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衆望所歸
孫燦笑道:“琮哥兒回去看看罷,這是大事不好失了禮數。”
賈琮看了三人一眼,拱手道:“那琮就先告辭了。”說完向如意眨了眨眼。
“要去便去,誰留你似的。”如意啐道。
賈琮哈哈一笑,告辭離去。
出得府來,賈琮問道:“旺財,都有些什麼人家?”
旺財忙道:“回侯爺的話,東南西北四家王府並開國國公一脈盡數送了禮。
還有平原侯府、定城侯府、襄陽侯府、景田侯府、保齡侯府、忠靖侯府、安仁侯府,並錦鄉伯、定遠伯、長安伯、臨川伯並王家舅老爺等勳貴;
還有林姑爺、薛姨太太等親戚,還有以忠信王爺爲首的各家宗親並晏大人、馮大人、丁大人、邊大人等朝堂大員,還有陳國舅也派人送了禮。”
他記性甚好,如數家珍般一氣兒說完。
賈琮道:“各家都來了什麼人?”
“勳貴、親戚裏除四家王府、史家兩府只派了管家送禮外,其餘的都是當家人攜夫人、世子來訪。
現下正在榮慶堂給老太太請安。至於宗親、重臣、國舅老爺都派了大管家上門道賀。”旺財道。
賈琮點點頭,四大王府自重身份,忠信並新黨、馮胖子、陳國舅等人避嫌,派管家來也是正理。
至於史家,呵呵,既是至親,還這般猶抱琵琶半遮面,虛應其事,徒有其表,不理也罷。
因說道:“派人各家各府回帖致謝,各家管事都打發了,來了當家人的,留在西府用飯,告訴老太太我這就回去。”
“是!奴才這就去辦。”旺財飛一般回府安排去了。
如今賈琮的桓侯府是個空架子,既沒有老太太坐鎮,又沒有當家太太主持,不好待客,只好安排在榮府。
賈琮一行回到榮府,遠遠便看見門口一溜停了一二十架華麗車轎。
衆門子忙把他迎進去,又派人進去報信。
榮禧堂上賈赦、賈政等正陪着衆人說話,聽說賈琮回來了,牛繼宗笑道:“桓侯回府,咱都出去迎迎罷。”
衆人都笑着稱是,帶着世子一起迎出來。
“方纔去十皇子府裏喝了幾杯酒,累諸位世伯世兄久候,琮之過也。”賈琮拱手笑着進來。
“桓侯言重了,是我等不請自來。”衆人笑道。
如今賈琮爵位最尊,誰也不敢在他面前擺長輩的譜兒。
勳貴之家就是這般,只認爵位不認人。
賈母爲何這般受人尊重,不是她年高德劭、出身侯門,只因頭上那頂一等榮國夫人的帽子,這頂帽子至少等於半個賈代善的臉面。
賈赦神色陰沉,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賈琮理都不理他,走到堂上,自去坐了主位,笑道:“諸位世伯請坐。”
衆人謙讓一番各自落座。
賈琮看了賈赦、賈政一眼,道:“兩位老爺若有要事先去忙罷,琮在這裏招呼各位世伯世兄便可。”
賈政本不慣和勳貴打交道,忙笑道:“也好,我正好還有些俗務須料理,各位世兄少陪了,晚上再把酒言歡。”
衆人笑道:“存周兄自去,我等又不是外人,自個兒隨便罷。”
賈赦也勉強笑着說了兩句場面話,告辭離去。
衆人見賈琮隨口打發了兩個老爺,心中暗暗點頭。
堂堂桓侯若在家裏還要受制於人,那可絕非好事,勳貴之家,孝道雖不敢忘,不過上下尊卑更亂不得,亂了便是衰敗之兆,國法自當高於家法。
