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紅樓的扒灰之謎
她之前在寧府也曾管過家,相比榮府,寧府這邊人丁本就少許多,事情也並不繁雜。
更何況,如今府上的資產已被抄沒,也無需再打理田莊和商鋪等事項,人也抓的抓,走的走,所剩無多,能有什麼事需要她與尤氏協助的。
心念及此,秦可卿再看向沈沅時,柔媚明眸中更多了些感激。
只見麗人起身,對着沈沅盈盈一禮,柔聲道:“那便謝沅大爺收留。”
尤氏見了,亦起身施了一禮,算是接受了沈沅的建議。
沈沅微笑着搖了搖頭,溫聲道:“談何收留,兩位往後還需多幫襯着點薛妹妹。”
頓了頓,正色道:“如之前所言,秦姑娘與尤大姐日後若有更好的去處,隨時與我講,我自不會強留,在此之前,便安心住在府上。”
秦尤二人看着溫潤如玉的少年,點了點螓首,心裏只覺熨帖。
但凡行那雪中送炭之事,都會讓人生出好感。
此事已定,兩女玉容舒展了不少,舉起桌上的酒盅,敬了沈沅一杯。
未待沈沅迴應,便揚起螓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秦姑娘......”沈沅溫聲勸道:“身子骨不好,別喝的太急,如此容易傷身。”
秦可卿聽了,微怔一下,俄頃,問道:“沅大爺怎知我身子不好?”
沈沅默然稍許,清聲道:“之前聽西府鳳嫂子說,秦姑娘身子骨不大爽利,接連半月重病臥牀,現在可已大好?”
秦可卿聞言,似某些噩夢般的記憶又涌上心頭,清麗玉容漸顯蒼白,垂眸道:“好些了......勞沅大爺掛念。”
“那就好。”沈沅頓了頓,見秦可卿面色有變,原本想問的話,終究未忍出口,畢竟是揭人傷疤。
秦可卿察覺到沈沅欲言又止,便微微擡眸,再次看向少年,心知他想要問什麼。
見沈沅面色鄭重,她清麗明眸也現出幾分正色,之前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抿了抿柔脣,輕聲道:“沅大爺有何想問的,儘管開口便是,我能回答的,定不會推脫。”
沈沅聞言,猶疑少頃,還是問出了口:“賈珍可曾逼迫於你?”
秦可卿芳心一緊,終是聽到了此問,麗人玉容上不見任何表情,輕聲道:“一個多月前,他曾單獨找過我,還......提了一些......過分的要求,但被我拒絕了。”
雖面上不見神色變化,但秦可卿攥着絹帕的手卻極其用力,指關節都已泛白,似欲將帕子扯碎,語氣中也帶着些許艱難。
“那之後,我便避着他,可無論如何謹慎,卻還是躲不開他的糾纏,有一次......他竟想用強......要不是太太恰好進來,只怕......”秦可卿回想起當日的情形,仍覺猶如夢魘。
此時心中悽苦得到了傾訴,一時百感交集,彎彎柳眉之下,眼圈微紅了起來,眸中淚光點點,很快兩行清淚無聲流淌下來,模糊了視線。
這時,卻見一方灰色手帕遞了過來。
“是我冒昧了。”
秦可卿看着那方手帕,思緒複雜莫名,猶豫了下,伸出玉手,還是接過絲帕,輕輕擦拭眸中的淚水。
哭過之後,秦可卿的情緒穩定了許多,說話的語氣也比之前淡然了不少。
“今日有人能聽我傾述,我心裏也好受了很多。”
頓了頓,她繼續道:“那次雖未被他得逞,但我知道長此以往,必將難逃其魔爪,於是......”
“於是秦姑娘便絕食自戕,以命相抗。”
秦可卿點了點螓首,微微擡眸看向沈沅,神色也釋然了很多,眸光變得溫潤,柔聲道:“好在......”
好在賈珍獲罪遭流放,再也不可能將魔爪伸向她。
與賈珍一起被流放的,還有她的丈夫,可爲何她一點也感覺不到悲傷?
或許是因爲那個懦弱的男人,不值得她爲之悲傷。
沈沅聽完,對這段隱祕終是瞭然,也替秦可卿慶幸,至少沒被那賈珍摧殘。
這件‘扒灰’事件中,除了賈珍與秦可卿兩個當事人之外,還有另外兩個重要角色:尤氏和賈蓉。
沈沅猜測,那日尤氏突然出現,撞破賈珍的好事,應該不是恰巧。
許是尤氏早就對賈珍的心思有所察覺,因不恥丈夫的所作所爲,假意誤入,打斷了賈珍的施暴行爲,救下了秦可卿。
至於那賈蓉,想必也是早就知道了賈珍的獸心,或是懾於賈珍的淫威,亦或是藏着其他什麼齷齪心思,竟選擇了冷眼旁觀,對妻子秦可卿不聞不問,進一步助長了賈珍的獸性。
如此一對腌臢父子,被元禎帝當成整治武勳的典型,還真是一點都不冤。
解了紅樓的扒灰之謎,沈沅對秦可卿,多了幾分同情。
沉寂片刻後,悲傷的氣氛淡了些。
沈沅轉了話頭,說回喜慶的事情:“端陽將近,府上該如何佈置,我卻還沒有頭緒,此事能否交由尤大姐與秦姑娘操持?”
他父母已去,孤身一人,原本是打算聘請三五媒婆來張羅。
現在恰好搬來了寧府,又有兩位執掌過內宅事務的已婚少婦在眼前,何必捨近求遠?
一方面可以讓他更省心,另一方面也可藉此再補些銀錢給二女,還能沖淡近期諸事帶給她們的悲愁,兩人對此應也是願意的。
果然,尤氏與秦可卿聽了,玉顏上皆綻放笑容。
尤氏欣然道:“自然可以,府上難得有這般喜慶的事,我與可卿自當盡力做好,也算是報沅大爺的收容之恩。”
沈沅擺手,笑道:“何談報恩?我不會讓你們白忙活,自有酬勞。”
秦可卿駁道:“沅大爺這樣說,我們如何還願安心住在府上,不若早些搬走,也免得遭大爺如此見外。”
沈沅聞言,無奈搖頭,便不在報酬的事情上堅持。
想不到,這看似嬌柔嫵媚的女子,卻也有這般倔強的一面,倒是顛覆了原著給他的那種柔弱的印象。
不過,來日方長,日後再於旁的事上,多照顧些就是
說完正事,三人又喫飯聊了一會兒,便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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