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薛家母女求說情
賈母身邊的大丫鬟鴛鴦，立刻向外走去查看。
片刻後，又神色匆匆的走進廳內，只見她神色爲難，似是在糾結怎麼開口。
賈母不禁開口問道：“什麼事？”
鴛鴦微微欠身，目光緩緩掃過屋內衆人，最後落在薛姨媽身上，說道：“外面小廝傳話，說是薛家公子鬧市縱馬，被押送去順天府了。”
“啊？”薛姨媽聽聞此言，頓時大驚失色，整個人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形搖晃不定。薛寶釵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扶住母親，這才讓她勉強站穩。
王夫人一臉關切地問道：“可曾傷人？”
鴛鴦趕忙回道：“那小廝說沒傷到人，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
一時間，滿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覷，陷入了驚慌之中。
唯有林祈安和林黛玉面色鎮定，靜靜地看着衆人，彷彿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賈母面上神色絲毫未變，開口說道：“沒傷到人就好，使些銀子想來也就沒事了。”
薛姨媽聽了這話，心裏雖然還是七上八下，但想着沒傷人，也算是稍稍放下心來。
此時，林祈安緩緩起身，目光從容的看向衆人，似思索般問道：“薛家公子？莫非是金陵薛家？”
見林祈安如此問，王夫人略微不耐煩，應承道：“便是你寶姐姐的嫡親哥哥，也住在咱們府上。”
“這……莫不是我昨日遇到的？”林祈安一臉狐疑的說完，見衆人都看向自己，纔開口繼續說道：“說來也巧，我昨日正好遇到幾人鬧市縱馬，還從馬下救下了一幼童。”
賈母聽罷，立刻關心：“竟有此事，你可有受傷？”
“回外祖母，孫兒無事，只是……這薛大哥怕是惹了事了。”林祈安無奈的搖了搖頭，見薛姨媽緊張的看着自己，才解釋道：“那幼童是長公主幼子，雖被我救下，但薛大哥當時並不知錯，還言語冒犯了長公主長子，那公子氣不過，最後親自派人押去了順天府。”
薛姨媽聽完，只覺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衆人聽到這個消息，也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可是長公主的幼子啊，就算沒出什麼大事，長公主又豈會輕易放過？這事兒一旦傳開，薛家怕是要惹上大麻煩了。
絕不是使幾個銀子就能了結的。
王夫人聽了，心中焦急，對着林祈安厲聲埋怨道：“你既救下了，爲何現在才說？昨日怎麼不幫着說些好話？”
林黛玉見二舅媽如此不分青紅皁白，心中憤懣不已，立刻開口反駁：“我哥哥又從未見過薛家公子，自是剛纔聽了那消息才知曉是他。再說，若不是我哥哥不顧自身安危出手相救，那幼童要是受了傷，事情恐怕就不是關押這麼簡單了！”
林黛玉這一番話，條理清晰，言辭犀利。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王夫人方纔的指責確實有些咄咄逼人。
賈母本就不喜薛家商戶身份，那紈絝薛蟠整日裏只知帶着賈寶玉廝混，她只恨不得這薛家人搬出去纔好，只是她素來愛面子，斷不會輕易開口趕人。
如今見薛家得罪了長公主府，而自己的外孫又救了那小公子。也盼着賈家也能因着這件恩情，好在長公主面前得了臉纔好，自然是護着林祈安的。
想明白其中關竅，賈母不悅的對王夫人呵斥道：“安哥兒救人有什麼錯？由得你在這裏擠兌！”
被賈母和林黛玉這麼一說，王夫人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面子上實在掛不住。