下人來換過茶水,賈琮招呼衆人喝了口茶,擡眼一看,見牛繼宗身後站着一個小胖子,正是當初一同“落難”的鎮國府世子牛大寶,如今也長大了好些,與賈環年歲相仿。
因笑道:“數年不見,大寶越發富態了。”
牛大寶赧然一笑,道:“謝侯爺謬讚。”
“你我乃患難兄弟,仍以當日稱呼爲是。”賈琮笑道。
“弟謝世兄擡愛。”牛大寶拱手道。
牛繼宗笑道:“當日若非桓侯機警,這孽障哪有命在。”
賈琮擺手笑道:“說起當日之事,還要謝過吳世伯救援之情。”
安仁侯是侯伯一脈,素與國公府邸沒什麼交往,他是熙豐帝心腹,今日攜妻子登門造訪,自然是倒向國公一脈的意思。
這倒是個有魄力的,一旦決斷便不再遮掩,如今鉅野侯剛晉升國公,他不去恭賀,倒上自己門來,顯是已準備脫離侯伯繫了。
想着他以前便屢屢示好於自己,顯然心中早有成算,熙豐帝要用誰,他便倒向誰。
賈琮自是欣然接納,安仁侯吳朗現任步軍統領、九門提督,掌管步軍統領衙門兩三萬兵馬,司職神京安危,絕對算是軍方實權派了。
吳朗笑道:“桓侯客氣了,那時在下不過應個景兒,錦上添花,憑桓侯的手段,區區幾個蟊賊又如何能傷呢?”
“不論如何,世伯這個人情,琮銘感於心。”賈琮笑道。
又見牛大寶東看西看,像在找人,笑問:“大寶在找誰?”
牛大寶笑道:“怎麼沒見環哥兒。”
“他呀,才得了個爵兒,今兒一早便迫不及待去莊子上挑親兵去了。”賈琮道。
衆人皆笑。
柳芳笑道:“常言道打虎親兄弟,桓侯昆仲並肩殺敵,也是一段美談了。”
侯孝康笑道:“環哥兒年歲雖小,卻頗有些英銳之氣,想是桓侯調教有方之功,日後再爲尊府掙一頂世爵帽子,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衆人都點頭稱是。
賈琮謙遜了兩句,見寶玉一臉不自在,因笑道:“璉二哥、寶玉,帶諸位世兄去後面花廳奉茶,乾站着也沒趣兒。”
“好。”兩人忙答應一聲,招呼衆人去後面說話。
衆人見賈琮打發了“無關人等”,顯是要說正題了,都精神一振。
賈琮拱手道:“今兒諸位世伯光降,琮深感盛情。難得大家夥兒這麼齊全,琮正有幾句話要向各位世伯請教。”
衆人忙道:“不敢,桓侯有什麼話兒但說無妨,咱們雖才智不及,出出主意也不妨。”
賈琮道:“想來諸位也都知道了,昨兒鉅野侯晉升威國公,國朝開國近百年,這還是八公之外第一次有人晉國公爵,卻不可輕忽啊。”
衆人都點頭稱是。
“這次琮出京平亂,京軍數十萬人馬,硬是調不動一兵一卒,好在陛下天威聖明,靠着地方衛所官軍,好歹把匪患平了,可此風卻萬不可長啊。諸位世伯以爲如何?”
衆人紛紛面露憤慨之色,捶胸頓足怒罵。
“還不是屠斐、曹勁這幫亂臣賊子,把持軍權,不聽調遣。”柳芳冷笑道。
“軍中已現尾大不掉之勢,非國家之福。”牛繼宗道。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軍中諸將不服聖命,分明是有反意。”蔣子寧道。
……
賈琮擡手止住衆人,看向王子騰道:“世伯久在御前,不知對軍中之事有何高見?”
