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赖二回忆
這一個多月来,贾玴出现在众人视线,手段莫测,不但连贾母,今日便是将忠顺王都压下去了,想到临走时贾玴意味深长的话,赖大心中惶恐,于是掌灯后,就将赖二請了過来。
赖二听自家兄弟问起,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大哭道:“不怨我多年尽心服侍,老爷终于给兄长留了條活路。”
赖大忙问原因,赖二继续哭道:“我那老爷,有鬼神之能,你心裡想什么,他一眼便知,荣宁二府事无巨细,老爷都清清楚楚,就等着杀鸡儆猴,我一直担心兄长安危,无奈连报信的勇气都沒有,如今那周瑞自己跳将出来,鸡有了,老爷发了话,兄长就做那猴子吧,去請了罪,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兄长也可戴罪立功。”
赖大還抱有希望:“再等等吧,再說,母亲不還握着老祖宗的把柄嘛....”
赖二更加急了:“老爷何曾会将老祖宗放在眼裡?兄长切莫存有幻想,今天晚上便登记造册,明日拉了银子去請罪吧,還可留的有用之身。”
兄弟俩的争吵将赖嬷嬷也惊到了,她過来打听原因后,开口便拒绝:“這些可都是咱们家一辈子的积累,不能凭一句话就交出去,還有沒有王法了?不许再提。”
母亲发话,赖二再急,也不能争执,只能眼看自家坠入深渊裡去。
赖二恭恭敬敬地给赖嬷嬷磕了头:“母亲,兄长,保重。”跌跌撞撞的走出去了。
赖嬷嬷能在贾母眼皮下贪墨,自有過人之处,瞧着赖二精神恍惚,受了巨大打击,自家這是要大祸临头?又让赖大将赖二给唤回来。
赖二看着自家母亲与兄长,终是于心不忍,下了决心,将仆人都赶了出去,又朝宁国府的方向恭恭敬敬地磕头:“老爷在上,家仆今日为母亲计,细說老爷之事,請老爷责罚。”
磕完头后,赖二回忆道:“事情要从头說起,老爷接手宁国府后,一直蒙着眼睛,常人皆以为老爷患有眼疾,实则是老爷在压抑自己的能为,直到三年前,当时老爷摘了眼罩,念了如今常常念的诗后,会芳园狂风大作,轰雷阵阵,老爷竟然打开了天界的大门,然后,裡面出来了叶管家,還有叶管家的手下,如今宁国府的一应用具,都是天界而来。我当时正在老爷身后伺候,那叶管家第一句话就是问,可要灭口?可见老爷与叶管家似乎早已认识,老爷說不得便是神仙中人。”
赖二拍了拍胸口說:“所幸老爷說,能力尚可,暂留一命吧,给了孩儿一本账本,裡面宁国府所有人的来往金钱,都明明白白,老爷手裡還有一本荣国府的,如今是叶管家保管的,叶管家每隔数日,便要补充一下。”
赖嬷嬷与赖大深吸了口冷气,火烛下,赖二苍白的脸,配着鬼神之說,在冬日裡,直让人毛骨悚然。
“孩儿自然明白老爷的意思,当下便发誓,账本上的人,一個都跑不了,又听老爷道,先测试一下這個世界的反应,叶管家便问怎么测试,老爷便說那孙绍祖竟然觊觎荣国府的二小姐,索性先灭门吧,下面的事,母亲,兄长都知道了吧?”
赖嬷嬷赖大自然知道了,前脚贾玴說不放過孙府一只蚂蚁,后脚孙府的蚯蚓就被竖着劈成两半,顺天府苦无证据久矣。
赖二叹道:“孩儿這些年一直在想老爷那句世界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如今想,许是指皇上吧?府裡一直有一位宦官住着,他平日裡无事,就是各种奉承老爷,宫裡的圣旨,从不敢让老爷跪着接......”
赖嬷嬷与赖大越听越怕,马上就决定了,现在就造册,越快越好,怨不得兄弟刚才如看着死人般的眼神,朝廷的官儿都能灭门,皇上专门派了宦官奉承,仆人還能上天不成?赖嬷嬷不提王法了,三人开始拿着账本核对,院子裡燃起数個火把,一箱箱的金银,都从库房裡拉了出来,只待明日一早装上马车,运往荣国府。
荣国府也是灯火通明,二房的俱在,贾赦嫌二房太丢人,沒让大房其余人来,只邢夫人相陪。
贾母问鸳鸯:“隔壁玴哥儿,可曾說来得?”
鸳鸯回道:“老爷說今日喧哗声冲撞了两位姑娘,他正在哄,就不便過来了。”
众人:
鸳鸯顿了顿又說:“老爷還說了,已知老祖宗的意思,大姑娘的话,便是老爷的意思。”众人都松了口气,這表示贾玴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今日之事,贾玴就是将王夫人逐出族谱,旁人也只会叫好。
元春知這是贾玴给自己留了面子,更加感激。
定下了基调,贾母于是发话:“今日便說說政儿媳妇事吧。”对着贾政說道:“政儿,你說呢?”
贾政忙道:“但凭母亲作主。”听意思,這是要从严发落,毕竟,以后在官僚面前,难以抬头了,贾政一直自诩清贵人家,书香治家,這污点难以忍受。
赵姨娘沒有座位,在贾母后面高兴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探春赶紧打眼色,府上刚经历生死,现在可不是嬉笑的时刻。
贾母看了众人:“今日儿,实在有赖玴哥儿,他今日不得空,明日后日也要請来,一定要好好道谢。”
又說道:“如今周瑞一家畏罪自尽,玴哥儿抓住两份不同状子的漏洞,将事情定为冲撞国公府,又当众烧了借据,那些乡民最后也不敢攀咬不是?”
贾母三言两语,将事情推到周瑞身上,這本也是大家族生存手段,又再說道:“政儿媳妇這些年管家,家道日益中落,今日大家伙都在,便商议商议吧。”
贾赦有点堵心,這会要是凤姐還在,她必是管家太太了,只可惜去了金陵,看着邢夫人在眉开眼笑,想了想,便說道:“既然玴哥儿說元丫头的话便是他的话,我看,就元丫头吧。”邢夫人瞬间变成苦笑了。
贾赦的话让贾母有点意外,不過想到贾赦被太上皇亲口恩赐“恩侯”二字,也是有能为的,如今一纸赦书,慢慢显露本事了。
贾赦都开口了,贾母也沒有反对的意见,何况元春這近一個月,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條,当下便吩咐王夫人交出库房钥匙。
王夫人不想坑女儿,又跪下,哆哆嗦嗦道:“不敢欺瞒老祖宗,库裡,库裡沒有银子了。”
贾母气的差点一口气沒有顺上来,鸳鸯给锤了背,又喝了参茶,总算缓過来。
元春赶紧道:“老祖宗放宽心,玴哥儿說了,這件事他来办。”
贾母奇道:“你和玴哥儿几时這么默契了?”
元春想起那日的耳鬓厮磨,脸色有点发红:“月前曾与玴哥儿商议了一次。”
贾母望着元春脸色羞红,目光迷离,她阅人无数,自然知道少女含春,内心翻起了滔天大浪,惊的三魂掉了两魂,心說今天再惊一次,真的去见代善公去了。
于是又转了话题,连王夫人的处罚都不顾了,說起了王子腾。
贾母不說,贾玴又定了基调,于是众人選擇性忘了王夫人,开始对王子腾口诛笔伐,但是說到对付王子腾,一点法也沒有。
元春又悄悄說了:“玴哥儿說了,舅舅他会去打招呼的。”
贾母:
贾母心很累,于是假装累了,各人便都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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