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一網打盡
賈琮淡淡一笑,道:“殿下不也來了麼?”
孫秋還未表示,身後兩個兄弟已忍不住皺眉斥道:“賈琮,你好膽!竟敢這麼和大皇子說話。”
賈琮大婚當日在送親隊伍中也曾見過孫烽、孫焰。
不過他早已知道這兩人夙來與大皇子共同進退,大家陣營不同也沒什麼話好說,因此也不客氣。
因負手冷笑道:“二位殿下是在教本侯做事?”
以他如今的權勢並爵位,皇子雖尊貴,未必便能壓過他國朝第一侯爵。
“你!”孫烽二人怒極,指着賈琮竟無言以對。
皇子不過是個尊貴的名頭,哪有實權能管得了錦衣衛提督並堂堂桓侯?
孫秋忙攔着兩個兄弟,笑着打圓場:“如今都是一家人,還鬥什麼氣。如意好麼?這些天也沒見她,改日有空帶她來我府裏頑頑。”
賈琮道:“公主甚好,謝殿下掛念。”言下對孫秋拋來的橄欖枝視如不見。
孫秋似無所覺,笑道:“那就好,我就坐旁邊廂房,待會過來喝兩杯。”說完又和忠信、馮遠打了個招呼。
勳貴世子中忽有一人排衆而出,其人約莫二十七八歲,身高九尺,虎背狼腰,長腿寬肩,雙手如蒲扇垂於腿側,骨節粗大,佈滿老繭,悍勇之氣撲面而來。
“就是你殺了李震?”
賈琮冷冷看了他一眼,口裏吐出幾個字:“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質問本侯?”
那人神色一寒,瞬間雙拳緊握,咯咯作響,賈琮一句話還真問得他啞口無言,論爵位、官職、家世他還真的沒法和賈琮相比。
孫秋笑道:“駙馬不認得他?他是威國公世子屠烈,才從榆林鎮回來,任京營參將。
與你一般有萬夫不當之勇,多年來累功升至騎都尉。”騎都尉是四品功爵,這個年紀來說也不低了。
賈琮淡淡道:“原來是威國公的兒子,不知尊卑禮儀,這就是屠家的家教麼?”
他想起來,以前在遼東聽孫熾說過此人,按他的說法,此人武藝還在自己之上。
不過賈琮並不放在心上,一來孫熾連自己的底兒都沒摸透,所言並無說服力;二來自己與當日相比,又有質的飛躍。
何況如今他關注的是朝堂大勢,個人勇武不值一哂。
屠烈被他教訓得說不出來話,胸膛急速起伏,幾乎氣炸,又反駁不了。
索性不提此節,目眥欲裂盯着賈琮,道:“久聞侯爺勇比子龍,烈仰慕已久,不知可否賜教?”
孫烽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如再來個御前比試如何?”
孫焰笑着拍手附和:“倒是一番龍爭虎鬥,可堪助興,只不知駙馬敢否應戰呢?”
孫秋在一邊含笑看着,並不做聲。
賈琮哂道:“比武麼,小事一樁,等什麼時候屠烈有個像樣的爵位再來挑戰本侯罷。
此刻本侯與一個騎都尉比武,殿下不覺得可笑麼?還是說陛下親口御封的桓侯,在二位殿下眼中與騎都尉無異?”
孫烽、孫焰二人張了張嘴,無話可說,賈琮所言句句在理,還搬出了今上背書,哪個敢有異議?
