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得道多助

作者:南宮我夢
於兩刻之前。

  太醫令劉進給一個手臂脫臼的羽林士剛正好骨,緊接着又是幾個羽林士擡來了一個躺着一動不動滿臉是血的人。

  羽林士何等身份,羽林士從來只有打別個,沒有被別個欺負的份,怎麼弄的好幾人要麼鼻青臉腫的要麼折胳膊斷腿的,太醫劉進大感驚訝,他驚訝的看了羽林甲士們一眼,“哥兒幾個?這是咋弄的?怎地七勞八傷的?”

  “嗨,”羽林士一個小隊長嘴一咧笑着道,“這人殿上大罵十常侍誤國亂政,因攪擾了朝堂,陛下讓我等擒他下獄,他不願就擒,一頭撞柱子上了!”

  “醫倌兒,快給看看,看人死了沒,這人也算是個漢子。”

  太醫劉進去看擔架上之人,看這人滿臉是血雙目緊閉,也看不清面容,心思這人敢當朝大罵十常侍,劉進心中佩服頓生,他好奇的問,“如此天膽之人,此,是何人啊?”

  “是涿州來的,劉備,劉玄德。”一羽林士答到。

  “劉備,劉玄德……”太醫劉進默唸叨了一下,忽然,劉進眼睛一亮,他覺得這個名字極其耳熟。

  瞬間,劉進想起來了,近來坊間風傳的討黃巾、擒賊首張角的豪傑人物,不就是這個劉備劉玄德?

  劉進忙往擔架上看,看到劉備滿臉血污雙目緊閉生死不知的模樣,劉進心中慨嘆,好好的一個有功社稷之士,竟被活生生逼至如此境地。

  劉進不敢耽擱,趕緊展開醫治。

  這是,兩刻前。

  兩刻後,張讓帶着甲士怒氣衝衝的闖進太醫署之時,太醫劉進正慢條斯理在用清洗一堆金創刀具。

  張讓闖進醫署,一進門,陰桀的雙眼四處掃視,瞅見屋裏一人無有,張讓急了,他曾的一聲拔出拔劍,“人呢?!人哪去了?!”張讓拿劍抵着太醫的脖子,惡狠狠的問。

  “呀!哎吆!”太醫劉進嚇得趕緊舉起手怕怕的往後避了一下,“人……人都走了,都沒大事兒,骨頭扭了而已,某給看過了,人都回了……”

  張讓聽的迷茫,眼一瞪,“什麼骨頭折了?!某問的是,劉備!劉玄德!此人有無來此!說!”

  “劉……元德是何人?”太醫劉進一臉畏懼,弱弱的問。

  張讓幾乎忍無可忍,“某問你,有無擡來一人?其人……”

  “有!有擡來一個,”太醫劉進趕緊點頭。

  張讓眼睛一亮,趕緊追問,“那人現在何處?”

  “死了。”劉進平靜的答道。

  “死了?!”張讓眼睛大瞪。

  “可不,頭都打壞了,眼珠子都凸了,心都不跳了,可不就死了……”劉進嘰嘰歪歪的說着。

  張讓盯着劉進看了良久,看不出什麼異常,張讓問,“那人現在何處?”

  “停……停屍房。”

  張讓狠狠地剜了劉進一眼,轉身帶着甲士準備往停屍房去了。

  張讓剛跨出門檻,機警的突然想到了什麼,勐的回頭朝太醫劉進看去,盯向太醫劉進時,劉進馬上露出一副討好的笑。

  不見劉進有任何異常之處,張讓謂左右道,“留幾人,四處搜搜。”

  “諾!”甲士們應聲道。

  張讓帶着人急匆匆的朝停屍房去了,留下的幾個甲士們在太醫署翻箱倒櫃的亂扒拉起來,劉進縮在牆角任由甲士們把藥櫃踹倒把牀鋪扒的亂七八糟。

  屋子就那麼大,要是藏了人,早就能看到了,沒人就是沒人。甲士們扒拉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扒拉出來,只能作罷。

