薛蟠身爲家主,罪責難逃,三司已有判罰,量刑準確,罪刑相當,符合太上皇聖意。此案案情清楚,證據確鑿,無須重審。”
“臣等附議。三司判斷無誤,應就此結案。”另外十幾家勳貴一齊出班奏道。
人數雖少,不過有六家國公府坐鎮,質量上倒也足以和侯伯一系抗衡。
熙豐帝看向勳貴最前列的四家王府,問道:“北靜郡王,你們幾家以爲如何?”
水溶見熙豐帝點名,忙出班躬身道:“臣於刑名一道不甚瞭然,竊以爲三司判斷似無大錯。”
賈琮暗暗點頭,這句話頗有分寸,既表明了支持,也留了進退餘地。
水溶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精。
熙豐帝略略點頭,看向另外幾人。
南安郡王狄炎忙道:“臣與北靜王所見略同。”
西寧郡王金鐸、東平郡王穆柏齊聲道:“臣附議。”
畢竟開國王公一脈都是失去實權的難兄難弟,支持賈琮,總好過支持侯伯一系。
四大異姓王爺開口支持,頓時朝堂風向一變,隱隱壓過侯伯一脈。
忽聽宗親隊列中頭一人冷哼一聲,出班奏道:“臣有異議。此案斷不可輕縱!其因有三,身爲皇商,不知敬畏,褻瀆天家,蔑視天顏,此其一也。
朝貢之物,事關體統,不思報效,假於人手,此其二也。
身爲家主,治家無方,縱容下人,輕慢貢品,此其三也。
太上皇操勞國事數十年,今退處寬閒,豈容彼輩奸詐之徒輕辱?薛家罪犯欺君,臣請打入詔獄重審,從嚴治罪。”
忠順親王爵高位尊,不僅是大宗正,更是太上皇的親兄弟,連今上都得稱一聲皇叔,他一開口,“嚴懲”黨登時士氣大漲。
“從輕”黨無不暗暗着急。
熙豐帝也微微皺眉,有些棘手。
還未等衆人想出反擊之策,忠貞親王、忠承親王兩個老頭又緊跟着站了出來。
“臣附議。大宗正所言極是,此案事涉天家威儀,斷不可輕縱。區區雲錦事小,太上皇天威事大,彼輩商賈,重利失義,輕慢君上,罪大惡極,是可忍孰不可忍?”
“臣附議。此案若是輕判,則國法威嚴蕩然無存矣。嗣後天下之人,還有敬畏之心乎?臣等宗室之人,義憤填膺,懇請發回詔獄,重審。”
“臣等附議。”數十宗親齊聲道。
眼見“嚴懲”派氣勢大漲,陸捷等人眉頭緊鎖,正要暗示舊黨衆人發力,忽見宗室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沒動,忙微微搖頭示意,按兵不動。
“此言大謬。”忠信郡王一開口就拉足了仇恨,冷笑道:“諸位宗親說什麼義憤填膺,本王深以爲恥。何也?
此案方纔三司已說的明明白白,非薛家大不敬,乃下人私下爲之,有鑑於此,太上皇方以寬仁爲本,說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八個字,何意?只爲給薛家改過自新之機也。
諸位口口聲聲對薛家喊打喊殺,恰恰未能領會太上皇之寬厚聖意,是欲言聖皇乃睚眥必報、斗筲之人乎?試問,爾等忠孝之心何在?”
賈琮心頭一鬆,死胖子果然有兩把刷子,把天家尊嚴之爭,變爲太上皇聖德之爭,誰敢說太上皇不是寬厚仁義之人?
