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石頭城內金陵老宅
忠勤親王跟兩個侄子胡鬧好一陣。
纔將那道聖旨從徒垚手中拿回來，鄭重交給林如海。
他們自己無論怎麼胡鬧都校
就像賈赦能將永泰帝的敕旨直接扔雪堆，或者讓廝丟竈房裏當柴燒。
但林如海肯定不成，他也沒這個膽子。
所以林如海還是恭恭敬敬排開香案，雙手接過聖旨供好。
忠勤親王笑呵呵道：“林大人，聖人加恩了你都察院右都御史銜，依舊領揚州鹽政。”
林如海朝上一拜三叩，口中山呼萬歲，磕頭謝恩。
忠勤親王伸手拍拍賈琮後腦勺：“琮兒，現在是四品騎都尉，開心不？”
賈琮笑道：“我這騎都尉連馬都騎不好，有什麼好開心的？”
或許是那回墮馬留下的陰影，賈琮的馬術直到現在都不好。
一般都是由九或者戚有祿帶着騎馬。
徒垚扯扯忠勤親王袖子。
笑嘻嘻地問道：“還真都升了官，六伯，那我呢？”
忠勤親王笑道：“誠敏郡王，這個封號怎麼樣？”
賈琮湊過去朝徒垚擠眉弄眼：“的給誠敏郡王請安，郡王萬福金安！”
徒垚笑着將賈琮一把推開：“琮哥哥，你少作怪！”
忠勤親王鬱悶地直薅頭髮。
“你琮哥哥本來也能有個郡王爵，不過被伱父皇，三伯，七叔聯手弄沒了……”
徒垚還沒反應過來。
賈琮大叫一聲，瞬間一蹦三尺高！
“六叔，你少來，我不換爹！”
“不要你的王爵！”
忠勤親王這回沒笑，沉沉地嘆了口氣。
“琮兒……”
“你六嬸沒了，也沒給六叔留個一兒半女，給六叔做個兒子哪裏不好……”
賈琮只覺得頭大如鬥：“六叔，了不要就不要……”
他情願看着忠勤親王那副作作地的樣子，也不想看見他唉聲嘆氣。
總感覺太過違和。
但是堂堂親王會變成血裏有風的半個江湖人，一年在神京王府住不上半個月。
他沒有什麼隱痛恨事都沒人肯信……
徒垚連忙轉開話題笑道：“都別鬧了，正事正事。”
“對了，裴將軍的聖旨呢？”
“六伯不送去？”
“我跟琮哥哥剛剛纔從江北大營練完箭回來。”
“還有，怎麼今次沒有祿哥升官的聖旨？”
忠勤親王收拾好心情，指了指兩個品級太監。
順手在徒垚額頭上輕輕一敲。
“這不是傳旨太監？”
“臭子，你還真當六伯是給人宣旨用的？”
“至於有祿麼……”
忠勤親王看着戚有祿溫和笑了笑。
“原本給了雲騎尉。”
“你伯爺爺親自去東暖閣推辭掉的，不等琮兒成年大婚，不許升官不許離開。”
戚有祿將來絕非池中之物，忠勤親王自然明白。
所以，就連他都覺得戚老總管未免過爲嚴厲了些。
戚有祿搖着雙手呵呵直笑。
“沒事，沒事，我原來就是西內的太監，能陪着三爺長大就很好。”
這個時代的君臣父子三綱五常觀念，早已刻在他們的骨髓裏。
就連林如海都是如此，何況戚有祿？
賈琮在那堆快成山的錦盒裏，探出個頭來笑道：“六叔。”
“這些東西真的是皇祖母跟九嬸送來的？”
“她們是不是打算將自己內庫都搬來揚州了事？”
忠勤親王嘿嘿直笑：“當然是，一半是你的，一半是垚兒的。”
“還有外面那些宮女太監也是一人一半。”
林如海將聖旨供好，聽賈琮徒垚跟忠勤親王的對話。
就像完全身在另一個時空裏。
皇祖母，九叔，九嬸，六叔，七叔……
就像是一道道炸雷，將他震得七葷八素。
如今只能在旁邊默默聽着，一句話都插不上。
忠勤親王笑道：“內庫搬空沒搬空，六叔可不知道。”
“不過麼……”
“我跟你爹，九叔，七叔在勤政殿東暖閣喝酒那。”
“寧壽宮坤德宮裏搬東西的太監都換了三茬！”
徒垚仰頭哈哈大笑：“六伯，你老人家能再誇張點不？”
太監又不是紙糊的，哪裏用換三茬？
賈琮低頭想了半日。
才咬牙切齒地道：“東西留下，等會林姑父幫我們找個庫房收好。”
“那些宮女太監，要麼帶去行宮，要麼送回神京！”
“要麼全部給六子！”
“他管飯，我不管飯！”
宮女太監如果是西內送來的，他肯定二話不就收了。
皇后娘娘的坤德宮可不會訓練專業刺客。
他要來做什麼？
徒垚忽然眼前一亮：“琮哥哥，咱們不是要去瀚辰書院唸書？”
“唸書當然不能帶這麼些尾巴！”
“我晚上就寫信，給母后退回去！”
賈琮終於笑了：“是了！我們要去金陵唸書！”
自家那便宜老子還等着他中個解元回來。
林如海笑呵呵地道：“要去瀚辰書院？”
“好好好，姑父親自給你們寫薦書！”
他如今也怕了賈琮跟徒垚。
巡鹽御史府裏莫名其妙多了幾十個宮女太監。
再加一頭時不時不請自來的忠勤親王算是怎麼回事？
賈琮看着林如海撇撇嘴：“姑父明明就是想趕人！”
