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作者:宴時陳羨
汴梁側宮門,起央追穿着夜行衣,帶着一撥人馬躲着,心裏急得打轉轉。

  “怎麼還不出來?難不成出事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起央追越想越急,前頭沒什麼動靜冒出來,就生怕出什麼意外。

  帶着刀打算進去。

  他身旁的侍從怕壞了事,拽住他,攔着勸道,“王子,二殿下走之前特地吩咐了不讓您衝動。”

  起央追攘開隨從的桎梏。

  “梁衡之就帶那麼幾個人,萬一出什麼事,能打得過傅忱手底下的人嗎?”

  開玩笑,皇宮禁衛是開玩笑的?

  三軍只帶回來一股去制衡禁軍,拖到現在都沒信,起央追能不慌嗎?

  “王子冷靜,二殿下吉人天相,必然會逢凶化吉。”

  西域好酒肉,不供奉鬼神,起央追自然聽了這話跟屁話一樣,他低罵。

  “哄傻子罷。”

  “何況今日不比昨前日,咱們謀劃周全,二殿下雖說帶的人少,但隨着過去的,個個都是武藝高強的麻溜輩,定然不會出什麼錯。”

  起央追最煩別人勸他,他身邊的人瞭解他的脾性,自然不會在他着急上火的時候勸他,這時候掉頭看過去,果然,開口的人,是梁懷惔留在他身邊保護他的人。

  說好是保護,起央追覺着就是來壓他的。

  這個梁衡之,是指定了他可能會着急上火。明明知道是龍潭虎穴,都要自個去。

  都被人追得屁滾尿流了,也不知道整頓,約了人倒轉矛頭,就要去救阿囡。

  就不怕人沒有折出來,命都搭進去。

  起央追不知道爲什麼梁懷惔非要在今晚救小流鶯,只知道這實在玩心跳要人命。

  想到上回,傅忱不就是仗着他們全家吃了酒正是虛的時候,帶人打了汴梁,就依仗着乘虛而入,要的就是措手不及的效果。

  傅忱當時玩的就是這個路子,他會沒有防備嗎?

  梁衡之臨時掉轉矛頭對準汴梁,萬一自投羅網。

  “顧不上那麼多了!”

  起央追拔了刀,梁懷惔的心腹追上前,“王子再等等,陛下說了,要等一個時辰,若是一個時辰他沒出來再進去。”

  “眼下距離一個時辰還差半刻。”

  “他怕是叫傅忱拿住,出了事,現下來不了,你還真要等一個時辰,你就那麼沉得住”

  後半個氣還沒說出來,後頭飛檐走壁過來帶着小隊人馬過來的人,不正是梁懷惔還能是誰?

  幾個提步已經到了起央追面前。

  他懷裏抱着一個人,斗篷蓋住了她的臉,但從底下的裙襬能看出來,是個女人,真是他的阿囡了?

  起央追臉上當動盪不小,清點了後頭的人數,一半都沒有折掉。

  不可思議道,“得、得手了?”

  事有蹊蹺,他也覺得得手太易,但此地不宜久留。

  梁懷惔發聲,“走了。”

  想到剛剛在外頭聽了半刻的動靜,臉黑得像鍋底,他就知道傅忱定然用了什麼手段哄騙了阿囡。

  不然阿囡怎麼會嫁給他!

  “你不看看嗎?會不會救錯了?”

  這也太便宜了,看他身上處處都好好的。

  就這麼安然無恙出來了?

  “”梁懷惔不置一詞,關於剛剛的事情,他不想多說。

  這麼晚了出關,是能出,只是一撥人手太多了,出城的話,走不遠,明日等到傅忱醒過來,很容易暴露。

  梁懷惔先讓心腹帶着人馬率先出關。

  “去西域?”

  梁懷惔高瞻遠矚,“不能去西域。”

  容易禍水東引。

  但是要分散人手,最終,梁懷惔將手上現有的兵力分了多股,一股去北疆,一股去西域,一股留在了汴梁。

  另外主要的人馬先去了西律,就在西律最外關的駐紮,西律是傅忱的老窩。

  傅忱太棘手,眼看着,在他這裏是拿不下來心頭肉了,阿囡的忘症或許到了西律,能有治的苗頭。

  梁懷惔攆起央追回西律,怎麼攆,他都不走,非要在這裏死耗着。

  分配的人馬今夜先走了,出關隘,能走多遠是多遠,梁懷惔只留了心腹當中的精英留下,他們先回了京郊外頭莊子的密道。

  帶着懷樂,東西沒有不好,不能日夜顛簸。

  起央追見鬼一樣,看着不肯假手於人的梁懷惔給懷樂擦臉,伺候她休息。

  本以爲大名鼎鼎的汴梁二殿手只拿得了簪花槍,不曾想,伺候起人來,一點都不生疏,他像是做慣了這些事情。

  怕吵到懷樂,收拾好了。

  梁懷惔帶着起央追出了外間,難得跟他語重心長。

  “你此行跟着我去西律太危險,我不與你同行,你回西域,我着人護送,傅忱就算髮現了,沒有我,他不會怎麼樣。”

  “危險?”起央追以爲他不知道危險這個詞了呢。

  “你還知道危險啊梁衡之。”

  “你知道危險,不跟我回西域,帶人去西律,西律是什麼地方,你熟嗎?那地方。”

  “且不說你沒有去過西律,西律的局勢,一點都不比汴梁簡單,裏頭有個執掌大權的付祈安,更有玢王和西律新後,個個都不是好惹的。”

  “那是真正的龍潭虎穴,我看着傅忱奪了南梁不敢回去,指不定就是被弄怕了,傅忱你都鬥不過他,去西律不是找死嗎?”

