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北靜王設宴
當下依賓主坐定,賈琮隨意瞟了一眼,只見桌一大盆大閘蟹,另有烤鴨、燒雞、鴨舌、雞心、魚脣以及一些時令果蔬,極其豐盛。
薛蟠拿着一瓶紅酒,一雙眼睛瞅着木質瓶塞,拿它毫無辦法,遂看向賈琮:“兄弟,這酒該如何打開?”
賈琮拿出多功能小刀,裏面有開紅酒的工具,打開之後,自有香菱等丫鬟斟酒。
賈琮晃了晃酒杯:“若有玻璃杯,方能顯出此酒靚色。”
薛蟠大大咧咧說:“我家倒有幾隻琉璃杯,因怕路打碎,在金陵老家放着,改日兄弟隨我去金陵遊樂,我送兩隻與你。”
賈琮莞爾一笑:“那我先謝過薛大哥了。”
薛蟠又說:“那些人,都說兄弟你不夠朋友,寫了書出了名,就把爲兄給忘了。爲兄卻說兄弟絕不是這樣的人,這下沒錯了吧?這般好瓶好酒,你都送與我,可見真拿我當兄弟。來,兄弟,我們且先飲一杯。媽媽,妹妹,你們也共飲一杯吧。”
“好,我也嚐嚐鮮。”薛姨媽見女兒也端起酒杯、終於肯喫東西了,不由得開懷大笑。自昨日那番話之後,薛寶釵粒米未進,她哪裏料到女兒性情如此倔強?又想到小女孩的心思,你越是不讓她做一件事,她逆反起來,反而越發要去做,若真的非要逼她嫁寶玉、遠離賈琮,說不定她偏要遠離寶玉,去喜歡賈琮。反不如順其自然,只令丫鬟嚴密監控,不讓他們單獨相處即可,沒有單獨說話的機會,未必就會真的生出情意來。
當下,四人同飲了一杯,但其實都是淺嘗即止,唯有薛蟠一口給幹了,連呼:“好酒,好酒。”具體怎麼個好法,他也不說。
薛寶釵由於長時間不喫東西,喝了一小口,臉頰有了一抹紅潤,輕聲說:“果然是好酒,入口醇厚,滿齒留香。”
薛姨媽也跟着點頭稱讚:“西洋人的葡萄酒,昔日我們在金陵老家時,也不曾少喝,只是比起這瓶,卻又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難怪璟瑜你說價值五百兩,真真是有錢也買不到此等好酒。”
“璟瑜?”薛寶釵面露疑惑。
薛姨媽解釋:“這是老太太贈給你琮兄弟的表字。”
薛寶釵釋然:“璟瑜二字確實不凡,襯得琮兄弟的才名,昔日周瑜周公瑾,便有曲有誤、周郎顧的典故,老太太想必也熟知這一典故。”
賈琮一笑:“寶姐姐果然才思敏捷,令人欽佩,這二字便是從這典故里來的。”
薛寶釵聞言憨然一笑,謙稱自己與璟瑜相比,不過是螢火蟲跟皓月爭光……
薛姨媽在一旁看得心中大叫不好:這兩人,當真是一對冤家麼?有長輩在旁,他倆還能旁若無人互相誇讚?女兒眼中更是頗有一些欣賞和崇慕,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薛蟠說:“兄弟啊,不是我說你,你要售書找什麼勞什子的書齋?你找我們不就對了?我們家商鋪遍及各大府郡,何必找外人?”
賈琮知道他無壞心,耐心解釋:“薛兄有所不知,書籍並非一般商品,別人買來一本就可以私下印刷售賣,或者手抄出售。你去賣書不但賺不了錢,反而會貼本。翰墨書齋就不同了,他東家是錦衣衛鎮撫使,誰敢盜賣,直接抄沒。”
薛蟠這才悟出其中道理,既知對方是錦衣衛的,也就不再談及此事了,端起酒杯連連敬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賈琮還是沒聽到薛姨媽說出邀自己赴宴的目的,只好開口去問。
“姨媽可有什麼事吩咐我辦?”
薛姨媽總不好說自家女兒跟自己慪氣不喫飯,自己又拉不下臉跟女兒認錯,所以才邀你過來,給彼此一個臺階下。只好強笑着說:“你與蟠兒原是同學,又與寶釵素有來往,姨媽邀你喫頓便飯原是應當的,只怕耽擱你的正事。”
“姨媽言重了,應是晚輩率先登門拜訪纔對。”
北靜王府,北靜王水溶今日納妾設宴。
他問賈赦:“世翁膝下可有一位公子名曰賈琮?”
賈赦與賈政對視一眼,連忙起身作揖行禮:“稟王爺,小臣膝下確有此子,不知怎麼開罪了王爺?還請王爺示下,小臣立刻遣人鎖來請罪。”
“私宴何須多禮?世翁快快請坐。”水溶等賈赦就座之後,又說:“你我兩家素有世交之誼,小王從不以異姓視之,故而冒昧相問:今日既見了銜寶而誕的貴公子,怎不見頗有才名的賈郎?”
另有一人說:“曲有誤、賈郎顧,如今廣爲流傳,赦將軍,你生了一個好兒子,既擅音律,又著了本好書,爲何不帶來爲我等引見?”
賈赦哪好意思說自己剛打了他,又把他驅逐出院,正後悔白白把一顆搖錢樹推到二房那裏……此時也只得隨口說:“此子原是庶出,出身寒微,故不敢冒昧引來,還請王爺和各位大人恕罪。”
在座賓客見他身爲一等將軍,言行舉止卻自輕自鄙,頓生輕視之意,暗道賈府果然無人,否則焉能把京營節度使的位置交接給姻親王子騰?若非賈家姻親衆多,且那些姻親仍未倒架,再加京營許多老將仍是賈老國公的門生故舊,王爺未必會如此禮遇他們。現在賈家倒是出了一個小小的名人,不過也只是在市井有些薄名,於朝堂大事毫無益處……
他們如是想着,卻聽北靜王說:“英雄不論出處,況且榮國公長房曾孫,便是庶出,也算不得寒微。來日還望世翁不吝引見。”
賈赦只得遵命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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