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將旗上的神獸
他兩手叉於腰間,大步流星在新兵前踱來踱去,口中唾沫星子四濺,厲聲喝道:
“你們這些個沒眼力見兒的糊塗蟲,想來皆是衝着侯爺的威名才投奔至此。
莫不是以爲進了這玄武營,便能隨着侯爺盡享那珍饈美饌,坐享榮華,還妄想着封妻廕子?哼!
也不拿鏡子好生照照自己,瞧瞧究竟是何等樣人!
平日裏練的那些花拳繡腿,到了那生死搏殺的戰場之上,能有何用處?
不過是給敵人送菜的草包罷了!你們且看看那些先鋒營的老兵,人家身上的傷疤比你們喫過的鹽粒還多,那可都是實實在在一刀一槍在血雨腥風中拼殺出來的!
你們倒好,才受了這幾日的磨難,便想着當那臨陣脫逃的孬種?
我都替你們臊得慌,真是丟人現眼到家了!”
“這玄武營的規矩,自來便是嚴絲合縫,容不得半分懈怠!
既入了這營門,便要將自家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一心一意地爲咱們侯爺捨生忘死!
侯爺能把這玄武營託付於咱們,這是多大的福澤與恩遇!
你們若是膽敢做出那丟侯爺顏面、壞玄武營名聲的腌臢事,我吳貴頭一個便不饒你們!
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依着這軍中的章程行事!”
“別以爲我是在嚇唬你們這些個毛頭小子,這軍中之事,豈是你們在家裏撒潑耍賴就能矇混過關的?
你們若想在這玄武營裏掙出個名堂來,就得給我拼了命地去操練!
別整日價淨琢磨那些個歪門邪道,想着走什麼捷徑!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便宜事兒讓你們輕易佔得?
瞧瞧你們這一個個沒精打采的熊樣兒,要是讓侯爺知曉了,還不得氣個倒仰!
咱們這玄武營,是要跟着侯爺成就大業的,可不是養你們這些懶骨頭、窩囊廢的!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往後若再讓我瞧見誰偷奸耍滑,哼!
可別怪我吳貴不講情面,直接按軍法處置,絕不姑息!”
吳貴罵畢,氣咻咻地猛甩衣袖,揹着手剛要擡腳離去,卻見一高大身影闊步走來,他忙不迭地躬身行禮,口中稱道:“金將軍!”
金盛擺了擺手,神色凝重地遞給他一面錦旗,肅然說道:“這是侯爺差人送來的,說是往後便是他的新將旗,你且讓手下的人都好生認認,莫要出了差池。”
吳貴誠惶誠恐地接過錦旗,只見上面繡着一隻模樣極爲奇異的獸類。
那畜生渾身毛茸茸的,毛色黃澄澄亮閃閃,仿若被日光映照的金緞一般;
一對耳朵尖尖豎起,頂端還帶着一抹墨黑,恰似被墨汁精心點染過;
那眼睛圓溜溜、黑亮亮的,宛如兩顆黑珍珠,閃爍着靈動狡黠的光芒,竟似有靈性一般緊緊盯着人瞧,叫人心中不禁有些發怵;
嘴巴小巧玲瓏,微微上揚,恰似帶着一抹俏皮的笑意,瞧着頗爲討喜;
最爲奇特的是它身後那一條長長的尾巴,形狀仿若閃電,毛尾尖上還帶着些細微的分叉,彷彿真的能釋放出電流。
吳貴瞧着這從未見過的怪異之物,心中滿是狐疑與驚歎,暗自忖度這莫非是侯爺從那遙遠的異域覓來的神獸不成?
這般模樣,莫說在這大周境內聞所未聞,便是在那些古老的典籍中,也尋不出一絲與之相似的記載。
旁邊的新兵們也都紛紛圍攏過來,皆被這新奇的圖案吸引住了。
你一言我一語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卻無一人能道出這究竟是何種生靈。
吳貴輕咳一聲,示意衆人安靜下來,而後神色莊重地說道:
“這是侯爺賜予的將旗,日後便是咱們玄武營的標誌。
這上面的神獸,想必是侯爺所遇的祥瑞之兆,它既現於此旗上,便如同侯爺親臨,佑我等在沙場上戰無不勝!
從今日起,你們都要將這神獸銘記於心,見旗如見侯爺,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莫要辱沒了這神獸的威名!”
衆人聞言,皆轟然應諾,望向那將旗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與尊崇。
仿若那旗上的奇異動物已然化作了他們心中的信仰與力量源泉。
激勵着他們在這玄武營中刻苦訓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追隨侯爺,再次立下赫赫戰功。
讓這帶着神祕神獸的將旗飄揚在每一寸被大周軍隊征服的土地之上。
且說吳貴這邊,遣散新兵之後,便去尋自己的上官薛蟠。
薛蟠如今也算得上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因戰功獲封雲騎尉,現今在賈環帳下擔任兵尉一職,管領着千人之衆。
如今的玄武營,指揮使賈環極少來軍中走動,由副指揮使陳濤代管日常諸事。
陳濤在北伐中一直跟隨陳靖,歷經大小戰事,也積攢了些軍事謀略和實戰經驗。
薛蟠雖往日裏有些紈絝子弟的習性,但自從投身軍旅,又承蒙賈環的點撥與約束,倒也漸漸收了性子,開始認真研習兵法、操練兵士,在這玄武營中也慢慢站穩了腳跟。
除這二人外,另有金盛、銀富、財興、寶隆四個擔任偏將之職。
這四人皆是賈環的心腹親信,跟隨賈環歷練多年,又有寧國府退役老兵的悉心調教,如今也成長爲了軍中的得力干將。
他們各自統領五千人馬,平日裏訓練嚴苛,對賈環的指令更是奉爲圭臬。
在賈環的授意下,這四人與陳濤倒也相安無事,未曾產生齟齬。
而陳濤也對玄武營只尊冠軍侯而不識陛下的情形心知肚明,卻也並不點破。
在這微妙的局勢下,衆人皆心照不宣地維持着一種平衡。
再說吳貴,他此番前來找薛蟠,乃是爲了請假之事。
想他十六歲便入伍,如今一晃十年過去,卻依舊是光棍一條。
往昔總被剋扣軍餉,難以存下銀子,以致他爹孃去世時,連棺木都是同宗的一個叔父看他可憐,出手幫着置辦的。
如今一場北伐下來,他好歹存了些積蓄,便思量着回趟城外老家。
一來是給爹孃重新修繕一下墳墓,以盡孝道;
二來也想趁着這幾日閒暇,把叔父接回城中他置辦的小院裏安家。
叔父年紀大了,膝下兩個兒子早些年就已經戰死沙場,如今孤身一人,吳貴心中實在不忍。
再者,吳貴也存了一點兒私心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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