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秋夜逆舟赴京途3
這幫賊人破壞力極強,船上繩索已被砍斷,船帆也掉在甲板上,破破爛爛,一片狼藉。
林祈安冷靜吩咐道:“先將幾人綁了,將船靠近岸邊修整,天亮去下個碼頭找人修理。”
而後他纔在寒蜈的攙扶下,跛着腿慢慢走進船艙內。
“嘶……操。”
雖是皮外傷,但也流了不少血,林祈安沒忍住低聲咒罵了一聲。
長庚和長生這會見他跛着走,兩人立刻就慌了,直接將寒蜈撥拉開,一左一右的將林祈安扛了起來。
“臥槽,你倆有病吧。”
林祈安一臉無語,只能認命被擡到房間牀上,被兩人伺候着擦洗,換了衣物。
傷口不深,但是還挺長的。
處理這些,寒蜈比較有經驗,他直接拿過長生手裏的烈酒和傷藥。
沉着一張臉,也不說話,但動作利落,下手也挺狠的。
林祈安被疼得冷汗直冒,臉色愈發蒼白,但硬是一聲沒吭。
因爲長庚和長生倆人一臉自責,絮絮叨叨的在旁邊懺悔着。
“別說了,又沒怪你們,上不來就上不來唄。公子我天賦異稟,豈是你們能比的,就是沒看到剛纔我和寒蜈那叫一個默契,沒眼福了。”
兩人聽後,跪在地上,紅着眼睛也不說話了。
“行了,出去安排好後續,讓他們輪班守好了,別讓我再操心了。”
等他們點點頭,麻利地走了出去。林祈安才問寒蜈:“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和你們一起上的船。”寒蜈一邊幫他包紮,一邊回道。
“和我們一起?”
林祈安感覺天塌了,這出發快十日了,船上多了這麼一個大活人,沒人發現?
他這堆護衛好像也不靠譜啊,要是以後真有刺客直接殺進來,那豈不是涼了?
見他點頭不說話,林祈安一連串問道:“我爹讓你跟着的?他沒跟我說啊!來就來唄,你藏起來幹嘛?找張牀躺着不舒服嗎?你不會就一直在船頂呆着吧?……”
“你不是說,我這個暗衛一點都不暗嗎?”
“……”
“我可是我們暗衛營裏最出色的。”寒蜈說完,又補充道,“那一批裏。”
“牛。”
“什麼意思?”
“誇你的。”
此時,尚不到卯時,周遭一片漆黑,唯有甲板上,府兵們正忙得不可開交。
那些水賊皆被堵了嘴,乖乖蜷縮在一旁。
府兵們手持布巾,仔細地清洗着甲板上的斑斑血跡。
如今,船隻受損嚴重,只能暫且停靠於此,靜候破曉。
林祈安躺在船艙內的牀上,眉頭微蹙,開始細細梳理今日所遭遇的突發事件。
他心中暗忖,那些人此番必定是衝着父親林如海而來,確切地說,是盯上了他這巡鹽御史之子的身份。
畢竟,自己不過是一介秀才,平日裏從未與人結下仇怨。
他側過頭,看向靜靜坐在一旁矮凳上的寒蜈,開口問道:“最先與你交手之人,是何時現身的?”
“在我察覺有船隻靠近,躍上船頂之時,便發現了他的蹤跡。”
“你們交手了多長時間?”林祈安問道。
寒蜈神色一黯,語氣低落道:“也就一刻鐘,只是……我打不過他。”
相較那些水賊和後來出現的四個蒙面人,林祈安心中確實更爲在意最先現身的那人。
那人離開時,雖未見殺意,可那擲出的飛鏢,若是自己閃躲不及,只怕早已性命不保。
難道是他看出自己有閃躲之力,故而纔出手試探?
這般行徑,看似友方,卻又對自己的生死不甚在意,實在令人費解。
想不通,林祈安又問道:“他和你交手時,他出招致命嗎?”
寒蜈思考了一番,回道:“好像,並沒有殺意。”
說完後,他似是情緒低落,一臉的挫敗感。
林祈安勸道:“得了,你纔多大啊,去找長庚給你安排個房間,先好好休息。”
“不行,萬一再有刺客。”寒蜈語氣堅定而倔強。
林祈安無奈,只得指了指一旁的榻,說道:“那便去那兒將就一晚,找長生要牀被子。”
寒蜈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聽話地轉身出去了。
林祈安望着牀帳,思緒萬千。
這是他習武以來,首次經歷這般真刀真槍的激烈拼殺,也是第一次親手殺人……
想到此處,他不禁苦笑。
若當時自己稍有遲疑,此刻橫屍船頂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這世道,可以善良,但不可以軟弱。
風,裹挾着絲絲寒意,輕輕搖晃着船隻,室內的燭火也隨之搖曳不定,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了室內一方空間。
林祈安眼皮逐漸沉重,他索性將大腦放空,伴着這片刻寧靜,陷入夢鄉。
次日,天剛破曉。
鏢頭便帶着一衆手下,乘坐小船匆匆前往附近的碼頭,準備購置船帆和繩索,以便儘快修繕受損的船隻。
恰在此時,一艘船隻緩緩朝着賈家的船隻靠了過來。
船上一位中年人,面容和善,和聲問道:“請問,貴船是否需要幫助?”
出於謹慎,長庚當下便婉言拒絕。
可那中年人卻並未離去,接着說道:“我家公子聽聞貴船昨夜似有變故,特命我前來,說想與賈家公子見上一面。”
長庚細細打量這中年人,見他雖是下人打扮,可言行舉止間,盡顯禮數,從穿着配飾來看,其主人必定家世不凡。
長庚心中滿是疑惑,趕忙回船艙向林祈安稟報。
林祈安聽聞,不假思索地說道:“不見。”
此刻的他,因傷口發炎,正發着低燒,好在船上備有常用藥物,他也喝了些靈泉,稍稍緩解了不適。
沒過多久,長庚又匆匆跑了回來,手中還拿着一枚袖箭。
林祈安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昨夜向那蒙面人射出的那枚。
他心中一驚,立刻跛着腿站起身,走到窗邊,透過縫隙向那艘船望去。
只見那是一艘普通的中型船隻,船身並未懸掛任何旗幟。
甲板上,一位面白無鬚的中年人,身姿挺拔,正靜靜地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