  甲士們罵罵咧咧的離去,劉進滿臉卑微笑意,小心翼翼的跟出來客客氣氣的恭送甲士們好走。

  ——

  當張讓一行又急匆匆的趕往停屍房時,張讓抓人逼問可有死人送來。

  “有……有……”被張讓揪住發問的擡屍老漢戰戰兢兢的答道。

  “搜!”張讓命令到。

  一羣如狼似虎的甲士衝進停屍房一通亂翻,結果,翻騰一陣,停屍房裏新鮮的屍體不少,卻沒找到人。

  張讓大怒,把擡屍老漢抓起來狠狠抽了兩巴掌逼問究竟。

  老漢都被抽懵了,想了又想,老漢小心翼翼的答到,“興許是送到城外亂葬崗去了……”

  張讓一聽,人送到城外了,這還得了,趕緊帶人朝城外追去了。

  自古以來,宮中鬥爭激烈,宮中幾如地獄,張讓臨時闖到停屍房,結果停屍房中,新鮮的死屍還不少,看來在深宮之中,日日都有人不聲不息的死掉。

  屍體多,皇宮之內又不是停屍的地方,屍體轉運的就快,因此邏輯就很合理。

  再加之,若是有人想用金蟬脫殼之計,借假死之計去城外脫身也是有極大可能。於是,張讓不疑有他,着急忙慌的朝城外追去了。

  ——

  自劉備入朝覲見天子,簡雍就暗暗的在等候消息,等了半天,沒聽到有任何消息傳出來,簡雍心緒不寧,他去大臣們下朝的地方守着,這等着等着,看見大臣們一羣羣都下朝了,卻仍不見劉備身影。

  簡雍放心不下,又等了良久,還是不見劉備從朝堂出來。

  不得已,簡雍想辦法去拜訪諸朝廷大臣,想詢問究竟。

  在之前,簡雍先一步到洛陽走動之時,早已把大小官員的家宅住址摸的一清二楚。

  簡雍匆匆備了薄禮,挨個前往拜訪,結果屢屢碰壁,別人一聽是爲劉備之事,二話不說直接就拿棍棒驅逐簡雍,連續數家都是如此,簡雍隱約感覺到不對了。

  ——

  時間再往前,在張讓帶人搜捕太醫署之前,太醫劉進深知張讓乃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深知張讓在宮中手眼通天,恐劉備遭其報復,劉進立刻委託了兩個相熟的羽林士,把劉備臉上血跡洗去喬裝打扮一番,給悄悄送出宮去了。

  要問劉進爲何能讓羽林士效命,得先說羽林士是如何選拔的,劉進爲何又姓劉。

  羽林士乃天子親衛,所選拔人員,好多都跟跟皇室宗沾點親故的,而劉進姓劉,亦是漢室宗親。這就因此,劉進跟羽林士多少有那麼一點交情。

  再說劉進其人,劉進其人醫術算不上多高明,不過是因爲宗親身份才得以在太醫署任職。

  雖是如此,然,作爲救死扶傷的醫者,天生正義感比較強,且劉進作爲漢室宗親,跟劉備這個漢室宗親一樣,都是對十常侍弄權饞君之行十分看不慣。劉進亦是不忿十常侍久矣。

  再加之,劉進知劉玄德殿上怒罵十常侍,劉進感其膽魄,欽佩其忠義,對劉備一頭撞柱欲死之舉,劉進深欽佩其勇烈。

  再加上,劉備身有討黃巾擒張角之大功,如此大有功勳的干城之士,若是死在十常侍之手,等於折大漢一臂。

  種種相因,因劉備有大功因劉備爲肱骨之士,因劉備敢大罵十常侍,因劉備勇烈忠貞,這種種相加,讓太醫令劉進願不惜性命也要把劉備救下來。

  劉備與死擦肩而過,這其中,或得感謝簡雍的早前佈置。

  要是沒有之前簡雍在洛陽城中安排,要是沒有安排衆多說書人四處製造輿論優勢,若非如此,那麼,太醫劉進出宮辦事兒時,就不會恰巧聽到說書人所講的劉備討黃巾擒張角的壯舉。

  古時又無新聞可看,縱是滿城討論劉備劉玄德,親眼見到劉備的卻沒多少人,聲聞劉玄德之名,劉玄德當面能識得其人的,可沒多少。

  要不是太醫劉進多嘴問了一句,問出了劉備的身份,又恰好出宮辦事時撞見了有人說書停下聽了一會兒,若非如此,劉進一個宮中任職的人,哪能聽到城外的消息。

  於李孟羲張飛簡雍等人謀劃的計劃當中,在洛陽城中大造輿論的最終目的,是爲了,“道德綁架”。

  按謀劃,當城中百姓皆知討黃巾擒張角有大功的劉備劉玄德到了洛陽,那至此時,莫說昏庸的靈帝了,哪怕是英明神武的漢武帝在世,武帝也得謹慎考慮殺掉大有人望的劉備所帶來的巨大負面影響。