此時又有人出來說話。
“忠信郡王此言極是,不分是非,不辨皁白,強陷薛家於死地,又置聖皇之仁德於何地?此乃不忠不孝,禽獸之行,臣斷斷不敢從之。
懇請陛下爲國法之大公計,爲國朝之仁德計,從輕處罰,以法警世,以德服人。”義質親王拱手道。
好!賈琮暗暗喝彩,這人戰鬥力強悍,罵的忠順親王等人狗血淋頭,這錢花得值。
“臣弟附議。自太祖起,天家以仁孝治天下,以寬厚待士人,方得如今盛世。薛家先祖紫薇舍人薛公,有大功於國,故太祖欽點爲世代皇商,向日以來,勤慎恭肅,未有小過。
如今,豈能因其家下人罪過,而一棍子打死?如此這般,豈不寒了天下人心?試問諸公,誰敢站出來,擔保自家下人皆是誠實君子?若有,臣弟再無話說。”義重親王環視衆人,朗聲道。
這句靈魂發問,直接鎮住衆人,誰敢站出來保證?這不是找死麼。
賈琮心中歎服,連太祖爺都搬出來了,誰敢反對?
“臣等附議!請陛下以天家仁厚之德爲重,小懲大誡。殺一薛蟠無益,饒一皇商,則天下歸心矣。”又有數十個親王、郡王、輔國公等宗室站出來,齊聲請命。
“混賬!爾等收受了多少好處,竟這般替亂臣賊子說話?忠孝之心何在?”忠順親王怒道。
“荒謬!我等秉公心而言,誰人不知你忠順親王和賈代善當年的過節,藉此案陷害賈家之心,路人皆知!”義宣親王領侍衛內大臣,素來是熙豐帝的心腹,哪裏把忠順親王放在眼裏。
“你,你含血噴人!本王精忠之心,天日可見!金殿之上,爾等竟公然顛倒是非黑白,蠅營狗苟,狼狽爲奸,千方百計爲薛家脫罪,其心可誅!”忠順親王喝道。
忠信郡王呵呵一笑,道:“王爺,陛下廣開言路,我等各抒己見,有何不妥?我等何曾爲薛家脫罪?
薛家罪責,三司早有判斷,你是不知?莫非這保和殿裏只准你忠順王爺說話,別人說話便是其心可誅?”
“卑鄙小人!”
“忠信,你有何忠,你有何信?!”
“無恥!你究竟收了多少錢,對得起太上皇?”
“奸賊!國賊!宗室敗類!你有何面目立於金殿之上!”
……
“弟兄們,這羣混賬竟敢侮辱我等,士可殺不可辱!”忠信郡王振臂一呼,帶着小弟對罵回去。
金殿之上,兩幫宗室如市井潑皮,擼起袖子對罵起來,一時口沫橫飛,亂成一團。
他們仗着是天潢貴胄,也不把監察御史放在眼裏,任由御史呼喝朝儀,理都不理。
其餘官員,勳貴都下意識退開,生怕被波及。
眼見兩幫子人馬吵得面紅耳赤,忍不住便要動手,熙豐帝冷哼一聲,戴權手一揮,數十御前侍衛衝進殿來,將兩幫人分開,喝令噤聲。
賈琮暗暗咋舌,這些宗室老爺,還真他孃的大膽。
熙豐帝冷冷道:“身爲宗親,目無法紀,咆哮朝堂,成何體統?”
衆宗親忙跪地請罪。
“都罰俸半年。”
“謝陛下天恩。”衆人磕頭起身。
萬晉看得暗暗着急,沒想到賈琮竟暗中聚集了這麼大的能量,如今自己這邊後繼乏力,只得親自出班奏道:“臣有本奏。”
衆人見萬晉親自出馬,忙安靜下來,看他還有什麼招數。
“准奏。”
“薛家家風不正,藏污納垢,魚肉百姓,凌虐鄉里,以致民怨沸騰,非良善之家,不宜從輕。”
萬晉說着從袖子裏掏出一冊卷宗,道:“臣這裏有錦衣衛金陵衛所呈上來的卷宗,上面記載薛家族人、下人目無王法,作奸犯科之舉,共涉人命一十三條,證據確鑿,請聖上過目。”
戴權微微皺眉,上前接過卷宗。
賈琮心中一緊,萬晉狗賊,這是想釜底抽薪,讓前面爭論的什麼仁孝、聖德都成了無根之水,即便天家再寬厚,人命關天的事情,還是十三條人命,豈能等閒視之。
“薛家惡行人神共憤,令人髮指,臣請嚴辦。”忠順親王忙道。
“臣請嚴辦。”數十勳貴忙拱手道。
牛繼宗、忠信郡王等無不皺眉,這可有些難辦,難道說算了?狗日的薛家,一屁股爛賬!