她心裏暗暗埋怨上了薛蟠這個不爭氣的，要知道，這“金玉良緣”可是她和薛姨媽聯手謀劃的，如今得罪了長公主，這可如何是好？
薛姨媽此刻心急如焚，也顧不上什麼儀態了，幾步上前，拉住林祈安的衣袖，聲淚俱下，苦苦哀求道：“林公子，你一定要幫我家蟠兒說說情啊！”
林祈安連忙勸慰道：“薛夫人還是趕緊去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打點打點吧。我也是出於好心，才趕忙將緣由告知您，我如何能做得了長公主的主呢？”
林祈安心裏明白，這件事遲早會爆出自己在場，還不如早點說清楚，也好置身事外。
見賈府衆人竟無一人開口幫着周旋，薛姨媽心裏愈發着急，無奈之下，只得匆匆出去安排人手，前去探聽。
眼下出了這檔子事，大家都沒了閒聊的興致，各自懷着心事，默默回了屋。
薛姨媽派人跑了好幾趟順天府之後，發現銀子根本送不進去。
至於長公主府的消息，就更是打聽不到了。
薛家管事和諸位惹了事的紈絝家人，費了好大勁兒，才從知情人口中得知，昨夜，長公主府邸夜間亮了一夜的燈。
據說小公子病了，大半夜的，還專門去宮裏請了太醫。
……
晚霞漸漸收起最後一抹絢爛，賈府內燈籠逐一點亮，宣告着夜晚的來臨。
薛家母女二人提着燈籠，相攜着來到了墨香榭。
二人面上盡顯疲態，林黛玉請她們坐下，吩咐丫鬟上了茶就叫了林祈安過來，她本不願哥哥爲難，可薛姨媽看着實在是可憐。
林祈安走進屋子，看到薛家母女的模樣，心中也是一陣唏噓。
他先是好言勸慰了一番，待二人情緒稍微緩和，纔開口說道：“薛夫人，我確實沒能力到長公主面前爲您圖謀什麼。”
他語氣誠懇，神色坦然，內心實則毫無波瀾。
薛姨媽哪裏肯罷休，連聲懇求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您救了小公子，想來公主府必定會對您重謝。到時候，您只需在長公主面前爲我家蟠兒美言幾句就好。”
說着，母女倆又抱頭痛哭起來。
望着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二人，林祈安心中滿是無奈與感慨。
他自是理解她們，在這世道，薛蟠做爲薛家唯一男丁，便是她們的全部指望。
可薛蟠是何樣人，林祈安內心再清楚不過。
此人根本擔不起家族的未來，他就像一個毒瘤，在薛家這顆搖錢樹上肆意侵蝕。
繼續放任，只會讓薛家在覆滅的路上越走越遠。
若能早早看清，說不定還能在這風雲變幻的世道中謀得生機。
看着一旁的林黛玉面帶心疼，林祈安開口勸慰母女二人：“事已至此，薛夫人和薛姑娘還是得保重身體。我雖入京時日不多，但也聽了不少關於薛公子的流言蜚語，若這次的事情能給他長教訓也算幸事。”
說完，又轉言安撫道：“若是日後長公主府主動找我，我會盡力美言幾句的。”
母女二人心中也是恨鐵不成鋼，自是知道薛蟠本性。
平日裏爲了他，母女倆費心費力，收拾了不少爛攤子，如今惹上皇家，實在是沒了法子了。
見林祈安話說的委婉，薛姨媽連忙拿出一個匣子，遞到林祈安面前，說道：“我知道這些對林公子而言不算什麼，但你定要收下，就算是讓我們母女倆心安。往後若沈大公子找您致謝，還望您能替我這孤兒寡母應酬一番。”
林祈安推辭了一番，終究還是拗不過。
就當是爲了讓一位母親稍感安心，他只能收下了。
待將二人送出門後，薛寶釵看着林家這一對兄妹，再想想自己的哥哥，內心滿是對自家兄長的慍怒。
是啊，但凡稍微打聽下就知道哥哥薛蟠不是個好依靠，外人都能看得清楚，反而她母親卻還妄想着哥哥頂門立戶。
等母女二人走遠，林祈安打開匣子一看，見裏面只有一千兩銀子。
便也明白，這並非是用來賄賂公主府的，只是用來賄賂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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