  好嘛,人劉備有討賊大功,結果人一來洛陽,卻把人殺了,百姓聽聞朝廷此舉,就得考慮日後再給朝廷賣命值與不值。

  可以說,當簡雍成功的在洛陽城中把輿論烘托起來,把劉備之名把劉備討賊壯舉傳遍了洛陽城之時,至此時,無論如何,殺劉備的負面影響太大了,大到哪怕是一手段強硬的帝王,也不得慎重行事。

  這就是在洛陽裏發動輿論戰的目的,只是爲了造勢,只是爲了裹挾民意鉗制朝廷,進而保住劉備的小命,目的只爲如此。

  結果,誰也沒料到輿論宣傳還能有意外作用,當滿城皆議論劉備之時,沒料到會讓深宮裏的太醫也聽到了劉備之名,這因此,當劉備被擡到太醫署之時,太醫因早聽聞了劉備之名,知曉劉備的功績,從而決定下定決心冒死救劉備一命。

  若非如此,若沒有簡雍佈局的輿論宣傳,那麼太醫外出之時就聽不到百姓們的討論,就不能知曉劉備其人,於是,當劉備被擡到太醫署時,太醫就不大可能爲一陌生人鋌而走險。於是,劉備就會輕而易舉的死在十常侍之手。

  劉備已被人套了身鎧甲戴了頭盔遮掩面目,被兩個羽林士左右攙扶着給帶出宮門去了,路上有人問起,羽林士只說是喝醉了,給湖弄過去了。

  出了宮,兩個羽林士悄悄帶着昏迷不醒的劉備藏到了一處偏僻廢宅裏,進去就不出來了。

  再說張讓一行,張讓一行風風火火的追查到城外亂葬崗處。

  到了之後,卻又生變故。

  因但凡從宮中運出來埋在亂葬崗的死人,時常身上會帶着些值錢的物件,就是沒有物件兒,宮中死人身上的衣服也值錢。

  洛陽窮困者多矣,因此一見宮裏擡出了死人,只要一埋下,前腳宮裏人剛走,後腳窮苦百姓們就爭搶着把人挖出來搶死人身上的東西。

  張讓趕到亂葬崗時,正撞見一羣人在挖屍,見宮裏人來了,挖屍的人四散而逃。

  張讓大怒,令甲士抓拿四散奔逃的人羣。

  甲士一動,挖屍的人更害怕了,逃的更快了。

  最終,等甲士們圍追堵截追擊一番,才抓到了不及一半的人,剩下的人全逃了。

  張讓把抓到的人嚴厲審問了一番,挖屍人們戰戰兢兢的問啥答啥。

  很快,張讓問清了原因,張讓對挖屍人竊屍取財的破事兒沒興趣,他只是擔憂劉備萬一被人逃脫昇天就不妙了。

  張讓逼問衆挖屍人,問宮中擡來的新屍埋在何處,有無被人挖走或是運走,一衆窮苦百姓怕惹上事兒,只說不知。

  線索就此斷了,張讓臉色陰沉,他看着亂七八糟的亂葬崗,“挖!”張讓一聲令下,“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張讓令下,甲士們只能撿了鐵鍬鋤頭在亂葬崗裏開挖起來。

  這一忙碌,就是半天。

  挖了半天,翻出死屍許多,可沒一具是劉備。

  甲士們受不了令人作嘔的屍臭,他心生一計,對張讓道,“稟大人,我等已遍翻新埋之土,卻不見劉備蹤影,劉備或未入亂葬崗,恐怕半途就被人救走……”