熙豐帝輕輕翻閱卷宗,心中恚怒,薛家該死!
賈琮心中大急,正不知如何辯白時,朝堂最前方,軍機大臣中,文淵閣大學士江風舉拳掩脣,輕咳了一聲。
馮遠微微一笑,整了整衣冠,挺着大肚子出班道:“臣有本奏。”
“准奏。”熙豐帝放下卷宗,目光看下來。
“臣有一事不解,想請教萬指揮。”
“馮大人請說。”萬晉忙道。
“方纔萬指揮說薛家在金陵有十三條命案。”
“確是如此。”
“我聽說薛家大房母子三人,數年前已遷居神京。大房只有獨子薛蟠,請問那些命案是何人所犯?”
“這……是薛家旁支族人並其家人所犯。”萬晉道。
馮遠冷笑道:“咱們今兒商議的是貢錦一案,萬指揮文不對題,何意?
既然薛家旁支還有其他案子,自該另案處置,要殺也好,要剮也罷,與大房的薛蟠何干?萬指揮老於刑名,還用我來教麼?”
論打口水仗扯皮,他們這些文官是專業的,而馮胖子更是其中佼佼者。
忠信郡王、牛繼宗等人忙點頭道:“馮大人所言極是,一般刑名案子,何用金殿廷議。”
馮遠步步緊逼,道:“莫非萬指揮身爲錦衣衛指揮使,連這幾個小案子也辦不下來,還要交給陛下替你出主意不成?”
對鬥嘴,萬晉哪裏是馮遠的對手,忙躬身道:“臣只是直陳其事,供陛下參閱,絕不敢勞煩陛下。”心中暗歎,大勢去矣。
熙豐帝聞言也略微點頭,薛家旁支混賬,與薛蟠究竟無干。
因看着隊伍末尾的賈琮,道:“蕩寇伯前日力保薛蟠,今日可有話說。”
賈琮深吸了口氣,走到前面跪下,道:“薛家與臣家世代聯絡有親,按理臣該避嫌,不過陛下垂詢,臣只得披肝瀝膽,剖白心跡。”
萬晉暗罵無恥,你他媽要避嫌,前日怎麼不避,今日看到撐腰的人多,就開始避嫌了。
“說。”熙豐帝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混賬東西,自作聰明。
“方纔諸位王爺、勳貴、大人們已把此案本源分辨明白,臣不贅述。薛家有罪,臣不諱言,三司已有判斷,衆所皆知。
臣只奏一事,薛家忠義之心,日月可鑑,請聖上明察。”
“哦?說來聽聽。”
“是。臣前日去天牢看望薛蟠,其言道,深悔平日貪圖享樂,治家不嚴,以至下人無法無天,上愧對君恩深重,下辱沒祖宗清名。
唯願傾盡家財,以白銀五百萬報效朝廷,以贖其罪,以示薛家忠孝之心。
臣請皇上看在紫薇舍人薛公的份上,準其子孫戴罪立功,一者以示天家寬厚仁德;二者以示朝廷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之意;三者以使天下臣民引以爲戒,竭盡忠孝矣。”
衆人聽說“五百萬”三個字無不動容,薛家真捨得下血本。
熙豐帝也不禁微微動容,如今國庫一年收入不過一千多萬兩,加上地方截留的部分,全國歲入不過三四千萬,五百萬兩銀子着實不少了,以熙豐帝的城府,也有些莫名激動。
馮遠心頭一喜,忙撲通一聲滑跪到賈琮身邊,一臉沉痛把烏紗帽摘下來,放在地上。
叩首道:“不意薛蟠竟有此等精忠報國之心,感人肺腑,動人心魄,金石爲之裂也。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豈能因無心之失,而寒了天下忠臣之心?若要嚴辦薛蟠,請連臣一併治罪。”
戶部尚書晏寧也免冠叩首,道:“這般忠貞之士,豈能爲宵小所累。臣請陛下網開一面。”
說着兩人眼淚汪汪看着熙豐帝,意思是你不給咱這筆錢,這官咱也不當了。
“臣等附議,請陛下網開一面。”數十官員見兩個大哥都帶頭了,忙出班附和。
混賬!熙豐帝瞪了地下一瘦一胖兩個錢袋子,想錢想瘋了,竟敢死皮賴臉耍混。
不理兩人,熙豐帝看着前排幾大軍機,道:“諸位大學士以爲如何?”
