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殺人立威
“謝主人賜名。”鳥速喜孜孜地道,十分喜歡這個文雅的天朝名字。
“謝什麼。”賈琮照着鏡子,細細打量了一番,覺得再無破綻,道:“鳥速……”
“主人,屬下現在是程靈素。”
“行行行,靈素去找人準備幾套行頭、馬匹、盤纏、乾糧,再把兵器僞裝一番,帶上納蘭突咱們趁晚上走。”
“是。”
是夜,三匹健馬馳出了聊城,一路往東,直奔濟陽,柳湘蓮在那裏接應。
路上,賈琮見博平、茌平、齊河等縣守備嚴謹,四門緊閉,因匪患未平,除必要糧草貨物運送外,已不許無關人等進城,心中稍稍放心。
歷史上農民起義絕大多數都是被鎮壓的結局,想來自己這回不會例外。
憑朝廷可以調動的人力物力,就是耗也能把這羣草寇耗死。
何況草寇內部定然矛盾重重,絕不會是一條心。
三日後,賈琮抵達濟陽城東面的龍王廟鎮,這是與柳湘蓮接頭的地點。
鎮上人煙稀少,家家關門閉戶,一片荒涼,估計是躲到鄉下去了,只有少數幾家茶攤酒館營業,應該是沒處可去,索性躺平。
反正草寇也不是瘋子,不會亂殺平民,只要沒錢沒女人就不怕草寇上門。
賈琮三人緩緩而行,看到鎮口一家小酒館,挑着青布酒幌,裏面三四個客人正在喫飯。
一年輕遊俠獨坐一桌,身穿天藍色鬆茂竹苞紋提花蘇緞箭袖,肩披灰鼠皮斗篷,寶劍放在桌上,正愜意地自斟自飲。
賈琮微微一笑,走過去坐到對面,道:“兄臺,拼一桌可否?”
柳湘蓮微微一愣,聲音沒錯,可這相貌迥然不同,忙道:“我在等人。”
“等男人還是女人?”
“等一個風流倜儻之人。”
“在下既不風流也不倜儻。”
“那你有何本事?”
“只有一口刀。”賈琮摘下腰間換了普通刀鞘的寶刀,啪一聲拍在桌上。
對上了,柳湘蓮心中一喜,笑道:“兄臺請坐,小二拿好酒好菜來。”
“湘蓮兄風采如昔,小弟甚慰。”賈琮笑道,招呼“程靈素”坐下來,女真漢子納蘭突自去餵馬喂鷹。
柳湘蓮低聲道:“如今我如何稱呼?”
賈琮道:“小弟胡斐,遼東遊俠,綽號‘雪山飛狐’,乃湘蓮兄生死之交。
此次入關只爲見識見識中原豪傑。這是賤內程靈素,亦擅用刀,人稱‘鬼刀娘’”
柳湘蓮點點頭,拱手道:“賢伉儷久違了,小弟在此恭候已久。小弟探知……”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喫飯再談正事。”賈琮擺手道。
“也好。”
衆人喫飽喝足,策馬出來,緩緩向東行去。
柳湘蓮道:“前日分別後,小弟去了滄州,聯繫上了這次造反作亂的連雲十八寨中的頭目,牛頭寨大當家賀鐵牛,以投奔爲名混了進去,這些日子隨衆匪從河北流竄山東。
據小弟觀察,這十八個寨子並非一條心,有的人搶掠一筆,小富即安;
有的人卻妄想打天下做皇帝將軍,只是顧忌黑風寨勢大,衆賊不敢輕言退出,生怕被當成異己除了。”
賈琮道:“我看你的情報上說,這黑風寨有個匪首叫楊四娘?”
柳湘蓮點頭道:“前些日子黑風寨大當家楊大刀並幾個匪首被官軍暗算身亡,激怒了這夥山賊,被他們一怒之下連破南皮、鹽山兩縣。
其餘十七個寨子見此情景也忍不住加入進來,想分一杯羹,以至於匪患愈演愈烈。
後來這些山賊又和天理教、白蓮教等邪教道門並山東各路響馬勾結在一起,共同叛亂。如今,一衆首腦正聚在齊東縣密謀。”
賈琮道:“在聊城我已和這些反賊交了一次手,殺了幾個頭目。”
柳湘蓮道:“正因爲此,衆賊領教了天兵之威,不敢再猖狂,故聯合在一起,想議個章程出來對付朝廷大軍。”
賈琮冷冷一笑:“且不管他,說說楊四孃的情況。”
“楊四娘本是黑風寨大當家楊大刀的獨女,武藝精強,宅心仁厚,在寨內頗得擁戴。
她沒什麼野心,只想爲父報了仇便回山去,但其師兄、楊大刀的大弟子胡豹卻是個狠角色。
如今嚐到了一呼萬應、手握大權的滋味,哪裏肯放手回山?
