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傅忱最討厭她了,怎麼可能討好她。
討好?別說討好,他就不會討好人,只會指着懷樂做這做那。
把她是他的好當做理所當然。
只要不想着她佔了傅忱便宜,懷樂現在是越來越看得明白了,她壓根就不欠傅忱什麼。
傅忱來西律爲質又不是懷樂造成的,她從前覺得欠了傅忱。
可能是因爲看到傅忱被人欺負,而她看見了,明明可以上去幫,但是懷樂沒有,在心底她覺得冷眼旁觀的自己和真正施暴的二哥哥沒什麼區別。
所以她後來纔會那麼一再的容忍傅忱對她的冷言冷語,她太懂被人欺負的痛苦,看到傅忱就像看到自己,所以她不想要世間上在多一個‘懷樂’,她希望傅忱過得好一點,也想和他相依爲命。
也可能是因爲這股虧欠和不想,才叫懷樂對後來受到欺負的傅忱,義無反顧地撲上去。
現在傅忱過得越來越好,她已經不需要懷樂了,而懷樂也懂了。
懷樂不看,如果她再確認一遍,一定會看到傅忱眼中的討好,絕不是作假。
他如今是半點不敢得罪懷樂,便是此刻她要拿他的肉割下來燉肉湯喝,他也絕對不會猶豫。
懷樂在他懷裏沒了聲息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實在叫他太害怕了。
“”
“嗯?想喫什麼?我都可以去試了做給你喫。”
傅忱別說還好,他這一開口,懷樂徑直放下了筷子,垂着眼睛,小聲說。
“我喫飽了。”
她現在半點不信任傅忱。
傅忱看着她幾乎沒動的飯菜,皺眉道,“這麼點?飽了?”
她才動了幾嘴筷子?
她就是在這之前都喫得比這裏多,半夜就總是餓肚子,好幾次餓得胃疼都蜷縮成一小團。
傅忱都記得,他好脾氣哄着懷樂。
“你每樣嘗一口。”
“這蠱羊肉煨湯燉得很久,外頭的軟了,你咬一口喫,糯糯的。”
傅忱用勺子攪拌了飯和肉,喂到她嘴邊。
他叫懷樂,“啊。”
飯菜湊到鼻尖,香得誘了她鼻子一動,懷樂很餓,她也的確很想喫,可是她不敢喫,她打心眼裏覺得傅忱不會那麼好心。
人怎麼可以變得那麼快,就在不久前,在溫泉旁罵她吼她兇她,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
才過了一個晚上,他就變了。
怎麼就變了?
傅忱不知道懷樂心裏在想什麼,他哄小孩一樣,“喫一點,張嘴,嗯?”
他想幹什麼?懷樂醒過來就在在想,想不出來,她想了好多,傅忱抓她回來,是不是要收拾她。
他都有三姐姐了,還叫她回來幹什麼。
想到三姐姐,昨日她隨傅忱回來時,懷樂覺得三姐姐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從前三姐姐看她也是笑,雖然也是瞧不上懷樂,她覺得懷樂笨,一聲懷樂妹妹都不願意叫她,看懷樂也是睨着眼看,一個正眼都沒有給過她。
三姐姐今天除了好聲好氣叫她懷樂妹妹,也溫溫柔柔叫她,那笑奇奇怪怪的,反而比以前看不上懷樂的眼神,還要叫她覺得擡不起頭。
就像是懷樂搶了她的東西
而這個東西,彷彿是傅忱,因爲三姐姐是先看了傅忱纔看了她。
那意思莫名的不言而喻。
懷樂心裏悶,堵着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本來還餓,想到這裏,懷樂更沒有胃口了,她避開傅忱餵過來的勺子。
“我不餓,不吃了。”
傅忱眉頭皺得更深,他張了口,差點脫口而出:梁懷樂,你又在跟我犟什麼?
哦,不是跟他犟,是在跟飯犟。
“跟飯過不去?”
傅忱話調提高,有幾分涼涼的意思,他擱了勺子,似笑非笑看着懷樂。
暗樁在外頭耳朵豎得高高的,傅忱每次一到這個語氣,下一瞬八九不離是要朝人發難。
他真是給傅忱捏了一把汗,恨不得這會衝進去跟他講,陛下冷靜啊!
你在門口答應得好好的,不要朝小公主吼了。
他聚精會神聽着,傅忱下一句是這樣說的。
“你是跟我過不去,還是跟飯過不去?”
他擱下飯碗,懷樂耳朵一動,沒搭理他,她把腦袋垂得更低。
“若是飯菜不合胃口,我說了,想喫什麼告訴我,我重新給你做,你跟飯使什麼性子?”
懷樂依然沉默,“”
傅忱頭低下來,偏看着她,打量她,“不是跟飯過不去……”
懷樂背過身,她並不願意搭理傅忱。
“那就是跟我過不去了。”
懷樂,“”
“”傅忱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與她分說。
氣氛忽然靜默下來。
懷樂低得頭都酸了,傅忱忽然叫她。
“梁懷樂,你有沒有什麼要問我?”
懷樂想問的有很多,過去的事,眼下的事,但忽然又覺得懷樂爲什麼要問呢?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翻出來再理,她想了想還是算了。
眼下的事,她挑了個最近的,率先跟傅忱打了一聲招呼,“什麼都可以問嗎?”
