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比億萬星辰還要多的藥物組合

作者:南宮我夢
二月二十日,這日是,自李孟羲將柳樹提取物交給田卜,田卜再拿着藥粉去試藥之後的第二天。

  這天,田卜一早去查看病人們的狀況。

  在第一處帳篷,第一處帳篷中的十人,這十人在昨日服用了柳樹的清水提取物,至今日清晨,半日過去了。

  田卜到了,看到病人們在帳篷里正坐在牀鋪上閒談着,他走入帳中,禮節性的問了一句,“怎樣,今日感覺可好點了?”

  病人們回到,“覺着輕省多了。”

  這一問一答,尋常的很。

  在田卜以往鄉間行醫的時候,百姓來看病,給百姓開了藥之後,無論藥有用沒有,百姓都會挑好的說,都會說好點了。田卜沒把病人們的回答當回事兒,只當病人們是隨口應承。

  田卜把病人們叫到一起,開始查看病人們的病情。

  田卜坐在牀頭,把病人的手放在膝蓋上,手指扣着病人的手腕,他眉頭微微皺起,凝神低眉,全神貫注的感受着脈象。

  脈號了不一會兒,田卜發覺病人的脈象平和,不像是染病模樣。

  擡頭,田卜微詫異的看了病人一眼,仔細打量着面前的病人,田卜看到,病人眼珠清澈,臉色如常,並且沒有咳嗽流涕之類的狀況。

  很明顯,這個病人好利索了。

  第一個病人風寒痊癒了。

  田卜有充足的行醫經驗,風寒這個病,可大可小,有人染上風寒,眨眼就一命嗚呼,有人染了風寒,蓋着被子睡一夜就能好了。

  到此時,田卜只以爲是這個病人體魄強健,自病情自愈了。

  之後,田卜繼續往下排查,連續給五個人號了脈之後,田卜發現,這五個人竟然都恢復好了了。

  田卜清楚的記得,就昨日,把病人們安置好之後,當時給病人挨個號了脈,當時記得清清楚楚,大幾十個病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脈搏浮緊的風寒脈象。

  只隔了半日,再來一看,十個人,好了一半。

  到此,田卜詫異了,他隱約感覺,可能是藥效的緣故。

  還剩五人,田卜匆匆把剩下五人的脈象把完,十個病人,排查一遍,當中七個都已痊癒,剩下的三個沒有好利索的,病情也已大緩。

  在田卜以往的行醫經驗中,染了風寒,就是用藥也好不了這麼快,唯有之可能,是軍師給的藥藥效太強。

  田卜忍不住問一衆病人,問昨日喝了藥,有甚感覺。

  病人們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喝了藥感覺舒坦的多。

  田卜點了點頭,告別了衆人,匆匆朝下一處病人安置點去了。

  到第二處安置點,帳篷中依然是十個病人,這十個病人,昨日只騙着喝了點甘草水,沒有喫任何藥。

  田卜給這些喝甘草水的病人開始把脈,不用等把脈把完田卜也看出來了,這十個病人咳嗽的咳嗽,流鼻涕的流鼻涕,病情比昨日更重了。

  待田卜把這第二組檢查完,十個病人,依然是十個病人,未有一人痊癒。

  田卜再次匆匆離開,到第三組。

  第三組乃是,十個沒喝藥粉,也沒喝甘草水,什麼也沒喝的病人。排查之後,十人當中,只有一人痊癒了。反過來說,十人當中,九個都未痊癒。

  田卜到第四組,第四組乃是,十人都喝了柳樹用石灰水煮出的藥粉,田卜不懂柳樹皮用石灰水跟用清水煮有什麼不同,但是,當田卜把這第四組覈查完之後,他發現,十個風寒病人痊癒了五個。

  還剩最後一組,最後一組乃是,服用了常見草藥的三組人,共計三十人。

  田卜過去查看了一番,三十個喝了草藥的病人,過去了有半日時間,結果,三十人當中,痊癒的只有六個。

  田卜並不具有精確分析數據的能力,可,這一番覈查下來之後,田卜也發現了,但凡用了軍師給的藥粉的那些病人,二十個用藥粉的人,好了十二個,痊癒了足足六成。

  而那些沒用藥的人,幾乎沒人痊癒。

  用普通草藥的人,三十人才好了六個,痊癒的才兩成。

  對比是如此明顯,藥效太過奇異,田卜都驚了。

  ——

  田卜急匆匆去城主府找到了李孟羲,見到李孟羲,田卜很是興奮,“軍師!藥有用,有用!”

