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寫文章
賈政想着現在族中大多數的年輕子弟一個個都是飛鷹走狗、無所不爲，能進取的真沒幾個呢。
榮府這邊還好些兒，但終究也是沒幾個有出息的。
而且自己最有出息的兒子，還被趕出府外去了，想着賈政不禁覺得心中一陣悲涼。
寧府那邊已經不用說了，臭名在外，不過畢竟是隔着些的，他也不好去管教。
更有似薛蟠者，直接將所有的家業都給敗完了。
若是自己的兒孫皆是長此以往，恐怕也會將祖宗積攢的這些家業全給敗掉。
賈政雖不管事，但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二府近來的衰敗之勢。
如今要是不發狠些，鐵定是沒有希望了。
在賈環和賈蘭走後，不多時賈寶玉也來至了賈政的書房之內。
賈寶玉最是害怕賈政的，如今一站在他的跟前，身子就由不得打着哆嗦。
當然他心中也是有愧的，就怕賈政知道他和他老師何蕪中合起夥來騙賈政的事兒暴露出來。
賈政擡起眼睛瞟了他一眼，見他依舊是這番模樣，心內也是有些生氣。
他語氣嚴肅道：“按着這個題目做出一篇制藝文章來！”
賈政所指的正是賈蘭先前做過的那篇文章的題目，賈政也想看看叔侄倆的水平如何。
聞言，賈寶玉心內一驚，不禁暗暗叫苦。
做文章，他何曾學過做文章，平日裏都是何蕪中親自模仿着他的筆跡給他做好的。
他根本就沒有一天是正經學過作爲文章的。
不過想了下，他便有了主意，於是撿起了那道題目看了會兒說道：“父親，兒子現在就回去做，待明兒便拿來給您過目！”
聞言，賈政冷聲道：“不必了，就在這兒做，現在就寫！”
聽聞賈政這一番話，賈寶玉拿着題目的手都有些發抖。
他擡起眼眸看了四周，似有祈求地看着裏邊的下人們，想讓她們幫忙出去請賈母過來。
但是這些個丫頭們素來也知道賈政的脾性，自是不敢當面就去報信的。
其實他來的時候也讓人去通知了賈母，只如今依舊還沒見到賈母的身影，讓他心中由不得不着急。
賈寶玉顫顫巍巍，一步更比一步沉重地走向了旁邊的桌案，就像是走向絞刑臺一般令人絕望。
然後他又在桌案旁坐了下來，便在那兒慢慢地磨着墨。
賈政看着他這般慢吞吞的模樣，心內自是有氣，忙跟着旁邊的一個丫頭道：“去，幫他磨墨！”
聞言，那丫頭便朝着賈寶玉過來，也接過了他手上的墨在硯臺上磨了起來。
“我也限你半個時辰，若是做不出來，看我不打你！”賈政又朝着賈寶玉冷喝道。
聞言，賈寶玉拿筆的手都在發抖，好半天都不知該如何下筆。
他用餘光看了賈政一眼，發現老父親冷厲的眸子正盯着他呢，心內不禁越發的寒。
他猶豫了下，還是照着前些兒依稀的一些記憶開始下筆破題。
反正現在也沒有辦法了，就算是寫的文章狗屁不通，他也得寫，不爲別的，只爲拖延個時間好讓賈母等人快些兒過來。
其實賈母今日因身子不大舒服，早已經午睡了，所以便沒有人敢攪擾她，小丫頭倒是也去怡紅院通知了襲人等。
襲人得知了消息之後，也驚慌失措地來找了王夫人，王夫人在賈政的面前自是不能阻止賈政打人的。
她也急忙命襲人等去通知賈母，不過襲人當即也把賈母因身體不適在午睡的事兒跟王夫人說了一遍。
王夫人聽聞此，亦是擔憂不已，忙讓人去傳遞消息給了鴛鴦，待賈母醒來，就將賈寶玉被老爺叫去書房裏的事兒告訴賈母。
做了吩咐之後，王夫人也趕緊地朝着賈政的院子這邊而來。
她來到了賈政的院子外邊，此刻也不敢就進去打攪賈政，只待聽到寶玉的哭聲時再進去救場。
此時，屋子內，坐在桌案旁邊寫文章的賈寶玉手心裏都是汗水。
文章雖是寫了出來，但真真的是狗屁不通，他也不知道賈政見了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反應。
但是賈母沒有來，他眼下也只能繼續寫着。
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賈寶玉此時也不敢停筆，依舊還在那兒寫着。
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賈政見他還是沒有寫完，不悅道：“行了，時間早就過了，你也不用再寫了！”
聞言，賈寶玉當即也停住了筆，戰戰兢兢地站在了一邊。
賈政當即也叫那個丫頭將賈寶玉寫的文章拿過來給他看。
賈政接過來，看了眼頭兩句，心中已是怒火中燒，再看後邊簡直就是狗屁不通，當即怒將茶碗砸到了地上來。
怒喝道：“孽畜，想是你平日裏竟是欺瞞於我，如今竟是寫出這般狗屁不通的文章來，來人，上大棍！”
賈寶玉聽聞此，心內已是害怕至極，直接被嚇得癱軟在了地上。
不多時，院子內便響起了淒厲的喊叫聲。
王夫人在屋外聽聞得如此，當即也慌忙跑進了賈政的院子內。
旁邊的一丫頭見勢也知道不妙，當即瘋也似的朝着賈母處跑去報信。
王夫人進到了賈政的屋子內，一把抱住了賈政的腿腳，跪在地上哭嚎道：“老爺，我如今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了，您要打他就先打我吧。
您先把我打死，然後再打他，就是我們母子到了陰曹地府裏邊也能有個照應……”
“都是你們這些人慣的，讓這孽畜一而再再而三地敢欺瞞於我，如今不打死了，還留着作甚！”
賈政邊說着，邊舉着大棍朝着被幾個小廝像是摁豬般摁在了長椅上的賈寶玉狠狠地打去，
王夫人抱着賈政的腿腳攔着，依舊是攔不住。
賈寶玉接連捱了結結實實的好幾棍，王夫人見攔不住賈政，只好站在了他的面前來替着賈寶玉擋棍子，賈政見此纔不由得停了下來。
待他正欲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而院門口處賈母被幾個嬤嬤擡着進來。
“你打，繼續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連帶着我也一併打死吧！”賈母看着賈政拿着大棍的樣子，當即喝道。
賈政見此，忙跪下道：“母親，您說這話來，兒子怎麼當得起？”
“我說一句話兒，你就當不起了，你打他的時候，怎麼就打得起了？
橫豎我也知道你不待見我們的，我們不如回金陵去算了，讓你們在這兒也落得個乾淨……”賈母對着賈政就是一陣怒喝。
任憑賈母如何責罵着，賈政也不敢答言，只在那兒跪着。
賈母罵了好會兒，纔在丫頭婆子們的攙扶下去看了賈寶玉。
因王夫人衝進來的時間太快了，所以賈寶玉前後也僅僅捱了十棍子不到。
他倒是沒有受多大傷害，只是被嚇得不輕而已，賈寶玉面色慘白，現在就像是中了邪一樣。
賈母等人也哭嚎着讓人擡着賈寶玉朝着院子外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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