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寧治齊三府傾覆
見元禎帝默然靜聽，面上並無表情變化，沈沅繼續道：“陛下乃當世伯樂，不以臣出身微末，簡拔委以重任，何況北靜王乎？”
他猜測，元禎帝是想重用北靜王的，只是顧忌對方的出身。
“水溶確實有些本事。”元禎帝道：“但此人乃武勳之首，對於武勳那幫人的德行，想必懷忠近來也有不少了解吧？”
沈沅聞言，心中微凜。
果然，天子對寧治齊三府的所作所爲是知道的，好在沈沅對此並沒有選擇視而不見。
沉吟一下，沈沅道：“回陛下，臣確有所察，今日前來，便是爲了參奏寧國府、治國府、齊國府所犯大罪......”
元禎帝打斷道：“此事朕已知曉，待會再說，懷忠還是繼續說說這水溶吧。”
話說到這裏，沈沅覺得無需再隱藏想法，便直言道：“臣以爲，陛下乃中興之君，而朝中缺乏中興之臣，要想扭轉大周的局勢，需做到人盡其才，才盡其用......”
“人盡其才，才盡其用，說的好！”元禎帝呢喃一句，眸光微亮，道：“懷忠繼續說。”
“武勳也好，文臣也罷，只要忠於陛下，忠於大周，儘可爲陛下所用，是故，臣以爲，若北靜王沒有因勳親而誤社稷，陛下用之並無不可。”
沈沅猜測，這多半也是天子的想法，他只是順着天子的心意說出。
元禎帝聽完，沉吟片刻，隨後龍顏換上難得的笑容，撫案讚道：“懷忠能有這般胸懷，當真難得。”
沈沅現在訓練新軍，與武勳有天然的衝突，若是從利益出發，應該是踩上武勳一腳。
然而他卻沒有，反而勸天子不問出身，人盡其才。
這在元禎帝眼裏，何嘗不是忠於君主，忠於社稷的表現？
但在沈沅看來，他現在並沒有資本與龐大的武勳爲敵，能以此獲得皇帝的信任，纔是最重要的。
討論完對武勳的看法，元禎帝話題一轉，神情嚴肅道：“接下來要如何應對建虜，懷忠怎麼看？”
沈沅道：“繼續保持與朝鮮和蒙古諸部的聯繫，宣傳建虜的野心，讓三方時刻警惕，如此，想必建虜短期內應該不會妄動，而我大周需抓緊時間強軍備戰。”
元禎帝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又聊了一些對虜的細節，沈沅這才說回今日覲見的目的。
“陛下，那寧治齊三府，勾連驅使遊寇，對神京商賈強取豪奪......”
元禎帝語氣冰寒道：“這三個國公府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轉眸對內侍吩咐道：“去將趙全叫來。”
寧國府，天香樓。
房內的八仙桌上擺滿了各式酒菜，三名身着華袍的中年男子正同席對飲。
“賈兄，來福茶館那事已拖延月餘，不知可有進展？”
說話之人，是齊國府的陳瑞文，世襲三品威鎮將軍。
一旁治國府的馬尚聞言，亦看向賈珍，面含期待。
馬尚是治國公馬魁之孫，世襲三品威遠將軍，他與陳瑞文，以及世襲三品威烈將軍的賈珍，三人時常一起尋歡作樂，極盡驕奢荒淫。
賈珍默然一下，凝聲道：“放心，那李福不可能籌到錢，再有月餘，待還款之期一到，我便帶人收了那茶館。”
當初爲了誘使李福借印子錢，他把還款時間往後延了三個月，不然，那茶館早就是他們的了。
陳瑞文和馬尚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悅。
大正錢莊雖歸他們三人共同所有，但實際上是陳瑞文和馬尚各出資五千兩，而賈珍分文未出。
無非就是賈珍承諾具體的事情他來做。
“賈兄可要抓緊了，再拖下去，那茶館怕也值不了幾個錢了。”陳瑞文臉色冷了下來。
在利益面前，酒肉關係算得了什麼，他唱個黑臉，給點壓力還是必要的。
賈珍聞言，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感覺很是折了面子，可此事確實是他牽頭謀劃的，又能怪得了誰。
而且他未出分文，還算是佔了兩人的便宜，此刻更沒有理由發作，便道：“陳兄稍安勿躁，到嘴的鴨子飛不了。”
“我們三人深交二十餘載，陳兄難道還信不過賈兄？”
馬尚唱起了紅臉，給陳瑞文和賈珍杯裏滿上，拉着兩人又是一陣豪飲，彷彿剛纔的不快並未發生。
這頓花酒一喝就是兩個時辰，正當三人微醺之際，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
不一會兒，就見一羣錦衣衛突然衝了進來，這些人皆是身着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眸光凌然。
爲首的是錦衣衛指揮使趙全，對國公府動手，他自是要親至的。
趙全疾步走進房間，高聲喝道：“錦衣府奉命捉拿要犯，一干人等，即刻束手！”
身爲國公府的當家之人，世襲三品將軍，賈珍三人自是認得趙全的。
“趙大人，你這是作甚？這裏可是寧國府，我賈家一門雙國公，豈容爾等這般撒野？還不速速退出府去！”賈珍不知是氣極難忍，還是驚恐過了頭，一時來了膽氣，對趙全怒斥。
趙全並未將賈珍放在眼裏，冷聲道：“方纔本官已經言明，錦衣府是奉命捉拿要犯，不知賈將軍現在聽清了沒有。”
語氣中盡顯鄙夷，這般紈絝蛀蟲，也配將軍之名？正是因爲彼等的存在，才讓陛下如此艱難。
賈珍聞言，方纔的那股子膽氣盡散，語氣也萎靡下來，道：“奉命？奉誰的命？要犯？誰是要犯？”
“奉陛下之命，捉拿寧國府賈珍！”
趙全說完，不再看一臉驚懼頹然的賈珍，面色肅然道：“男丁一律帶至詔獄，女眷圈禁於府，等待陛下發落！”
“是！”衆錦衣衛齊聲奉命。
陳瑞文和馬尚見着這一幕，早已是驚駭莫名，想着離開這是非之地。
“我.....我們就不打擾趙大人辦差了。”
“正巧你們也在，本官接下來正準備去二位府上。”
“......”
今日之後，傳承近百年的賈氏寧國府、馬氏治國府、陳氏齊國府，將徹底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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