  正伏桉寫記的李孟羲擡起頭來,看了田卜一眼,伸手相邀,“來,田卜,過來細說。”

  田卜在矮几對側落座,落座之後,田卜興奮的把查驗結果說了一遍。

  隨着田卜的講述,李孟羲大致聽明白了,他眉頭微皺,摸着下巴思索起來,(服藥之後,只半日,風寒好了六成之多。這……柳樹裏東西到底是什麼啊,藥效這他孃的霸道!)

  柳樹皮的提取物,藥效強的讓李孟羲都驚了。

  田卜認真的說出了自己的見解,“軍師,我覺着,柳樹皮拿清水煮,比拿石灰水煮要好一點。”

  李孟羲想了想,清水那一組,十人痊癒七個,石灰水一組,十人痊癒五個。

  從數據來看,的確是有高下。

  但,這到底是個體的誤差,還是當真清水提取物跟鹼液提取物有所不同,這還不確定。

  一組才十個人,數據樣本太小了。這十個人吃了藥全都沒效果也是有可能的,全都有效果同樣是有可能的。

  李孟羲覺得,除非有一千個樣本來對比,這纔能有點說服力。十個樣本,說服力不足。

  想明白了,李孟羲看着田卜說到,“田卜啊,這不是清水有用,這可能是誤差。”

  田卜聽得茫然,不太懂誤差是個什麼意思。

  隨後,李孟羲思索,既然柳樹的提取物這麼有用,可設法多多生產,反正生產方法也簡單,折點柳樹條煮一煮就成了。

  田卜看着沉思的李孟羲,猶豫了又猶豫,嘴巴張了幾張,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軍師,嘿嘿,這個……這個藥,是怎麼弄的?”田卜很是不好意思的問道。

  李孟羲擡頭,看着一臉難爲情模樣的田卜,他笑了,“你說藥方啊?來,我說,你仔細記下。”

  “藥方簡單,不難。

  ……這樣,我教你提取之法吧。

  先說,這何爲提取?

  乃是,將混雜之物,抽絲剝繭篩撿出來,這便就叫提取。”

  講完了概念,李孟羲盯着田卜,問,“田卜,你可知熬鹽之法?”

  田卜道,“某知。”

  李孟羲接着再問,“便如熬鹽,苦水裏,有鹽,有沙土,還有水,那問,該如何去除沙水,留下淨鹽?”

  田卜答,“苦水過紗,濾去沙土,清汁盛甕,加火熬之,待水去,餘下便是鹽巴。”

  李孟羲點了點頭,熬鹽只是尋常技藝,田卜自然瞭解。

  接着往下,李孟羲開始傳授田卜提取柳樹藥粉及提取一應藥物之有效成分的萬用之法。

  李孟羲道,“紗網篩濾,熬煮去水,此二者,只是尋常提取之法。

  我這兒另有特殊提取之法,此類提取法,可稱之爲——溶解提取法。

  何爲溶解?一應物質,有能溶於水,不容於醋,有的,反過來,能溶於醋,卻不溶於水。

  假設有一草藥,草藥中有一治病之物質,此治病物質,溶醋不溶水,那田卜,我問你,你該如何提取此物?”

  能溶醋,不能溶水之物,當如何“提取”之。

  田卜思索着,片刻之後,他擡頭看着李孟羲,遲疑着答到,“……可是將此草藥,泡到醋裏,煮上一煮?”

  田卜的領悟能力還是很強的,李孟羲笑了,田卜的他點了點頭,“對,就是如此。”

  提取的方法田卜聽明白了,可思索了一會兒後,田卜不由皺眉,疑惑的問了一句,“可軍師,草藥當中,本就有治病之物,喫草藥不一樣能治病,何必要費心提取?”