孫秋笑道:“今兒只談風花雪月,傷和氣的話不說了。烈哥兒與李震是好友,故而言語急躁了些,駙馬莫要放在心上。”
賈琮淡淡道:“殿下多慮了,看在屠斐的面上,本侯還不至於和一個毛頭小子計較。”
忠信嗤一聲笑出聲來,衆世子也面面相覷,這句話彷彿在說自己一般,又尷尬又難堪。
屠烈比賈琮大了好幾歲,竟被說成毛頭小子,偏生從地位上來說賈琮也有足夠的底氣說這句話,讓衆人不知如何辯駁。
屠烈畢竟在邊疆歷練多年,此刻已冷靜下來,面如寒霜,一言不發。
孫秋打了個哈哈,領衆人進了包房。
“烈哥兒,何必爭一時之氣?賈琮今非昔比,莫要意氣用事。”孫秋勸道。
屠烈拱手道:“多謝殿下賜教,烈明白。”
“嗯,這就是了。”孫秋笑道:“今晚競爭激烈,四大家未必能到手。
不過其餘清倌人也是妙品,待會你看中誰,我買下來送你,權當賀你回京任職。”
屠烈神色好看了幾分,謙遜道:“烈此來只爲隨侍殿下左右,豈有獵豔之心?”
孫秋擺手笑道:“食色性也,大丈夫當仁不讓。你這些年在九邊難得見到此等美人兒,你與我客氣便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烈不敢,謝殿下厚賜。”屠烈忙拱手道。
孫烽笑道:“大哥今晚對‘不如憐取眼前人’的藍大家志在必得麼?”
孫秋擺手笑道:“今夜藏龍臥虎,羣雄逐鹿,我又豈敢強求?”
孫焰冷笑道:“大哥想要的女人,誰敢爭?”
孫秋道:“別忘了駙馬在此呢,聽說他與藍大家有舊。”
旁邊中年男子忙道:“草民願竭盡全力,奪下藍大家,獻與殿下。”
“程先生客氣了,此等厚禮,本王何以克當?”孫秋笑道,心中暗暗點頭,舅舅介紹的這徽商程海倒也知情識趣。
不多時,樓內漸漸熱鬧起來,人聲鼎沸,二樓雅間已經全部坐滿,幾乎都是達官貴人並富商豪紳的組合,顯然賞花會是個雅賄的好機會。
畢竟肯花上十萬銀子圖一夜之歡的人還是相當少的,當然薛大傻子這種無人管束的敗家子除外。
包廂裏,賈琮看着馮遠笑道:“不知正方兄看上了哪位大家?”
馮遠笑道:“放心,知道藍大家是你老弟的禁臠,哥哥我絕不染指。”
忠信笑道:“老弟還不知罷,老馮乃蘇大家擁躉,今兒想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風雨樓蘇荷?賈琮笑道:“不意蘇大家竟能讓正方兄情有獨鍾,有何妙處?”
馮遠一臉猥瑣,笑道:“老弟沒看過蘇大家舞姿罷。其形也,掌上可舞、柔若無骨,真可謂竦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
賈琮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死胖子還想和我爭,又問道:“王爺又中意誰呢?”
忠信笑道:“本王平日喜歡聽聽戲文,醉心樓朝露大家於戲曲之道上登峯造極、爐火純青,故早有仰慕之心。
喬兄,本王不便競價,待會有勞你替我出價,銀票明日送到府上。”
賈琮暗笑,這麼說誰還會收他的錢?無恥啊。
果然,喬庸哪裏是聽不懂話的,忙拱手道:“王爺這般說卻是小覷了咱山西人的肝膽。
小人雖沒讀多少書,義利二字也是知道的,豈能捨義而取利?
能爲王爺效勞,這是咱平日盼都盼不來的大喜事,王爺若再提一個錢字,小人無地自容了。”
忠信、馮遠相視一笑,道:“喬兄高義,卻之不恭了。”
“言重了言重了。”
賈琮笑着看戲,不知喬庸請求馮遠什麼事,今兒晚上估計要被兩個死胖子狠宰一刀了。
“敢問侯爺可對藍大家有意?”
喬庸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賈琮一併打點了,能在錦衣提督這裏結個善緣,眼下雖用不到,日後自有好處。
賈琮擺手笑道:“本侯今日來此只爲喫酒,不爲競價,待會還要家去。喬先生盛情,下回再領。”
馮遠斜睨了他一眼,這小子又打什麼鬼主意,就他好色如命的性子,能對四位大家視若無睹?
