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祈安贈藥救寒蜈2
此話一出,林如海皺眉看向兒子,見他一臉認真,嘴角不禁微微一抽。
他雖對佛家存着敬畏之心,但身爲讀書人,向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言論。“你花了多少銀子得此藥丸?”
“……”這父女倆怎麼一個樣啊,林祈安只能繼續道,“爹,這藥丸只有一顆,我準備拿給寒蜈試試,可您……”
林如海略顯無奈,爲了讓兒子安心,他還是打斷道:“那你便給他試試吧,爲父若是真的命中有劫,如今也被寒蜈擋了。”
林祈安下意識點點頭,還是叮囑道:“僅此一顆,爹,你往後可萬要慎重。”
林如海當即起身,擺了擺手:“既這藥這麼難得,定然有用,我隨你去給寒蜈服下。”
他心底實是不信這所謂的神藥,只是深知兩人平日裏總在一起玩耍,少年人之間自然有些情誼,權當是爲了寬慰林祈安,如今也只能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
屋內,林祈安小心翼翼地扶着神志不甚清醒的寒蜈起身,長生立刻端來溫水,那眼神中滿是關切與焦急。
寒蜈尚有幾分意識,藥丸放入口中,配合着送進去的溫水,勉強吞嚥了下去。
之後三人就圍在牀前,林祈安神色專注的看着寒蜈的反應。
一旁的林如海受兒子情緒的感染,竟也多了幾分期待,他的目光時不時地在寒蜈和林祈安之間來回遊移。
一個鐘頭後,寒蜈並無太大異樣,唯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打溼了鬢邊的髮絲,顯示出他身體正承受着煎熬。
林祈安有些焦急,對林如海說道:“爹,您先去忙吧,這藥效想來還得些時候才能顯現。”
林如海也只能拍拍兒子肩膀,溫言安慰了幾句,又囑咐道:“若有什麼事,隨時差人喚我,我先去前院辦公了。”
他離開後,又吩咐下面的差役,再去港口打聽打聽,可有西南來的赤腳大夫。
寒蜈牀前,林祈安與長生一人坐在牀邊,一人坐在腳踏上,都全神貫注地盯着寒蜈。
“公子,他服藥後,好像比之前更痛苦了。”長生話語裏略顯擔憂,手裏拿着帕子,小心的幫寒蜈擦着汗。
林祈安覺得,這藥肯定是有用的,畢竟來路非同尋常。
但還是憂心道:“想來是在排毒吧,有反應便是好事。”
毋庸置疑,林祈安對於中毒的知識點,全部來自於上輩子看的古裝電視劇。
不多時,寒蜈的身體猛地一顫,緊接着,他劇烈地咳嗽起來,那咳嗽聲沉悶而痛苦,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林祈安似是察覺到什麼,趕忙衝着準備去喚大夫的長生喊道:“快,先拿東西接着,他恐怕要吐。”
吩咐完後,他連忙扶着寒蜈坐了起來,幫他順着背。
長生眼疾手快,迅速從一旁端起一個銅唾壺,湊到寒蜈嘴邊。
恰在此時,一股濃稠的黑血伴隨着寒蜈劇烈的咳嗽聲,盡數吐在了銅唾壺裏。
黑血散發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讓人聞之慾嘔,顯然是劇毒所化。
緊接着,又是幾口黑血吐出,寒蜈的臉色愈發慘白,可嘴脣上那原本因毒素侵蝕而泛起的青黑色,卻漸漸褪去。
嘔吐過後,寒蜈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牙關咯咯作響。
林祈安見狀,急忙讓他靠着自己,再幫他蓋好被子。後急聲吩咐:“快去前院喊大夫來。”
因着寒蜈的病情,府衙裏日日都有大夫守着,長生將銅唾壺放在一邊,拔腿就跑了出去。
寒蜈顫抖的身軀慢慢平穩下來,呼吸也由急促變得平緩。
他那緊閉的雙眼微微顫動,眼皮緩緩擡起,露出了佈滿血絲的眼眸,眼神中透着迷茫與虛弱。
在看到林祈安的那一刻,才微微聚焦,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
“寒蜈,你感覺怎麼樣?”林祈安見他甦醒,忙不迭關心道。
寒蜈的身子依舊在微微發顫,動了動嘴脣,卻因爲太過虛弱,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蠅振翅:“公子……”
“有沒有好一點?”林祈安見他能開口說話,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寒蜈其實想說渾身都疼,從骨頭縫裏透出的那種疼痛,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撕裂。
但理智告訴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所以他艱難的點了點頭。
“哪裏疼?大夫馬上過來。”見他皺着眉,林祈安又問。
寒蜈搖頭。
他不疼。
也不能疼。
身爲暗衛,疼痛是必須默默承受的日常。
在暗衛營的日子裏,沒日沒夜的殘酷訓練,身上的傷口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每一道疤痕都是無聲的勳章,卻從未有人在意過他疼不疼。
可這個人,在幾年前,曾帶着他走過熱鬧的街巷,買各種新奇的小喫,帶他去看那戲臺上的悲歡離合,那些溫暖的瞬間,是他黑暗世界裏唯一的光亮。
雖然……
後來他拋棄自己了。
但他道過歉了,肯定是自己做的不好,才讓公子有了誤會。
這幾日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他卻每日都來,守在自己牀邊,還說買了自己愛喫的糕點,等自己醒來和他一起喫……
還每天親自給自己喂水,陪自己說話。
說讓自己堅持住,說肯定能救自己……
寒蜈自出生便在暗衛營,從牙牙學語起,就被灌輸殺人的技巧和爲他人犧牲的使命。
生命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不知何時結束的殘酷任務。
但那個在幾年前給予他溫暖的人,卻從未變過。
寒蜈望着林祈安,眼中涌動着複雜的情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有對這份溫暖的眷戀,更有一份深入骨髓的忠誠與依賴。
不多時,長生帶着大夫趕了過來。
張大夫這幾日一直在府衙住着,最瞭解寒蜈的病情。
他一進房門,便快步走到牀邊,先是細細端詳了韓無的面色,而後伸出手,輕輕搭在韓無的手腕上,閉目凝神,開始診脈。
屋內安靜極了,衆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張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