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兄妹雙雙歸林府
“這般不小心，快喝點茶水順一順。”薛寶釵也溫聲關懷道。
史湘雲伸長脖子，笑聲爽朗，帶着幾分嘲諷說道：“呦，快看，林姐姐纔講完席上的規矩，轉頭就被飯噎着了。”
林黛玉輕輕清了清嗓子，用帕子優雅地擦了擦嘴，回道：“莫不是這飯菜不合雲妹妹的胃口？”
“那倒沒有，這鍋子湯底醇厚，羊肉也十分入味，我還能再喫上三大碗。”史湘雲回答得豪爽，還帶着幾分賭氣的意味，揚了揚自己的下巴。
林黛玉輕輕喝了口聞水，不緊不慢地說道：“那你還不趕緊多喫些，竟還有閒心編排我，莫不是還沒喫飽就……？”
“你……”史湘雲見她這般說，暗指自己喫飽了撐着沒事幹，頓時氣得伸出手指，指着林黛玉。
“好了好了，這一院子的人，就你們三個最不省心！”
賈母開口發話，史湘雲只能氣呼呼地瞪了林黛玉幾眼。
賈寶玉見狀，拉了拉史湘雲的袖子，本想互相勸上幾句，但想到自己纔剛被罵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待衆人用完飯，沁露仿若算好了時間，適時上前，對着賈母恭敬說道：“回老祖宗，我們院子東西都收拾妥當，公子差我來接我家姑娘回去。”
本就因這頓飯喫得心煩的賈母，聞言只是點了點頭，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吩咐衆人各自散去。
賈寶玉這才知曉林黛玉又要回林府，心中雖滿是不情願，卻也知道自己攔她不住。
出了門，他望着林黛玉和幾個丫鬟離去的背影，趕忙追上前幾步，說道：“林妹妹，你……何時回來，隔壁榮國府蓉哥兒媳婦的喪事還未辦完呢。”
“我又不是那不懂規矩之人，到了該去送她的時候，我和哥哥自然會回來。”說罷，林黛玉頭也不回地徑直離去。
只留下賈寶玉獨自站在風中，滿心惆悵。
秦可卿已然離世，秦鍾最近也對他愛搭不理。雖說林黛玉一直對自己態度冷淡，但他仍盼着能偶爾見她一面。
得知她還會再回來，心裏這才稍稍好受了些。
……
寒風凜冽，天地間一片肅殺之氣，林府的馬車緩緩行駛在歸家途中。
車內，卻暖意融融，車廂底部鋪着厚厚的羊毛氈子，兄妹二人各自被貼心地塞了一個小巧的手爐。車壁兩側，掛着厚實的簾子，縫隙塞得嚴嚴實實，將外界的寒意徹底隔絕。
車頂上懸着一盞琉璃燈，昏黃的光暈輕輕搖曳，映照在兄妹二人的面龐上。
林黛玉身着狐裘斗篷，領口圍着一條柔軟的兔毛圍巾，只露出白皙的小臉，雙眸明亮仿若盛着春光，透着掩不住的笑意。
林祈安明知故問道：“聽聞你又和那鳳凰蛋鬧了一場，怎麼還這般高興？”
他回來後，自然將賈府之事細細打聽了一番，心中暗自感慨，真不愧是“林懟懟”，在口舌之爭上從未喫過虧。
林黛玉笑容未減，聲音裏帶着輕快：“金流那丫頭又去給你告狀了？”
她並非埋怨，只是覺得這種小事自己能夠處理妥當，回頭當作趣事講給哥哥聽就好，無需他爲此操心。
林祈安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非也非也，這怎能叫告狀呢？妹妹在前方‘脣槍舌劍’，哥哥我在後方理應掌握‘敵情’，方能統籌謀劃，把控局勢。”
林黛玉眨了眨雙眸，問道：“不過是些後宅口角，你倒是會比喻。那我這‘前鋒’要是不敵，哥哥莫不是要親自‘披掛上陣’，直接帶着人手殺進後宅？”
林祈安眼中閃過一抹促狹，回道：“妹妹可莫要妄自菲薄，哥哥我自然是在後頭擺好慶功宴，靜等你凱旋而歸。”
黛玉伸出一隻手，笑語嫣然：“那你快說說，準備拿什麼好東西給我慶功，可不許糊弄。”
又見自家哥哥佯裝苦惱，摸着下巴，一副真被難住的樣子。
黛玉立刻笑着說道：“哥哥要是想不到好法子，那我就自己說了可好？”
林祈安一時還真沒想到什麼新奇的點子，畢竟能給妹妹的也就是喫喝玩樂這些，可這些又都是平日孔嬤嬤幾個都會做的，便做了一個“請講”的手勢。
“去年元宵節的時候，靈萱邀我一起上街看燈會，因着你說不在的時候不准我出門，我拒絕她後還哄了好久呢。今年你得陪我去玩，我聽說京城裏的元宵節可熱鬧了。”
林黛玉眼睛亮晶晶的，對那熱鬧非凡的景象充滿了期待，因爲她堅信林祈安定會答應她。
見妹妹一臉期許，林祈安也不再賣關子，乾脆應道：“沒問題。”
“可以和靈萱郡主一起嗎？我答應她了的……”林黛玉又小聲問道。
這又沒什麼男的，有了長公主府的護衛，反而更省心，林祈安自然沒有不應的理。
在大雍，每逢元宵佳節、花朝節和乞巧節，就算是深居閨閣的官宦家小姐，也能借着節日的契機出門。她們無需困於後宅，只需帶上帷帽，有人護着，便能投身於熱鬧喧囂的街市之中。
只是夜間人多嘈雜，賈府不願爲幾個姑娘花費心力，林祈安不在時，黛玉也不想讓他擔心。
等馬車穩穩地停在府邸門前，長壽迅速上前，利索地放下腳蹬。
林黛玉扶着哥哥的手，輕盈地下了馬車。
擡眸間，恰見那稀碎的雪花紛紛揚揚，從鉛灰色的蒼穹飄落，彷彿知曉兄妹二人歸家，特意趕來殷勤相迎。
她不禁擡手，一片雪花悄然落於掌心，轉瞬化作一滴晶瑩水珠。
黛玉眼眸一亮，正準備轉身於林祈安分享喜悅，就被身後趕來的孔嬤嬤用一雙溫暖的大手攥住，一邊拉着她往府裏走，一邊碎碎念道：“我的姑娘呦，這大冷天的，快些進屋，仔細着涼了。”
與此同時，提前回府等着的王媽媽也忙撐着傘，穩穩遮在黛玉頭頂。
賀伯也匆匆給林祈安撐着傘，二人一邊被簇擁着往裏走，一邊聽着聲聲叮囑。
“臥室裏的地龍都燒得旺旺的，熱湯也備好了，快進去驅驅寒，坐在窗邊賞雪才愜意。”
幾個丫頭和小廝也滿臉歡喜，有序地卸下行李，腳步匆匆。
原本靜謐的府邸，因着兄妹二人的歸來，瞬間熱鬧了起來，處處皆染上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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