  看着田卜一臉不解模樣,李孟羲思索了一下,他答到,“這不一樣。

  你們醫師常說,是藥三分毒。爲何會是藥三分毒?因草藥之中,物質繁雜,當中除有能治病物質以外,還多有毒素。

  田卜你問我,既然草藥能治病,何故再費心提取,道理便在這裏。

  草藥一株,藥用有三分,毒也三分,不加提取,直接用藥,三分藥與三分毒一併入體,此既是治病也是傷體。這是其一。

  其二,劑量。

  何爲劑量?

  一滴蛇毒滴一碗當中,人飲之,立斃。

  一滴蛇毒滴一河當中,人飲河水,無礙。

  毒如此,藥也如此。

  草藥當中,含藥微少,假設治病需藥用物質三兩,而一株草藥當中,藥用物質不過千分之一兩。

  那你想,要達到治病之量,豈不是,得喫數千株藥草?

  人之腹胃有限,喫不下數千株草,於是,只能連年累月服藥不止。

  此所以,草藥爲何大多慢效,此所以,爲何草藥多需長服經年之久。”

  “田卜你問,爲何要提取草藥,這一是,精取藥質,剔除毒素。

  二是,提高劑量,增強藥效。

  這麼講,可聽清楚了?”

  田卜鄭重的點了點頭。

  李孟羲所講,乃是極深刻的藥理學問,田卜聽完,大受啓發。

  田卜起身,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認真的朝李孟羲拱手一禮躬身下拜,口稱多謝指點。

  李孟羲笑着受了田卜一禮。

  隨後,李孟羲招呼田卜落座,然後繼續向田卜傳授着提取藥物的方法。

  在隨後的講述中,李孟羲跟田卜粗略的講了溶液的分類,什麼鹼溶液,酸溶液,油脂溶液,酒精溶液,還有水溶液之類的。

  這些不同性質的溶液,就是萃取藥物的根本。

  在李孟羲的講述之中,所有藥用物質,不管是什麼藥用物質,要麼溶於這些溶液當中的一二種,要麼溶於當中的一種,當然,也可能都不溶。

  田卜這時疑惑了,他問,“既然都不溶,那豈不無法提取?”

  李孟羲笑了,“非是如此。藥物雖不溶,但反過來想,除藥物之外,其他無用或有毒之物,或許能溶。

  一株草藥,藥質不溶而毒素能溶,那是否能將此草藥泡上一泡?

  草藥當中之毒素溶到了水裏,再撈起草藥服用,豈不就去除了毒素?”

  李孟羲說的是逆向方法,田卜聽完,茅塞頓開。

  就如李孟羲所說,可能會有一些刁鑽的藥物什麼都不溶,但這並不意味着藥物沒法提取了。反過來,藥質沒法提取,可以把毒素把無用物質給提取出來。

  就如,綠豆堆裏摻了紅豆,把紅豆撿出來,這就是提取出了紅豆;反之,把綠豆撿乾淨,剩下的不就是都是紅豆了?這樣也是把紅豆提取了出來。

  在李孟羲一陣講述當中,田卜大約明白了藥物的提取之法。

  諸般藥物,所有之草藥,都能用這種方法提取。

  李孟羲在教給田卜提取方法之後,他想了想,把提取過程中難題也一併告知,“藥物提取,方法簡單,可難在過程。

  這第一難,難在辨別藥性。一株草藥當中,物質繁雜,能溶於水者有,能溶於醋者有,能溶於烈酒者有。

  可,當中藥用物質,到底是溶於醋了,還是溶於酒精了,不知,只能一試。

  可要試藥,必得對症試藥,要對症試藥,有一二病人還不成,得數十乃至數百病人方能篤定其用。

  病人難尋,數百病人更難尋,試這數百病人,更是要耗時長久,此中之繁瑣艱鉅,細算驚人。

  又有,是藥皆有毒,若直服藥草,藥草當中,藥微少,毒也微少,生服草藥,縱有毒,服之並無大礙。

  可,若用提取之法,千萬株草藥提取一盞,藥也一盞,毒也一盞。此一盞精取之毒,等若千萬藥株毒素聚成,如此,試藥之時,一個不慎,將毒死無數。

  人命貴重,一株藥草,便要毒死數十上百,世間藥物何止萬千,豈不要毒死人命數以十萬計?”

