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那幾套首飾雖然受歡迎,但卻不是無限制供應,銀樓以材料稀缺、打磨耗時爲由,許久才放出一套,且價格十分昂貴。
但金陵的女子們不僅沒有意見,反而更加追捧,甚至開始有附近城市的閨秀特意遣僕從來金陵購買。
結果當然是買不到,但薛家銀樓的名氣卻甚囂塵上,在短時間內成了一塊金字招牌。
如今金陵附近的女郎們都以擁有薛家銀樓的首飾爲榮,即便買不到最熱門的幾款,其他款式也不錯啊。
如此一來,其他銀樓不可避免受到了衝擊。
尤其是鄭家,他們家原本靠着款式新穎別緻,牢牢把控金陵中高端市場,現下卻被薛家後來居上,在年下這個生意旺季,他們的進賬不僅沒有增長,反而有下降趨勢,連去歲的一半都比不上。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這件事背後透露出的信息。
鄭啓元雖然倨傲,卻不是傻子,鄭家只是在珠寶這一塊有些成就,比起枝繁葉茂的薛家還差得遠。否則怎麼薛父在時不見他擺架子?不過是不看好薛家,欺負孤兒寡母奈何不了他罷了。
但顯然他判斷失誤,薛家這位大爺頗有能耐,薛家在他手裏一時半會倒不了,且薛虯對他非常不滿。
鄭啓元到底不敢硬扛,所以帶着六兒子登門致歉,卻沒想到連薛虯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打發回來,一張老臉黑紅交加。
待看到彷彿鵪鶉一樣縮着脖子一聲不敢吭的鄭六,頓時怒從心起,對下人道:“拿板子來,給我打這個不孝的畜生!”
鄭六:“???”
鄭六最後還是被打了,聽說打了六十板子,比薛蟠足足多出二十,即便行刑之人有心放水,打完之後屁股也爛了,這個年只能趴在牀上過。
聽說因爲此事,鄭啓元的夫人和老孃哭天搶地,鬧得不可開交,鄭啓元乾脆住到外室處不回家了,堪稱一場年度大戲。
薛虯聽到這個消息,終於有點滿意了,這纔是賠禮的態度嘛,兩個孩子犯的錯,哪有一個人承擔的道理?
這次鄭啓元再來拜訪,薛虯便見了他。敲下一大筆利益後,答應放鄭家一馬。
沒多久,薛家銀樓迎來一波全面漲價。
這本就在薛虯計劃之中,衆怒難犯,即便是薛家也不能獨佔市場,在不可能砸自己招牌的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漲價,走高精尖路線,跟其他銀樓打出差異。
如此一來,很多人買不起薛家銀樓的首飾,便會轉至其他銀樓。至於買得起的那些,她們高興還來不及!對大戶人家的閨秀來說,一點子銀錢不要緊,關鍵要花得值。
薛家銀樓的東西貴,她們戴着有面子,這便是值得的。
此舉出來後,薛家銀樓的客流量下降許多,但是利潤不減反增,從其他城市跑來金陵買飾品的人更多了,還有客商大量購買薛家的首飾,帶往其他地方出手。
自然也有壞處,便是民間有些非議。不過薛家的首飾好看,品質又好,漲價原在預料之中,倒沒有引起太大轟動。
觸動最大還是金陵的商戶們,早知道薛虯非等閒之輩,但也沒想到他這麼厲害,鄭啓元也算金陵有名的能人,薛虯說收拾就收拾了。衆人心驚之餘,對薛虯更加恭敬了。
時間過得飛快,臘月二十開始,金陵的年味兒越來越濃。臘月二十三祭過竈神,年節便算開始了。
薛家也準備起來,只是今年與往年不同,薛父新喪,過年也不宜太熱鬧。
雞鴨魚肉一概沒有,全都用素菜代替,衣裳也都是素色,對聯和年畫不用紅色,而是用白色。
大年三十,祭祖。
薛府大門洞開,薛家族人陸續而至,在東邊的一處院子集合。
院內肅穆莊嚴,只以松柏點綴,正堂黑底金字的牌匾,上書“薛氏祠堂”四個大字。
衆人先於正殿祭祀神主,一應香燭供品已經準備齊全,祠堂打掃得乾乾淨淨,先祖的神位被請了出來。
薛家嫡脈輩分最高的兩位長輩爲主祭和陪祭,薛虯雖然小,卻是這一代的族長,負責拜爵,薛蟠也被放出來了,負責獻帛,剩下捧香、展拜毯以及守焚池都由嫡脈其他小輩擔任。
伴隨着神聖莊重的祭禮樂,三獻爵、拜興畢、焚帛奠酒,禮畢、樂止1。
薛虯看着今年新多出來的那個牌位,默默無語。
接着衆人移步,到正堂祭祀先祖。這次女眷也在,都在正堂之內,男子則立於正堂之外,唯有薛虯作爲下一代接班人站在門檻之內。
小廝將供奉的菜品送到儀門,由靠近儀門的小輩接了,依次傳遞到正堂外的長輩手裏,長輩傳給堂內的薛虯,薛虯再傳給薛母,最後由輩分最高的女眷置於先祖畫像前的方桌上2。
待到供品具齊,衆人拈香叩拜,祭禮便算完成了。
本該再留下說說話,但薛家還在守孝,不宜見笑鬧之聲,便散去了。只留下薛母、薛虯並薛蟠、寶釵四人。
薛母看着空蕩蕩的宗祠,良久嘆了一聲,拉着寶釵轉身:“走吧,咱們用年飯去。”
統共就四個人,也不必男女分坐了,幾人便沉默地用飯。八仙桌上碗盤森列,雖是素菜,但是精緻可口,絲毫不輸于山珍海味,然而薛虯四人卻味同嚼蠟。想到薛父還在時,每逢過年家裏便熱鬧非凡,更襯得此刻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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