霍鵬道:“臣以爲,戴罪立功可也。”
“臣附議。”董儀也果斷表態。
“臣以爲三司判罰無誤。”江風道。
“臣以爲忠孝之心不可拒於千里之外,應準其戴罪立功,以觀後效。”首輔師志澤緩緩道。
“臣等附議。”大哥開口了,蘇浩初、宋睿兩個舊黨大佬忙表態。
至此,此案已有定論,六位大學士罕見地達成一致,還有誰敢反對?
“諸卿以爲如何?”熙豐帝暗暗點頭,乘勢而爲,方爲王道。
“請陛下準其戴罪立功。”新舊兩黨官員齊聲道。
萬晉、忠順親王並各武侯暗暗搖頭,果真是有錢使得鬼推磨。
熙豐帝點頭道:“既然諸卿異口同聲求情,朕也不便苛責,貢錦案以三司會審爲準,薛蟠杖四十,贖金二十萬兩白銀,並罰俸三年,以觀後效。其餘涉案人等,按律嚴辦。”
“陛下聖明!”衆人齊聲道。
“退朝。”
“恭送陛下。”
忠順親王、衆武侯面如寒霜離去,今兒他們自以爲十拿九穩,卻不想賈琮用銀子硬生生砸出了一條生路。
賈琮鬆了口氣,起身做了個四方揖,笑道:“謝諸位大人仗義執言。”
霍鵬、董儀笑着點點頭,離去。
諸舊黨大員也各自避嫌離去。
只有兩個胖子不避嫌,一左一右夾着賈琮。
“那五百萬什麼時候給?”馮遠道。
“下午送到戶部。”
“這還差不多,下回有事,記得找我,老哥最喜歡打抱不平。”馮遠嘿嘿一笑,去了。
忠信郡王低聲道:“親兄弟,明算賬,一共52家宗親爲薛蟠說話,共計260萬銀子,名冊在此。”說着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
賈琮接過瞟了一眼,也不理論,笑道:“王爺莫急,下午送到。”
“痛快。”忠信郡王豎起大拇指,嘿嘿一笑,也去了。
這筆生意,他至少賺一半。
大多數宗親都是窮鬼,有個一二萬銀子,就樂開花了,還要啥自行車。
待人散盡,牛繼宗等人才走上來,簇擁着賈琮同行。
“琮哥兒果然深謀遠慮,不聲不響便掀起驚濤駭浪,我等佩服。”牛繼宗笑道。
“今日着實兇險,若非最後馮胖子下了死力,勝負還未可知。”柳芳道。
“今兒真痛快,也讓武侯們見識見識咱國公一脈的聲勢。”侯孝康笑道。
衆人無不撫掌大笑。
賈琮道:“可見咱國公一脈,合則力強,分則力弱,日後還要守望相助纔是。”
“說的是,正該如此。”衆人齊聲道。
“今兒大家也累了,過兩日得閒了,我做東,請諸位不醉不歸。”賈琮道。
“一言爲定。”衆人笑道。
賈琮微微一笑,看來以重利拉這些人入夥的計劃,是初步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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