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祈安巧語解黛憂1
賀伯正焦急地在迴廊下踱步,時不時朝府門方向張望。
終於,他瞧見林祈安灰頭土臉地邁進府門,那模樣,活像從戰場上敗退下來的小兵,衣衫沾滿塵土。
賀伯瞬間瞪大了眼睛:“我的小祖宗喲!這究竟是遭了什麼罪?這怎麼一身的灰?哎呦~可是被哪個天殺的小王八蛋欺負了?……”
“沒事兒,賀伯。”林祈安見老人家說着就要擼起袖子,一副要出門找人爹孃算賬的架勢,趕忙擺了擺手,打斷道,“我就是去習武了,和人過了幾招,沒受傷,您老先彆着急上火。”
賀伯聽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可依舊言語不休,如朱買臣負薪時誦讀經史,聲聲不停,餘音繞樑:“這……誰這麼沒輕沒重的,瞧瞧這一身的灰,這好好地衣服都成這樣了!哥兒你可是要考狀元的苗子啊,這萬一傷着哪兒了,老奴我如何跟老爺交代呦!……”
林祈安只能乖乖點頭,嘴裏不住地應和着,腳下加快了步伐,幾乎是小跑着往自己的院子奔去。
“賀伯,您老先歇着,還是先給我備點熱水吧。”
賀伯這才連忙吩咐幾個新來的小廝,去跟着伺候。
看着實在追不上自家公子,扭臉就對着互相攙扶着的長庚長生,一陣細細拷問。
等林祈安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身乾淨衣物,這纔像個’大‘字一樣,四仰八叉地攤在榻上,由着新來的小廝給自己疏鬆肌肉和筋骨。
長庚長生估計這會兒也在房裏躺着呢。
賀伯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哥兒,不住地搖頭。
隨後,纔想起自己在門口盼着林祈安回來的意圖,添油加醋地稟報了今日府門口的鬧劇。
他本以爲自家哥兒是最護着自己妹妹的,聽完準會火冒三丈。
他連罵人的話都在心裏編排好了,就等着附和自家哥兒一起罵賈寶玉幾句,好泄泄憤。
哪知林祈安聽罷,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自個兒差點沒從榻上滾下去。
這可把林伯弄懵了,他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家公子,心想直犯嘀咕:這……莫不是被打傻了吧?怎麼還笑得這麼開心?
林祈安能不笑嗎?
在他看來,賈寶玉要是像賈璉那般,是個體面點的花花公子,倒是真得擔心自家小白菜。
可這貨明顯又騷又蠢。
如今他只覺得,這天下男人都死絕了,自家妹妹也絕不會看上這等蠢物。
而且,目前的林祈安,確實幹不出腳踹賈寶玉這麼有種的事。
就算他再佔理,可一旦賈母急眼了,傳出個外孫不孝長輩的名聲,就能成爲林黛玉的污點。
他早已鄭重地和林黛玉坦言,往後面對外祖母的時候,由他來唱白臉,讓黛玉唱紅臉。
畢竟,在這個時代,姑娘家要是被傳出不孝,那可真是氣不死人,噁心人。
他可是男子,大可走出宅門辯上一辯,自有一番道理。更何況,他一向擅長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轄制別人。
再者,按照原書時間線,秦鍾馬上就要出場了,到時候賈寶玉可顧不上他的那些姐姐妹妹了。
自己剛好能南下參加科考,而林黛玉還要在賈家的庇護下待上一段時間,秦鐘的出場時間簡直恰到好處。
再趕上元春封妃,王夫人起勢前,趕回京城,這都是他提前算好的時間節點。
爲了安安穩穩的猥瑣發育,林祈安確實有點慫了,縱使偶爾向外宣揚賈府的怠慢和輕視,也是爲了讓有心人知道賈家與林家不合。
可從未用賈寶玉的花邊新聞來做文章,那可關乎後院所有姑娘的名聲,也對賈寶玉可造成不了什麼嚴重的影響。
而且,賈寶玉九歲時,已經和襲人初試雲雨了。
就連沒有上帝視角卻眼光毒辣的孔嬤嬤,也早已看出襲人是失了身的,可也從未和林黛玉說過這種腌臢事,只一味的將院門看得死死的。
林黛玉纔多大啊,別說孔嬤嬤,林祈安都不好意思提。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婆子的稟報聲:“姑娘過來了。”
給林祈安揉腿的兩個年幼的小廝,連忙識相的起身開了門,迎了林黛玉和王媽媽並幾個丫鬟進來,就自行退下了。
林黛玉一進屋,帶着一臉的心事重重,就看到林祈安慵懶地癱在榻上。
她蹙眉問道:“老遠就聽到你的笑聲了,比院子裏的蟬還聒噪,這是怎麼了?”
榻上的林祈安動也沒動,整個人攤的平平整整,由得賀伯接了替自己揉腿的差事,被疼得齜牙咧嘴,扯出一個略顯扭曲的笑容,回道:“無事,我就是剛聽完今早的故事,覺得那個賈寶玉那小子挺‘可愛’。”
“你道真會夸人。”林黛玉沒忍住,嘴角微微上揚。她見慣了自家哥哥私下裏的傻樣,淡定的在凳子上坐下,又關心道:“你今日去做什麼了?還累得賀伯來伺候你。”
“誒呦,誒呦……賀伯,您老一把年紀了,手勁兒怎麼這麼大呀,輕點……”林祈安齜牙咧嘴的吐槽完,纔對林黛玉說:“我可比那寶二爺慘多了,我去找了個武師傅,結果被磋磨了整整一下午,那下手可太狠了。要不是你哥哥我天賦異稟,骨骼驚奇,怕是得挨不少悶棍,再掛點彩回來。”
王媽媽在一旁聽完後,急的不行,連忙上前扯開賀伯,親自上手。
嘴裏唸叨着:“哎呦,怎麼找一個這麼沒輕沒重的武師傅,咱們這種門第的公子哥兒,誰喫過這個苦啊,怎麼還上棍子了……”
林祈安確實沒喫過這種苦,在家時爹媽寵着,找的武師傅都對他慈眉善目的。
他連忙又是一陣安撫,才阻止了王媽媽的嘮叨,開始享受更加專業的按摩手法,瞬間感覺通身舒暢不少。
林黛玉得知緣由後,自是心疼不已,起身倒了一杯茶,遞給哥哥。
又幫他放了一個迎枕在背後,好讓他癱的更舒服些。
嘴上卻不饒人地說道:“我原以爲你自小就愛舞刀弄槍,多少有些本事的,結果倒好,被人家磋磨成這副德行。還不如在家安安生生的,往詩詞上下點功夫,省的到時候被邀去了詩會,又得抓耳撓腮憋半天,平白惹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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