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熙鳳
“請二奶奶安。”
王熙鳳瞧也不瞧一旁請安的丫鬟,穿過小院踏進正廳,隨後看見賈琮端正的坐在書桌前,拿着一個奇怪的筆寫字,竟連瞧也沒瞧她一眼,就像她瞧不起請安的丫鬟一樣。
她心中頓時窩火,緩緩道:“三弟,聽說昨日鋤藥送了一車貨物到後院,都是你買的?”
賈琮嗯了一聲,擡頭瞧她一眼:“二嫂請坐。”
王熙鳳依舊站在那兒:“三弟可知道國法家規?父母在無私儲,在你分家出去之前,不能私蓄錢財,除了月例銀子外,在外面賺的錢都要交到公庫中。府裏那麼多人口,那麼大的花銷,還有你的喫喝用度,月例銀子,你身邊丫鬟的花銷,都出自公庫。如果人人都學你,賺的錢財只顧着自己,公庫還能維持下去嗎?我雖不想與你傷了和氣,但我掌管公庫職責在身,也不得不得罪你了。”
這人說話像打機關槍,難怪都說是鳳辣子,賈琮暗覺好笑。
他頭也不擡,邊寫邊說:“就爲幾百兩銀子,二嫂不惜跟我傷和氣?記得二哥似乎有一個知縣的虛銜吧?他的俸祿也交給你了?他在外面喫喝玩樂,靠的就是每月幾兩月例銀子?”
“呸。”王熙鳳啐了一口,“我叫你一聲三弟,你就不知道自己斤兩了?跟你二哥比,他是榮府嫡長孫,將來要承襲爵位的,在外結交朋友多花些銀錢不妥麼?你算老幾?寫了一本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跟我面前裝主子。”
賈琮微微蹙眉,不悅的看着她:“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我一向不願與人作婦人之爭。你若一味撒潑逞能,須知我只需一張狀紙遞送宗人府,告二哥以子偷母,你猜他還有沒有機會承襲爵位?”
王熙鳳一滯,呆在那兒。
賈琮一臉平淡:“那件事我不跟他計較,一是因爲老太太說他心底極好,讓我原諒他,我念及手足之情,不忍把他逼絕路。二是因爲不想玷污國公府的門楣,誰想…你還有臉跟我講國法家規?”
王熙鳳冷笑:“我叔叔是九省統制,掌管數十萬兵馬,你敢拿我們怎麼樣?”
賈琮不屑的看了眼王熙鳳,真是婦人之見!
如今局勢微妙,那位坐擁天下的皇帝也未必能全權掌控數十萬兵馬,更何況王子騰一個被調出自己京營老窩的失勢之人?有識之士一眼便能識破這叫明升暗降、調虎離山之計,是身爲人臣無法抵抗的陽謀。
皇帝必是準備先將京營十多萬兵馬悉數牢牢掌控,若能再拉攏部分邊軍誓死效忠,屆時就是王子騰、賈元春雙雙暴斃的時刻,也是賈府被查抄的時候。可嘆賈府無人,一直稀裏糊塗搞不清狀況,不知收斂反而不停作死,遞給敵人攻擊的把柄,唯一一個有一絲危機感的賈母,在家中沒有頂樑柱的情況下,也只能得過且過,享受人生最後的快樂旅途。
當下不再搭理她,繼續寫《多情劍客無情劍》,徒留王熙鳳走也不是,怒也不是的站在那兒。
這時,一羣鶯鶯燕燕走進小院,晴雯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你們不知道三爺昨天有多威風,英國府二公子說先榮國與先英國是生死兄弟,硬要同我們三爺再續前緣,結爲兄弟。後來邀請三爺去雲泰樓喫酒。剛巧花魁柳輕漩受人邀請在雲泰樓彈箏獻曲。三爺聽了說她彈的雖好,卻還差了一些火候。”
林黛玉、薛寶釵、賈迎春、賈探春、賈寶玉等人,一雙雙眼睛凝在故意停在那兒賣關子的晴雯臉。
林黛玉嬌笑着問:“後來怎樣了?再不說仔細你的皮。”
“後來啊,柳輕漩就不服氣了,硬要三爺指教她哪裏彈差了,當時很多人爲柳輕漩打抱不平。說三爺寫書很厲害,未必就懂音樂。還有人說三爺譁衆取寵。”
賈寶玉問晴雯:“然後呢?三哥怎麼說?”
“三爺下去彈了一首和她一樣的曲子,叫做高山流水。那個柳輕漩一聽就服氣了,說三爺神乎其技,她自嘆不如。”
“這怎麼可能?”賈寶玉說:“我們府向來不曾有人教過三哥彈琴。三哥怎會擅長琴藝?柳輕漩你們不曉得,我卻知道,她雖身在賤籍,卻有出塵氣質,尤擅琴棋書畫四藝,琴藝更是名冠京都。”
晴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柳輕漩就是那樣說的,後來三爺還她指套,她硬是不接,央求三爺再彈一曲。然後三爺彈了一首自創的新曲,叫做……叫做什麼來着?我一時忘了。”
“你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還不快快交待。”林黛玉作勢要捉她,晴雯連忙躲避,“林姑娘饒命,我想起來了,叫做漁舟唱晚。”
“漁舟唱晚?倒是一個好名字。”薛寶釵說:“一會兒好好盤問一下琮兄弟,問他是否真的生而知之。”
晴雯又說:“我們傍晚從鐵匠鋪出來時,就聽人說了這麼一句話——曲有誤,賈郎顧。我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林黛玉輕笑:“這是周公瑾的典故,愛曲之人,但凡聽到別人彈錯曲子,忍不住會當場指正,傳聞有許多女子爲了吸引周郎指正自己,故意彈錯曲子。”
幾人走進廳堂。
一個個見到王熙鳳熱情的問好,王熙鳳早已聽到她們的對話,換了一副笑臉:“什麼風把你們幾個小祖宗吹來了?”
賈迎春:“三弟買了一些物品讓我們來挑一挑。嫂嫂既然來了,也是有份的,只怕嫂嫂昔日在孃家什麼寶物都見過了,瞧不眼,所以三弟沒有特地去請,免得嫂嫂笑話。”
王熙鳳打趣說:“迎春妹妹,快摸摸你的良心還在不在吧,三弟是你親弟弟,嫂子就不是你親嫂子了?何故偏幫三弟埋汰嫂子?忒偏心。”
賈迎春臉一紅,不知怎麼回話,她原是謹小慎微的人,一直敬畏王熙鳳。
林黛玉在一旁解圍:“二嫂嫂伶牙俐齒,歪的說成正的,正得說成歪的,我們說不過你,快饒了我們吧。”
王熙鳳:“喲,林妹妹這話不對,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未出嫁的女兒是嬌客,嫂子已是不值錢的水,你們卻是老祖宗的心頭肉、掌珠,我可不敢與你們爭,各位小祖宗饒了我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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