林如海哈哈一笑，連忙忍住。
“什麼時候考上解元，什麼時候叫你爹來揚州提親！”
賈琮登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一言爲定！”
將忠勤親王跟那一大堆宮女太監送出林府。
在徒烙登上王駕的一瞬間。
賈琮扯了扯他的衣角，在他耳邊輕聲道。
“六叔，邵能幫義勇親王豢養的私兵，一部分藏在鐵網山。”
忠勤親王眼底精光乍現！
“告訴你九叔跟你爹沒有？”
這個消息畢竟來得晚了一些。
不然有他這個高手在神京，更好操作。
賈琮點點頭：“福子連夜回京了。”
忠勤親王一手攬着賈琮，一手攬着徒垚的肩膀。
笑得見牙不見眼。
“琮兒垚兒，你們兩個是不是被官賜福過？”
“這樣的消息都能弄到？”
徒垚笑嘻嘻地道：“所以六伯打算讓我們跳加官？”
次日清晨。
賈琮跟徒垚簡單收拾好行李，帶着人去跟林如海林黛玉辭校
揚州與金陵極近。
快馬加鞭不過一個多時辰就能到。
就算是用徒垚的郡王王駕儀仗，也用不了一。
林如海將兩封薦書鄭重交給賈琮與徒垚。
“瀚辰書院徐山長，乃是姑父多年好友。”
“他雖然不肯出仕爲官，卻是一甲榜眼及第。”
賈琮眼睛亮了亮：“嘖嘖嘖，他是比姑父還高一名的科舉大神？”
林如海伸手在賈琮腦門上輕輕一敲：“又這些怪模怪樣的話。”
着又笑道：“你林姐姐在後花樓等你，今就不攔着了，過去見了也好啓程。”
賈琮大喜，長鞠一禮：“婿多謝岳丈大人！”
林如海又是笑又是氣。
“臭子，你要不考個解元回來，這岳丈就換人！”
後花樓上。
林黛玉坐在繡樓窗邊，一雙含情目不斷往下張望。
見賈琮跟個炮彈似的衝進來。
噗嗤一聲笑道：“看仔細摔着！”
賈琮連爬樓梯都懶得，腰間飛虎爪瞬間飛出，腳下幾點已是竄進了繡樓。
林黛玉哎呦一聲，連忙拉住賈琮：“哪裏就這麼心急？”
“萬一掉下去可怎麼好？”
賈琮笑嘻嘻地道：“岳丈大人了，等我考上解元就讓我爹來正式下聘。”
“林姐姐別急，我一定能考上！”
林黛玉用手帕捂着臉，羞得雙頰緋紅，宛若桃花。
“呸呸呸！這是什麼話？”
“誰急了？”
賈琮哈哈大笑。
林黛玉命雪雁將準備好的書包書本筆墨紙硯拿出來。
歪着頭笑道：
“知道騎都尉大人是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心肝寶貝，什麼都不缺。”
“不過是我這窮探花家丫頭的一點心意。”
“騎都尉大人不嫌粗糙，將就着使使。”
賈琮看着那方名貴之極的青凍貓兒眼端硯，嘿嘿直笑。
“嘖嘖嘖，探花家還有沒有拿極品端硯送饒窮丫頭？”
“給的來上一打！”
林黛玉啐道：“呸！你想得倒美！”
賈琮再跟林黛玉了回話，千叮嚀萬囑咐鄭姑姑雪雁千萬照顧好林黛玉。
若是有急事，便去金陵給他報信。
這才依依不捨的下了花樓。
賈琮去跟林黛玉辭行，戚有祿與徒垚自然不會那麼沒有眼色跟着。
都在正房陪林如海話。
林如海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朝後花樓方向看去。
徒垚看在眼裏，心內暗暗笑個不住。
好容易等賈琮抱着文房四寶書籍等物出來。
徒垚笑嘻嘻地道：“林姐姐就是偏心！”
“只給琮哥哥做書包，我沒有！”
賈琮拿支紫毫筆在徒垚腦門上輕輕一敲。
“聽某個饒書包可是九嬸親自做的？”
“手上針眼都不知道多了多少，還要爭這個？”
從揚州林府出來。
一隊馬車朝金陵疾馳而去。
這金陵石頭城也是歷史名城，六朝遺蹟，煙柳繁華之地。
賈氏老宅所在跟神京寧榮街並無多大區別。
街西是榮國府，街東是寧國府。
兩宅相連，佔據了大半條街。
唯一不同的是，門口只有兩名舊僕，靠在門廳板壁上打瞌睡。
並沒有神京榮國府那般站滿廝護衛，戒備森嚴。
賈琮隔着圍牆望去，內中隱約可見廳殿樓閣，崢嶸軒峻。
樹木山石，蓊蔚洇潤。
若隱若現的竟似有幾分皇家氣象。
正詫異間。
猛地想起昔年榮國府接駕，還欠了五十萬兩國庫銀兩一事。
這裏原來是充當過太祖南巡的行宮。
這才緩緩舒了口氣。
如今自然不打緊，不過這逾制僭越的罪名，還是不要再頂上一次最好。
省得日後對景了就是事。
賈琮命賈安停繮勒馬，跟徒垚戚有祿跳下馬車。
兩名舊僕見一長隊車駕，幾乎將半條大街都佔了。
連忙迎了上來。
“恕老奴眼拙，不知三位公子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