忠信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可是如意把你管得甚嚴,沒事,今兒有人會賬,儘管頑。改日本王替你教訓教訓如意那丫頭。”
你以爲個個都像你那麼貪小便宜,賈琮搖頭道:“王爺厚愛琮感激不盡,實是今日有事,不便久留。”
忠信哪裏信他,嗤笑道:“沒想到子龍竟有懼內的毛病,改日過府來,本王傳授你幾招馭妻之術,保管你受用不盡。”
賈琮笑而不語。
哐!底下銅鑼一響,樓上樓下逐漸安靜下來。
百花樓老鴇上臺去說了一番開場白,又笑道:“奴家知道諸位貴人大爺今兒來的意思。
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奴家就不耽擱時間了,請四位大家上臺與諸位爺們兒見個面罷。”
臺下頓時歡呼鼓譟起來。
“你下去,請四位大家上來。”
“快請四位大家。”
“藍大家,藍大家!”
“任女俠,任女俠!”
……
戲肉來了,二樓衆包廂的門也打開,諸貴人不約而同出來,看向一樓舞臺。
賈琮擡眼一掃,周圍除了大皇子一羣人外,王爺見着幾個,六部侍郎見着幾個,武侯見着幾個,都是京中實權人物。
尚書以上重臣一個都沒見到,估計是年齡大了對這些事兒沒多大興趣。
衆人都是京中權貴,平日低頭不見擡頭見,都客客氣氣地隔空拱手致意。
歡呼聲中,四大家盈盈上臺,與樓上樓下衆客襝衽見禮。
臺上大家四雙美目幾乎同一時間看到賈琮,心中竊喜,好人兒你總算來了。
朝露、蘇荷早從任舒處得知了賈琮的意思,大家都是好姐妹,沒理由救一個不救一個。
衆人見完禮,藍薇彈唱了一首曲子,正是賈琮送給她的《浣溪沙》詞。
在場衆人忍不住看了賈琮一眼,暗道晦氣,有這煞星在場,今兒只能放過藍大家了。
不過也有不少和賈琮不對付的,下定了決心要把藍薇擡個天價,讓賈琮出出血。
見孫烽、孫焰等人冷笑着看來,賈琮微微一笑,一羣蠢豬,今兒爺就給你們上一課,讓你們知道,即便你老爹是皇帝,而你只是個廢物。
藍薇坐到一旁,老鴇上臺宣佈競價開始。
之所以從最貴的藍薇開始拍賣,則是青樓方面生怕大家都留力爭奪,導致其餘三位大家叫不上價。
礙於錦衣衛兇威,一時富商巨賈們竟無人敢出價。
“白銀一萬兩!”徽商程海喊了一個底價。
衆多大員、武侯看着大皇子等人在場,都按住了身旁的人,不許他們競價。
一時樓內竟鴉雀無聲,老鴇急得要死,忙問道:“還有哪位爺出價麼?一萬兩銀子,藍大家可就要歸這位爺了。”
她是爲忠順王爺打工的,哪管你什麼皇子,一門心思只想賣高價。
藍薇見賈琮無動於衷,心中一片冰涼,一顆心漸漸沉下去,想來也是,他怎會爲自己得罪皇子殿下。
後臺三位大家聽着前面的動靜,心中更慌,連藍薇都沒戲,何況自己等人?
孫烽等人見賈琮毫無表示,氣焰頓時高漲起來,紛紛給孫秋道賀。
孫秋以爲賈琮顧忌自己的身份禮讓,有示弱修好之意。
他素來寬宏大量,禮賢下士,若能籠絡賈琮,自然極好。
因走過來笑道:“不意駙馬竟願割愛,本王受寵若驚了。改日定回贈駙馬一個極品美人兒,以酬今日之情。”
賈琮淡淡笑道:“殿下何意,本侯卻有些不明白。無功不受祿,那美人兒殿下留着自用罷。”
孫秋微微皺眉,下一刻他便明白了賈琮的意思。
只聽下面噼裏啪啦一頓亂響,伴隨無數妓女的尖叫,龜公的慘呼,上百身穿玄色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緹騎衝進來,掀翻桌椅,推搡嫖客,踹倒跑堂,團團圍住四周。
“錦衣衛辦案!閒人迴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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