傅忱看她的神情,沒等懷樂開口,他心裏瞬間猜到她要問什麼了。
沒等他說不準問柏家,尤其是柏清珩的事情。懷樂就已經開口。
“柏大哥怎麼樣了?”
她一臉的期許,沒有對他的防備冷漠全然冷漠,這叫傅忱做好的心理建樹,在這一刻慢慢崩塌。
他還在試圖堆積起來,臉上的笑有些撐不住了。
非要除了柏清珩,她就問不出別的了?
她不問問他的事,張口閉口就是柏清珩?不知道提起來柏清珩他就急,非要跟他提柏清珩?
“除了這個呢?你還要跟我問什麼?”
傅忱細微的變化,懷樂沒有留意到,她很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傅忱太少有好說話的時候。
懷樂很着急,她不和傅忱講條件,“我只想知道柏大哥怎麼樣了,他流了好多血,你答應了送他回去,真的給他找郎中治了嗎?郎中怎麼說的?”
懷樂揪着傅忱的袖子,“柏大哥他怎麼樣了?”
傅忱在心裏冷笑,他爲什麼留柏清珩一條賤命,私下弄死他不就好了。
累得他在這裏聽梁懷樂爲他着急,心裏氣得翻涌,還不得不一再隱忍。
胸腔裏面的氣翻了好幾番,傅忱勉強壓下去,他眸帶不愉,與懷樂帶有冷意說道。
“你少跟我提幾次他,他就會越來越好。”
暗樁冷汗一抹:您這好話才說了幾句,馬上就跟小公主急上了,不是說了別惹小公主嘛,處處讓着她啊。
這纔是真正的傅忱,懷樂就知道,剛剛很好說話的傅忱不過是個泡影。
她急迫,帶着哭腔指責道,“你明明說了什麼都可以問。”
傅忱哦,“是這樣的,但柏清珩的事情除外?”
他自認爲已經很好說話了,卻不想懷樂這話聽到懷樂耳朵是賴賬的混蛋話。
她被氣得,淚花閃閃,卻也不敢跟他爭辯,“”
傅忱看她這樣子,心也疼啊。
可他,他就是見不得梁懷樂提柏清珩,一提他就急。
懷樂眼含淚光,低頭絞着手,她什麼都不說了,嬌嬌弱弱的模樣,這會又惹得傅忱心疼。
傅忱悄無聲息往前挪過去,趁懷樂不注意離,指腹抹上去她的臉,懷樂側頭躲,傅忱只碰到她的髮梢。
明明懷樂閉嘴了,他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跟她來了一句。
“我碰你就不行,如果是柏清珩你就肯?”
懷樂被戲耍得,她不如從前那般好說話,這一會跟傅忱鬧起來。
“你有什麼能跟柏大哥比的?!”
這話有些似曾相識,傅忱還來不及回味,懷樂一連串話脫口而出。
“你拿什麼跟柏大哥比?”
傅忱越聽,“?”
他的臉驟然沉下來,心裏一直記着,他不能跟以前那樣對着她兇。
傅忱垂着眼眸,掩住裏頭的思緒。
端起碗,重新舀了一勺肉,攪拌着飯,湊到她的嘴邊,好好和她說。
“你先喫飯好不好,吃了飯我們再談。”
懷樂還敢喫他的飯,她現在越發篤定傅忱在菜裏放了什麼,她都跟他對起來了,傅忱居然沒發火,只叫她喫飯,還問她好不好,是商量的語氣。
傅忱把肉搗碎,“明日我換一些樣式,你先嚐嘗,今天有什麼菜明天還能上桌。”
懷樂當他是空氣,傅忱仍然在勸。
“總是要喫一些,不喫的話,晚上肚子會不好過的。”
“雖說晚間餓了也能喫,但太晚了喫飯,容易在腹中積食。”
傅忱又重現攪了一勺餵給她,怕剛舀的燙,他還輕輕吹了吹。
“嚐嚐。”
是非要她吃了,懷樂心裏打鼓,她垂眸看了看眼皮子底下的飯菜,又對上傅忱的眼,心跳得越來越快,咬了咬脣,想到之前她這樣哄他的時候,他是怎麼做的?
懷樂擡手一把拍掉他的手裏的碗,進貢的纏枝花枝碗,就這樣碎到了地上,懷樂還嫌不夠,她都鬧了,索性一把推開。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擡起桌子掀翻了桌,所有的東西都往傅忱那邊倒去,湯有好幾蠱,都是太醫開了方子,燉了藥材給補身體的。
雖然比剛端上來的時候涼,但兩個人拌幾句嘴的功夫,能涼到哪兒去?
往傅忱那邊翻,自然盡數都灑到了他的身上,
衣衫遮到的地方看不出來,但露在外頭的,傅忱的手腕和脖頸迅速紅了起來。
碗瓷用具全都砸到了地上,有不少湯汁水飛濺起來,有一些甚至飛到懷樂那邊去,傅忱眼疾手快伸手全都攔了下來。
他抱起懷樂,不叫她遭到地上蔓延的汁水侵害到。
懷樂一到他懷裏就上手錘他,正好打在傅忱被燙到胸膛處,騰昇起的水泡都被她打破皮了。
她還在說,“我不要喫你做的東西!我只喫柏大哥給的。”
傅忱心痛更勝於身痛,他眼睛紅瞪着懷樂,又狠又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