王子騰沉聲道:“桓侯所言不錯,如今軍中掌權者皆武侯一黨,連朋聚黨,沆瀣一氣,把持軍務,陛下也極難調用,此乃大不忠不敬之行。
諸位世兄也知道,小弟曾忝爲京營節度使,上任才發現節度使之職權早被掏空,京師十二團營只聽五軍都督府之軍令,並不把京營節度使放在眼裏。
小弟對此日夜憂嘆,卻有心無力,實在愧對陛下,愧對朝廷。”
“誰說不是,京營節度使一職本由寧府一脈執掌,自老寧國公傳於代化公,自代化公後便被武侯一脈所得。
經歷十數年變遷,世兄雖接回來,早已物是人非、積重難返矣,這卻非世兄之過了。我等也不過在京營裏苟延殘喘罷了。”
現任京營遊擊的定城侯府二等男謝鯨嘆道。
衆人都點頭稱是。
賈琮嘆道:“當初太祖爺定下規矩,讓我等王公一脈下放兵權,乃是優容厚待之意,讓諸位戎馬一生的老王爺、老國公們能好生歇一歇,頤養天年,享一享天倫之樂。
哪知國公一脈雕零之後,武侯一脈竟張狂悖逆至此,大有擁兵自重,不伏聖命之意,實在可恨。”
安仁侯吳朗忙表明心跡,撇清關係,道:“桓侯所言極是,某對此輩目無君上、禍亂朝綱之人,早懷憤恨之心,只嘆勢單力孤,心有餘而力不足也。”
衆人連連點頭,忙道:“桓侯此言直指其弊,不知我等如何才能報效君上,制衡彼輩不忠不孝之人。”大傢伙就爲這個來的。
賈琮道:“既然諸位世伯都有此忠烈之志,我等衆志成城未必便不能與彼輩奸佞之人爭鋒,常言道邪不勝正,如今天子聖明,衆正盈朝,外加我等勳貴一心效忠,又何懼之?
不瞞諸位,琮早已將這意思呈於諸位老大人,不論是樞臣中堂,還是戴內相,諸位宗親王爺並朝中諸重臣,皆以爲武侯一脈這數十年來,做得太過了些,得意忘形,忘了君君臣臣的道理。”
衆人大喜,信心倍增,有這許多人站臺,足夠與武侯們爭衡了。
忙道:“桓侯此言可算給我們吃了一個定心丸,不知我等應如何做呢?”
賈琮微一沉吟,道:“俗話說,蛇無頭不行。咱們各家這些年,自代善公去後,便如一盤散沙,心氣兒都聚不起來,故讓武侯一天天坐大。
以琮愚見,咱們還得有個主心骨纔是。琮推舉牛世伯擔此大任,世伯出身名門,德高望重,素有戰功,如今又晉了二等侯爺,想來無人不伏。”
牛繼宗忙擺手道:“桓侯此言差矣,老牛是個死心眼兒的人,哪能擔此重任,難道各位不怕被我帶到溝裏去麼?此議萬萬不可!
陛下賜封桓侯爵位,什麼意思,大傢伙心知肚明,如今你便是國朝侯爵之首,帶我們大傢伙的頭,那是綽綽有餘,咱還是按聖意行事罷,我老牛推舉桓侯給咱當指路明燈。”
衆人齊聲附和道:“此議極是,桓侯天資過人,天下無雙,理應當仁不讓。”
賈琮忙擺手“推辭”,連聲謙遜。
王子騰笑道:“既然是大傢伙公推,便是諸位世兄都信得過你,桓侯就勉爲其難罷,再換個人來,未必能服衆。”
賈琮“苦笑”道:“諸位世伯既如此擡愛,琮也只能斗膽領命了。往後若有不到之處,還望世伯們批削指正。”
“此言太客氣了,憑桓侯的文韜武略,我等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都跟着桓侯幹就完了。”衆人笑道。
特別是治國公府馬尚、齊國公府陳瑞文、繕國公府石光珠等早已轉爲親爵的勳貴,眼看牛繼宗、柳芳、侯孝康等跟着賈琮節節高升,連兒子都得了勳爵,如何不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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