  張讓神色微變,臉色難看起來。

  ——

  不久,洛陽百姓瞅見許多人馬朝城外亂葬崗去了,百姓們議論紛紛。

  張讓派了大量人手到亂葬崗附近,不由分說的挨家挨戶踹門搜查,刮地三尺也要找到劉備。

  張讓的行動很符合邏輯判斷,但很明顯效果張讓不會如願,這與其說張讓人蠢,不如說,是系統太混亂。

  年景日下,連天子腳下的洛陽也年況日下,拜十常侍所賜,宮中也是越來越亂,這因此,造成宮中常有宮女太監離奇死亡,以至於停屍房積屍衆多,正因積屍衆多,所以往城外運屍頻繁,所以就導致了張讓去停屍房尋人之時,已有好幾趟屍體運到城外了。

  又同樣拜十常侍所賜,因十常侍攪亂朝綱,致使朝廷政令不行,民間年景逾下,以至於哪怕是洛陽之地,窮苦百姓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窮苦百姓爲了生計,主意都打到死人身上了。

  這就致使,當張讓着急忙慌的趕到亂葬崗,卻發現,亂葬崗早已被人亂挖了一通,這又給張讓造成了巨大的誤判。

  總之,拜張讓所賜,宮中也好,洛陽城城裏城外也罷,秩序是越來越混亂,沒成想,於此日,混亂不堪的秩序,反報應到張讓身上,混亂的秩序反讓干擾了張讓的判斷,讓張讓如無頭蒼蠅一般亂撞。

  張讓這些目光短視的奸人哪裏能知,他們作奸爲惡把天下攪的一團亂遭,他們哪裏能知,秩序亂了,受害的是所有人,包括他們十常侍自己。

  宮中若是清靜有序,那枉死之人就不會太多,枉死之人不多,停屍房積屍就不多,積屍不多,每日屍體送往,擡屍人就記得清楚,就能一問而清。

  再者,若是朝堂清靜,洛陽民生安好,那就沒有那麼多人發死人財,亂葬崗的線索就不會那麼快破壞,追蹤就不會那麼麻煩。

  十常侍攪亂了宮中朝中城中城外的秩序,這一定會累及包括十常侍在內的所有人。

  就比如,若是十常侍行事收斂,宮中城中秩序良好,那麼十常侍就算孤身行走城外,大抵也是安穩的。

  而十常侍攪的秩序混亂,這就使得,哪怕十常侍被重兵護衛着出城,縱有重兵護衛,其仍有可能被無有活路欲拋卻頭顱不要,欲尋死的窮苦百姓,刺殺當道。

  張讓是絕無可能輕易搜尋到劉備的蹤跡了,拜十常侍所賜,秩序秩序實在太混亂了。

  張讓打死都不會想到,他等十常侍作奸作亂之行,反還助力劉玄德一臂之力。

  ——

  自簡雍久等劉備不見,不得已去拜訪各朝廷官員探聽消息,已過去半日了。

  這半日時間,簡雍腳不停步的接連去拜訪朝廷官員,缺屢屢碰壁了,官員們好像約好了一樣都避而不見。

  遭此冷遇,簡雍猜到了朝中有變,他心直往下沉。

  簡雍看了看名單,之前已經走動過的官員們,已經全拜訪了一遍,剩下的只剩兩個額外官員了。

  額外的兩人,一人是河南尹王允,一人是司徒掾屬,蔡邕。

  簡雍仰天嘆息一聲,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朝這最後兩個名單找去。

  簡雍匆匆找至王允處,王允不見。

  簡雍已不報什麼希望了,他又去找蔡邕。

  至蔡邕家,蔡邕不在,老僕請簡雍入內,簡雍謹慎,不肯進去,只在門口等着。

  良久,夕陽將下之時,蔡邕提着兩尾鮮魚慢悠悠的回來了。

  臨近家門,蔡邕遠遠看見,門口等着一人。

  仔細一看,看清了人,蔡邕心中大喜,他趕緊小跑過去,“呀,簡雍先生!”

  簡雍聽聞聲音,回頭去看,看見蔡邕,簡雍滿是憂愁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見過蔡兄!”簡雍向蔡邕見禮。

  蔡邕很是熱情的抓着簡雍的手,“走走!進家,進家再談。”

  簡雍有事相求,便應蔡邕之邀跟蔡邕進家去了。

  進了蔡家,蔡邕把魚交給僕人讓僕人把魚拿去做了好待客。

  然後,簡雍跟蔡邕相對無言。

  簡雍在思索該如何旁敲側擊的向蔡邕問話,蔡邕則不住的擡頭看簡雍,幾次想開口問些什麼,卻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簡雍先生。”蔡邕觀察着簡雍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問。

  “啊?”簡雍回過神來了,擠出了笑容,“蔡兄方說什麼?”