  找不找死,尚且早着。

  這些人在傅忱眼裏不夠看的,起央追是個武夫,很多層面想不深,梁懷惔瞟他一眼,懶得解釋。

  但有一個點,他說到了點上,傅忱不敢回西律,他爲什麼沒回西律。

  梁懷惔負手而立,“誰說我沒有去過西律了?那地方我早年待過,熟着呢。”

  他當年輾轉爲了求藥,最先到的地方就是西律了,玢王是他曾經的盟友,如今往西律,按着如今的局勢,必然可以再次結盟。

  起央追懵,“你什麼時候去過西律了?”

  梁懷惔沒跟他多說,他又不是真正的梁懷惔,真正的梁懷惔自然是沒有去過西律,他是莫衡之啊,莫衡之,自然是去過西律的。

  “好吧,就算你熟,你要去。”

  “你自己要去,還非要拖着你的阿囡了?”

  “她能跟着你奔波勞碌?”

  梁懷惔轉過來,對上起央追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央,你我兄弟一場,這一趟水太深了,你聽我的話回西域,不要跟着摻合進來。”

  起央追抖掉他的手,“好你個梁二,始亂終棄,說好的,當初你被抓,要是能夠平安回來,就把你阿囡給我。”

  梁懷惔玩世不恭地笑,“我什麼時候說了?”

  “你他娘耍賴?跟我玩陰的?”

  梁懷惔挑眉,不管如何,總算是把懷樂帶出來了,他雙手枕到腦後,難得一絲輕鬆。

  “是又怎麼樣,兵不厭詐,我沒有教過你?”

  “你奶奶個大腿。”

  起央追當場破口罵人。

  “隨你罵,我家祖上沒有人。”梁懷惔滿不在意。

  他僞裝聲色犬馬太久,難得露出幾分真性情,起央追看着他此刻的模樣,既覺得陌生,又覺得這好像纔是本來的他。

  從前認識的梁懷惔,好似都是戴着面具的人。

  “你真夠意思啊。”起央追恨不得給他兩捶,他真是撓心抓肝,想要知道過去的事情,可惜梁懷惔那嘴巴閉得特別嚴實。

  正所謂蛇打七寸,若是沒有人,他的軟肋正是懷樂。

  “我且跟你講了,你若是不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我就就到小流鶯面前亂說,什麼都說。”

  “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我就看看她能不能理解你的苦衷,你能瞞到幾時?”

  打着七寸了,梁懷惔真有些慌了。

  他蹙眉頭,一記眼刀飛過來。

  起央追被逼急了,矮他半截,氣勢也不輸。“你跟我急眼有用嗎?有種乾脆把我舌頭割了。”

  “否則我還是要說。”

  “我是不會回西域的,你休想把我攆走,我跟在你身邊一日,直到弄清楚所有的事情爲止。”

  梁懷惔面色凝重,久久未語。

  他看了看起央追,又看了看遠處,似乎是在醞釀。

  梁懷惔下手不重。

  他憐惜妹妹,也知道自個手上的力道有多少重,控着力道下輕了手,懷樂這一覺睡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勁過了之後,她就醒了過來。

  不是奉先殿。

  入目四處都是陌生的環境,懷樂發怔看着左右,長油小蠟燈,屋內特別的乾淨,除了懷樂躺着這方塌,對面就是桌子。

  桌子上面放了很多的刀劍

  刀劍

  漂亮質子呢????他呢?

  懷樂左顧右盼,並沒有看到傅忱。

  懷樂的心猛得跳起來,傅忱不在,她心裏越發的害怕了,嚥了咽口水,慢慢的下地。

  書上說的刺劫匪都是蠻橫不講理,吵吵鬧鬧,不愛乾淨的。

  可四下都乾淨,刀劍也擺得整齊,懷樂下了地,她的流雲小靴子擺得更齊整。

  身上,懷樂摸了摸,好好的。

  懷樂長呼出了一口氣。

  她快速穿好靴子,躡手躡腳縮到門邊,不知道抓了懷樂的是什麼人,但想到上回行刺的人,馬車都被射成小刺蝟了,傅忱上回護着懷樂還受了傷。

  懷樂心裏緊縮一陣,傅忱有沒有出事?

  門扣好,但栓的那地方破了一個洞,眼瞧着是沒有修,懷樂彎下腰眯着眼,正好能看到外面去。

  兩個男人負手而立。

  往上移,看清了臉。

  懷樂倒吸一口涼氣,臉上有鬍子,頭髮辮子穿着小葫蘆的不正是西域的那位王子。

  至於他對面的人,看着側臉。

  懷樂覺得好眼熟,越看越眼熟,昨夜夢裏出現過縮小的輪廓。

  二哥哥!

  聲音迷迷瞪瞪,懷樂沒有聽見幾句,聲音太小了,又隔着門牆。

  懷樂貼了耳朵都沒聽清楚一整完整的,她正愁,殊不知,就被一聲怪叫給驚得立不住腳跟。

  “你說什麼?!”

  “她你小流鶯是你妹妹!!!”

  懷樂本來心神吊着,起央追跳腳,聲音又大,直接把懷樂嚇跌了,裏頭冒出來的動靜。

  外頭自然聽見。

  梁懷惔和起央追對視一眼,皺眉,不約而同都往那道門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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