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祈安歸鄉父子逢
面色一凜，沉聲道：“都莫要再胡亂猜測了，此乃陳教諭鄭重介紹的貴客，都給我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到了換崗時辰，便速速前往甲板，仔細巡邏。既扮作船客，言行舉止都得拿捏得當，切莫露出絲毫破綻。”
這些鏢師各個身懷絕技，只是他們也摸不清林祈安究竟請了多少人。衆人皆是受了總鏢頭的命令，自己買了船票登船的。
有人忍不住多嘴問道：“咱們此番出動了多少兄弟？”
那鏢頭壓低聲音回道：“這船上，除了隔壁那位公子三人和船員，全是咱們自己人。”
“……這小公子看着也沒帶多少行李啊，至於這麼大動干戈、小心翼翼嗎？”
另一個立刻擡手，拍了那多嘴之人的腦袋一下，沒好氣地說：“你懂什麼！這裏最最金貴的，可不就是隔壁那位小公子？”
……
沒錯，這一船五十個客人，全是林祈安僱來的，還是專門請陳師傅幫忙找的鏢局，個個都會功夫。
林祈安心想，行事務必低調，客船相較私船，自然更不易引人注目。雖說當下並未有人刻意針對他，可凡事預則立，小心駛得萬年船。
至於在京城培養的那些人手，他都給安排了重要任務，讓他們緊緊盯着榮國府和半日閒，也順便注意京中動向。
……
臘月上旬，寒風凜冽，揚州碼頭一片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客船緩緩朝着岸邊靠攏，船身輕輕觸碰碼頭的石堤，發出沉悶的聲響。船工們手腳麻利，熟練地拋下纜繩，穩穩地將船隻固定。
長生將銀票拿給鏢頭，長庚則趕忙給自家主子披上厚實的披風。三人迎着一衆‘船客’好奇打量的目光，穩步往甲板走去。
岸上早已聚集了許多等待接人的百姓，收到來信的林明成帶着手下人也在其中。
遠遠瞧見林祈安的身影，他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公子，您怎麼年前就回來了？昨日收到您的來信，老爺都急壞了，京中莫不是出了什麼變故？”
“能有什麼事，我信上說了啊，我想我爹了。老爺在家嗎？”
林明成一邊引着林祈安往馬車上走，一邊回話：“老爺早上去了衙門，不過因爲您今日回來，讓我接到您就去告知他。”
林家在揚州的私宅規模不大，爲了林如海日常上下值方便，選址就在衙門隔壁的街道。
待走到馬車跟前，林明成將長庚、長生兩個小的趕到後面的車上，自己則徑直坐到林祈安的馬車裏。一坐下，便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起來。
得知林祈安並非只帶了這兩個小廝回來，他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我爹這一年，該不會日日都宿在衙門裏吧？”林祈安關切道。
“也差不多了，您這次回來，可得好好勸勸老爺。”林明成說完，神色有些異樣，似是有話憋在心底，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強忍住了。
林祈安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追問道：“有什麼話，別這般吞吞吐吐的，到底怎麼了？”
林明成憨厚地笑了笑，打了個哈哈：“也沒什麼大事，您回家後，老爺自會與您詳說。”
林祈安挑了挑眉，半開玩笑道：“我爹該不會給我找了個後孃吧？”
林明成一聽，連忙用力搖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兒。”
林祈安見他這般反應，便也不再追問。他倒也不是在意父親是否再娶，只是若真有主母進了後院，往後自己在家怕是沒那麼自在了。
進了揚州私宅，林伯和劉媽媽早已在前院翹首以盼，見林祈安回來，立刻迎上前去，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林祈安一路應付着，直到坐到飯桌上，丫鬟們將飯菜端了上來，兩老人才停下話頭。
可他們和林明成一樣，神色間明顯似有話要說。
這讓林祈安更好奇了，他剛要開口詢問，就有小廝來報，說是他爹回來了。
他趕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見父親精神抖擻，容光煥發，看起來比年初還要健朗，便知那些藥丸他一直按時服用。
“爹，您回來啦，喫飯了沒？來，咱們坐下。”
“你個逆子，也不提前說一聲就擅自跑回來了。”林如海聲音嚴厲，可眼中並無怒意，想必是林明成又提前給他說了好話。
林祈安連忙賠笑道：“這不是說了嘛，昨日信就到了。兒子還餓着肚子呢，爹，您陪我喫點吧。”
說着，便趕忙拉着林如海坐下。
林家家規，喫飯時不許打罵孩子，這規矩還是林祈安三歲時自己定下的。
林如海秉持養生之道，飯後不許家人喝茶，又聽聞幼子說喫飯時不可動怒動氣，覺得頗有道理，便一直沿用至今。
劉媽媽趕忙給添了一副碗筷，又給林伯使了個眼色，二人帶着一衆丫鬟魚貫而出。
林祈安一邊給父親夾菜，一邊說道：“爹，先喫飯。”
林如海此刻哪裏有心思喫飯，父子倆雖書信往來頻繁，但畢竟書不盡言，諸多事情難以詳盡。如今見林祈安到了跟前，他恨不得立刻將京中之事問個明白。
林祈安大口扒拉着飯，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都好着呢，您瞧我是不是長高了？黛玉也長高了，還長胖了些。倒是您……嗯，也挺好，看着也精神了不少。”
林如海也仔細打量着兒子，見他個頭確實躥高了些，眉宇間的稚氣愈發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沉穩，心下甚慰，也只能先拿起碗筷，陪着兒子用餐。
夾了一筷子翡翠蝦球放到兒子碗裏，說道：“喫慢點，這是餓了一路嗎？瞧你這狼吞虎嚥的模樣。”
“船上也有廚娘，但哪裏有家裏做的合口味。”
林如海勉強吃了幾口，好不容易等兒子喫完飯，丫鬟們便上前將晚盤撤下，換上精緻的點心和熱水。
父子倆面對面坐着，大眼瞪小眼，都等着對方先開口。林如海是真的不知從何問起，畢竟林祈安的信裏寫的內容，槽點實在太多。
林祈安見父親一臉等着自己解釋清楚的模樣，眨了眨眼睛，先好奇問道：“咱家府裏是出什麼事了嗎？怎麼一個個看見我，都好像有一肚子話要說？”
林如海見他這麼問，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正欲說清楚，就聽到門口丫鬟稟報：“老爺，付姨娘來了，她聽說少爺回來了，特意送了些驅寒暖胃的紅棗生薑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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