胡豹一心想要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用名利榮華蠱惑了不少寨內老人兄弟。
如今黑風寨隱有分裂之勢,再加上外部勢力插手,楊四娘這一支很可能會被吞掉,屆時連雲十八寨再無人能抗衡胡豹。”
柳湘蓮這些日子冷眼旁觀,旁敲側擊,倒也瞭解了不少情況。
賈琮點點頭,這就對了,女孩子學人家造什麼反?不喫掉你喫誰?果然胸大無腦。
兩人一路談論,已接近齊東縣郊外的小鎮子,延安鎮。
見一隊賊人大約一兩百人,正押着十幾個哭哭啼啼的年輕農婦,趕着十幾頭牲口過來,牲口背上馱着許多脹鼓鼓的麻包,顯然這趟所獲頗豐。
領頭一條大漢見柳湘蓮等人過來,拱手笑道:“柳兄弟,好巧。小弟方纔去鄉下尋了些糧草,順帶弄了幾個娘們,柳兄若有意,挑一個去頑頑。”
柳湘蓮看了賈琮一眼,有些尷尬,忙擺手道:“餘兄弟客氣,小弟素來不好此道。”
賈琮眉頭微皺,縱馬上前,刀光一閃,割斷山賊手裏的繩索,淡淡道:“放了這些女人。”
“混賬!你是什麼東西!找死!”
“弟兄們,抄傢伙。”
“嫩死他!”
衆山賊頓時鼓譟起來,抄起傢伙將賈琮圍住。
“且慢動手!”柳湘蓮忙大喝一聲,道:“餘兄弟,容小弟引見,這位兄弟是在下生死之交,遼東有名的好漢,名叫胡斐,人稱雪山飛狐。
這次我特意引來投奔義軍。胡兄弟,這位是飛虎寨的餘三當家。”
那姓餘的漢子上下打量了賈琮一眼,擡手按下衆匪的兇焰,淡淡道:“胡兄弟這是何意?弟兄們辛辛苦苦弄來的娘們兒,如何說放就放?”
賈琮道:“某聞義軍只殺貪官污吏、惡霸劣紳,纔來相投,卻不想竟是殘害百姓、欺壓良善的賊寇之流,令某大失所望!
你們這羣人捫心自問,對得起義軍兩個字?實在連官軍都不如。”
餘三當家聞言一滯,被賈琮用大義壓住,微微窘迫,無言以對,旋即擺手道:“胡兄弟說的是,我等身爲義軍卻不便行此事,把人放了。”
衆山賊十分不樂,不過卻也不敢反抗,磨磨蹭蹭解開捆紮婦人的繩索,那些婦人逃出生天,一個個喜極而泣,撒丫子就跑。
餘三當家話鋒一轉:“不過胡兄弟一來就對弟兄們大呼小叫,卻有些失禮,若不留下些東西,小弟也不好對大傢伙交代。”
賈琮道:“三當家還請明示,胡某平生首次入關,卻有些不明白中原綠林的規矩。”
“這個好說,只要讓弟兄們見識見識胡兄的手段,若能服衆便可。”
賈琮冷笑道:“這卻容易,只是胡某的刀若出鞘,絕不空回,三當家真要試試?”
餘三當家不屑一笑,遼東來的土包子,竟敢來中原逞強,因擺手道:
“大家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同行,難道連刀槍無眼,生死有命的道理都不明白?
胡兄儘管施展便是,若是失手傷了人,也是難免。”
“好,哪位賜教?”
“王麻子,你去領教領教。”餘三揮手道。
衆匪忙閃開,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王麻子武藝精熟,膂力強勁,絕不在幾位當家之下,只是不會做人,沒幾個兄弟擁戴,故一直是個小頭目,坐不了交椅。
便見一麻臉大漢大喝一聲,撥馬而出,提着一杆三股鋼叉往賈琮衝過來,當胸便搠。
衆匪見賈琮配的腰刀,並無長兵器,又是馬戰,十分喫虧,估計幾回合就要被王麻子叉死。
卻見賈琮冷冷一笑,輕夾馬腹已閃開半個身位,與他擦肩而過,躲開了氣勢洶洶的鋼叉,同時右手一揮,一抹雪亮隱帶青色的刀光貼着鋼叉柄削去。
哎呦!王麻子瞳仁一縮,沒想到對方身手竟這般好,眼見雙手要廢,慌忙撒手棄了鋼叉,撥馬想躲。
身形交錯間,但見刀光往上一揚。
嚓,呲!一顆人頭飛起,鮮血噴射而出,濺了旁邊衆山賊滿頭滿臉。
賈琮挽了個刀花,甩飛刀上血珠,嚓一聲還刀入鞘。
他用勁巧妙,控制了王麻子無頭屍身摔倒的方向,渾身乾乾淨淨,一滴血污沒濺上。
他深知要鎮住這羣悍匪,只有比他們更狠更惡更殘暴,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故下手毫不留情,務求一擊斃敵。
“三當家,你看某這手段可使得?”賈琮淡淡道,環視衆匪:“還有哪位要賜教?”
衆匪不敢與他對視,紛紛低下頭,暗暗咋舌,又驚又怕,素有勇力的王麻子一眨眼就沒了,誰還敢上去送死?
餘三臉色一僵,勉強幹笑道:“胡兄弟好手段,在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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