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送石頭
少頃。
李煜的身子微微朝賈母俯近,“老祖宗,你這屋裏,來新人了?”
“你也瞧見了?嘻嘻,賴嬤嬤調教多年,送我了,我起了個喜慶的名,叫喜鵲,正盤算着調教調教一番,趕明兒,送往寶玉院裏。”
李煜先朝琥珀使了個眼色,復又朝老太太說,“嘖嘖嘖,那模樣是俊了點,不瞧見不行啊。”
“話又說回來,政舅昨兒才說,要讓寶玉好好學一學我這個表兄。”
“說我院裏人少,寶玉院裏,刻下光二等丫鬟就有二十來個,老祖宗你還往寶玉院裏塞人,這不是在害我寶玉兄弟,要挨政舅的揍麼?”
王熙鳳聞言,鳳眸悄摸地擡了起來,不動聲色地瞥了過去。
薛姨媽打李煜進來後,便垂首默然不語,這會不知在想些什麼。
至於李紈,那雙美眸越發晶瑩明亮,眸光一如落在那擔子書上。
琥珀見煜大爺頻頻朝自己使眼色,這會正臉紅耳熱呢,又怎會瞧得懂,竟是煜大爺在讓她趕緊上茶。
李煜見琥珀那呆樣,眼皮子一翻,轉而朝就近的玻璃打眼色,讓她趕快上茶。
不然,等到李煜親自開口討要喫茶,這便是賈母房裏丫鬟們的失職。
她們免不了,要受教養嬤嬤們的一頓訓斥。
巧了,玻璃正好瞧見煜大爺使眼色,她登時會了意,進去裏間把喜鵲給拉了出來。
玻璃還伸手推了一把,好讓喜鵲站出來一點,讓煜大爺好生打量打量。
李煜見狀,嘴巴張了張。既不肯奉杯茶,那我走吧。何必拉多一個人出來看笑話呢。
念及此,他從懷裏掏出一塊石頭,遞向老太太。
“老祖宗,這是我從草原尋到的一塊玉石,據說受到草原之神的福佑,您老帶在身邊,能長命百歲。”
不等賈母發話。
琥珀臉紅耳赤地挪步過來,雙手接過。
李煜隨後起身,揖了個長禮,“煜,謝老祖宗賞賜,這便告辭。”
賈母因擔心寶玉捱揍,臉色至今還是呆滯的。
這會聽見謝賞二字,滿臉懵逼,煜哥兒在說甚?我說了甚?我沒說甚啊!
李煜說畢,踱步走向那個名喚喜鵲的丫頭,拉起神色慌亂的她,轉身就往賈母上房氈簾那頭走。
賈母見了,一時半會眉頭深皺,“煜哥兒,你這是?”
“長者賜,不敢辭,煜,銘記老祖宗六年前的教導。既送了一塊石頭,呸,不是,是一塊玉石給老祖宗,那這隻喜鵲,我便聽老祖宗的話,收下了。”
票母嘴脣一張一翕,她何曾…,有心想要說一句,那喜鵲是給寶玉房裏準備的。
但又想到煜哥兒適才說的那句話,寶玉他老子不滿意了,不滿寶玉房裏人太多了。
念及此,便由得了煜哥兒,拉着驚慌失措的喜鵲離開上房。
……
寧國府,九筒院。
鴛鴦和襲人聽見外頭的響動,齊齊從後院迎了出去。
忽而就見大爺身後還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高挑身材,眉眼恰似林姑娘的丫頭。
“呀,大爺,你怎把喜鵲給拖了回來?”鴛鴦小嘴微張,杏眸滿是異色。
襲人聽了鴛鴦姐姐的話,方知道跟前這俊俏丫頭,是老太太房裏人。
噫?不會是大爺又帶着老太太騎小毛驢,嚇得老太太又賞了一位丫鬟罷。
老太太當年把鴛鴦姐賞給大爺時,那會襲人並沒有在上房。
是故,她並不清楚鴛鴦姐,是如何被老太太賞給大爺的。