  田卜本人不懼試藥,也不懼試藥而死,可當聽李孟羲說,提取法所提取的藥物,毒性強勐了千倍百倍,死十萬不一定能把藥性試完,田卜眉頭緊皺。

  不待田卜想出對策,李孟羲把破解方法拋出來了。

  李孟羲道,“人命貴重,耗用不起,可用牲畜代替。”

  田卜擡頭看向李孟羲。

  李孟羲接着道,“比如,猿猴。猿猴之五臟六腑極近人,可以爲試藥之替。”

  “……豬似乎也行,”李孟羲撓頭想了一下,“某似乎聽說,豬食性近人,臟腑也近人。

  能毒死豬的,肯定也能毒死人。豬能喫的,人大抵也能喫。

  試藥之前,先給豬喫,豬不死,再給猴兒,猴兒不死,再拿人試。”

  李孟羲片刻間就想出瞭解決試藥難題的方法,田卜對李孟羲佩服極了。

  提取藥物第一難,在於確定藥性。

  隨後,李孟羲繼續跟田卜說到藥物提取的其他難題,“藥物的提取的第二難,在於藥物之間錯綜複雜之搭配禁忌。”

  說到這裏,李孟羲擡頭問田卜,“田卜,你們配藥之時,當有藥物相沖之說吧?比如,某些藥物不能齊用,齊用會致死。”

  田卜點了點頭,“藥理當中,有此禁忌。”

  “那便是了。若是草藥,劑量低微,真有衝逆,服之也無甚大礙。

  可提取之法,萬千藥株凝聚一份,萬一兩藥相沖,搭配一用,事大也。”

  說到這裏,李孟羲突然笑着問了田卜一個問題,“田卜,假設有藥一百種,若兩相搭配,可有多少藥方?

  若三藥搭配,可有多少藥方?

  若四藥搭配,又該有多少?

  五藥六藥七藥呢?”

  李孟羲的這個問題,把田卜給問住了。

  田卜皺眉思索半天,不能給出答桉。

  百種藥,兩相搭配,三相搭配,四相搭配,乃至十相搭配,這是一個組合問題。

  百種藥,兩相搭配,有組合,100x99再除以二,有4950種搭配。

  三相搭配,有組合,100x99x98再除以1x2x3,有161700種組合。

  四相搭配,組合有3921125種組合。

  當李孟羲拿着筆,埋頭算了一會兒,他算到了第四步的時候,發現組合多到他媽的三百多萬了。

  尋思了一下,三百多萬個藥方,挨個測試一遍,假設,平均每個藥方得消耗猴兒一隻,那就得三百萬只猴兒。

  大漢境內,有這麼多猴兒嗎。

  再者,這才四相組合,中藥藥方裏,動輒十幾二十味草藥懟一起,把這十幾二十味草藥的有效成分提取出來,提取上百種不同物質,再各種排列組合,孃的,那得幾百萬幾千萬個組合了,得試到猴年馬月去。

  丟了筆,李孟羲看向田卜,“額,田卜啊。以後,提取出的藥物,單用吧,不用配藥,不用試了。”

  理論來講,不同藥物相互搭配一起,藥效會更廣泛,更有用。

  但是,測試起來難度太大了。

  成千上百種藥物之間的搭配組合,排列組合多到比銀河系裏的星辰都多了。

  在三言兩語之間,李孟羲跟軍醫田卜定下了日後提取藥物的施用方法,那就是,提取出的藥物,儘量單用,不和任何其他藥物搭配使用。因爲,一旦要搭配使用,就必須得探究藥物之間會不會發生不良反應之類的,難就難在這個探究。

  藥物提取物的種類太多了,太複雜了,李孟羲計算了,藥物之間的排列組合,多到讓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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