至今,兩府內就流傳着這個傳聞,煜大爺騎了一遭小毛驢,便把老太太房裏的大丫鬟給騎走了。
李煜聽了鴛鴦的話,挑眉問道:“你喚她什麼?”“喜鵲啊!”鴛鴦不解地回了一嘴。
“什麼喜鵲,她叫石頭。”李煜鬆開石頭的手,又說,“她是我用一塊石頭換來的,不叫石頭叫什麼。”
鴛鴦襲人都憋着笑,大爺又不正經了。
石頭這會不幹了,登時素手叉腰,彎彎柳眉緊蹙,櫻桃小嘴微撅:“煜大爺,我纔不要叫石頭呢,難聽死了。”
“我是被你強拉過來,纔不是拿石頭換來的,再說,這又不是我上趕着往你這處來,我這就回老太太房裏。”
石頭話落。
二等丫鬟就引着來旺家的走了進來。
來旺家的恭敬朝煜大爺福禮問了安,遂將手裏那張身契遞了出來:“稟煜大爺,這是喜鵲的身契,老太太打發璉二奶奶命我送了過來。”
襲人臉上帶着笑意走上前去,伸手接下:“勞來旺嫂子跑一趟,要不進來坐會兒,我讓人給你沏壺茶過來。”
“謝過襲人,可不敢喫茶,煜大爺,小的還要回去復璉二奶奶的命,若是煜大爺這邊沒有事要吩咐,小的先行告退。”
石頭這會傻眼了,也被來旺媳婦說的話給驚在原地,宛如雷殛。整個人處於半癡半呆中。
等來旺家的離開後。
李煜上前從襲人手中拿過那張身契,轉而出了院門,朝不遠處喚了一聲。
也就十息左右。
張虎頭即竄了過來,“大人,你喚我?是不是要去皇城。”
“去什麼皇城,去京兆府。”
張虎頭目光一亮,這是要去踹府臺大人嗎?
李煜說着,將那張身契遞了過去,招手示意虎頭俯耳過來,吩咐了幾句。
張虎頭點着頭道:“原來是過契,我這就去辦。大人可還有旁的吩咐?”
打發張虎頭離開後。
李煜將張熊豹三人喚了過來,仔細叮囑了他們幾句,等他們領悟自己的意思後,遂打發他們回去。
擡腳剛要進九筒院。
卻見一位婆子匆匆趕了過來,於遠處福了一禮。
“小的給煜大爺納福,太爺喚小的過來知會煜大爺,請煜大爺命人在九筒院拾掇兩間新屋出來。”
“臘月十八,府裏即會辦幾桌筵席,屆時,太爺會替煜大爺納兩門妾進府,兩位姨娘便是西府的二姑娘,還有大太太的孃家侄女,閨名喚作岫煙。”
李煜聞言,臉色瞬間凝固,眼珠子瞪得溜圓,嘴巴漸漸張成O型。
良久,李煜的臉色略現怪異,揮手讓那位婆子退了下去。
大舅這是,要逼我造娃呀!
卻說張熊豹他們回了自己的房屋。
其中一位二十五六歲的邊卒摸着下巴,欲言又止,想了半日,只憋出一句話來:“好!把總果不愧是能騎鐵驢的人!”
“你這馬屁拍得忒也差勁了。”另一位和他同樣年齡的漢子,伸手摸了摸後腦勺。
張熊豹瞧着門外白茫茫的雪花,略微出了一會神,那雙略顯稚嫩的眸子,這會亮閃閃的。
“若有人來,咱們便按大人說的去說。”
同一時間,大明宮西華門。
一位紫袍內宦催馬疾馳而出,他的後面,是四個騎着高頭大馬的紅袍內宦。
緊接着。
二十餘身穿銀白飛魚袍的錦衣衛緹騎,打馬擁在五人前後左右出了宮門。
他們的身後。
是一隊身着明黃服飾的禁軍,以及甲盔鮮明的侍衛親直龍禁尉。
看他們騎行的方向,卻是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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