  “這個……上次簡雍先生所贈之紙,實在是好!”蔡邕不好意思一笑,“上回先生送紙來,某一時不忍,一氣給寫完了。

  不知先生可還有存貨?若有,不論何價,還請一定與某幾張!”說着,蔡邕生怕簡雍不同意,他抱拳懇請道,“若無,還請告知紙從何處購得,伯皆不勝感激!”

  簡雍目露笑意,“原來就爲此事,哈哈!紙有何貴?我手中還留有許多,一會兒就給兄長拿來!”

  蔡邕聞言大喜,趕忙拱手致謝,“多謝,多謝!”

  趁機,簡雍嘆息一聲,求問蔡邕,“兄長,某有一難,還望兄長襄助。”

  “但講無妨。”蔡邕一聽簡雍有難,神情一肅。

  簡雍面露憂愁,他嘆息道,“我家主公劉玄德,今早入朝面見陛下,可至今未歸,更是絲毫音訊也無。

  某心中不定,想請兄長幫忙,打聽一二。”

  蔡邕想了想,道,“此事不難,那某就替先生去問問。”

  說着,蔡邕站了起來,“先生就在屋裏候着,某去去就回。”

  簡雍哪裏等的住,他推脫回去拿紙,跟蔡邕一塊出門去了。

  自出門,簡雍和蔡邕兩下分別,各自忙碌去了。

  簡雍急回住宿的客棧,把客棧中所剩的所有紙張給拾掇到一起給抱走了。

  抱着一摞子紙,簡雍匆匆再去蔡家。

  在門外,等到天色快黑了,簡雍終於等到了蔡邕。

  兩下碰頭,簡雍看見蔡邕臉色不好,簡雍忙問究竟。

  蔡邕嘆息一聲,欲言又止,“簡雍先生,先回屋再說。”

  回屋,蔡邕三言兩語給簡雍說了從上官那裏打探到消息,蔡邕說,朝堂之上,劉備怒斥十常侍誤國亂政,帝大怒,令甲士抓劉備下獄,劉備不從,一頭撞柱,生死不知。

  “啊?!”簡雍心中大驚,面如土色。

  蔡邕感慨,“唉,十常侍爲惡久矣,朝中無人感觸其虎鬚,玄德將軍剛烈如廝,直讓我等官員羞愧難當也。”

  劉備生死不知,簡雍已心亂如麻了,簡雍把懷中厚厚的一摞紙張給蔡邕放下,拒止了蔡邕的挽留,簡雍匆匆離開蔡邕,

  送簡雍走,回屋,蔡邕看着矮几上堆的厚厚的一摞的白紙,蔡邕搬過紙張看了兩眼,紙張雖大小不齊,雖不如上次的好,但所有紙張都遠比洛陽城中最好的紙都要好。

  若是平日,得了如此多的好紙,蔡邕會興奮不已。

  可此時,聽聞朝堂之上,劉備因直斥十常侍被逼一頭撞柱,蔡邕心情不好。

  “唉!”

  蔡邕深深嘆氣一聲。

  ——

  突聞噩耗的簡雍不知還如何是好了,簡雍的第一想法,是趕緊出城去找張飛商議。

  可是等簡雍到了城門處看到緊閉的城門,簡雍這才突然想起,夜裏城門會關的。

  至此時此刻,簡雍遠遠的看着被把重兵守着的城門,簡雍目光上移,看向城垛之處。

  此時,簡雍恍然記起,當初關羽夜襲鉅鹿城之時,士卒乃是口中銜枚,扛着梯子拿着抓鉤和繩套,半夜裏,悄無聲息的爬上城頭去的。

  幾丈高的鉅鹿堅城,關羽連夜攻克,堪稱奇功。

  想到這裏,簡雍心裏打定了主意。

  離開城門處,簡雍匆忙召集城中分佈的人手,把人手召集起來之後,簡雍令人分頭去找長梯繩索抓鉤之物。

  良久之後,夜色更深之時,簡雍帶着衆人小心翼翼的接近城上火光昏暗處,在暗中觀察了良久之後,待發現城頭少有值守之人,簡雍命人支起長梯,他揹着繩索,小心翼翼的朝上爬去。

  洛陽城城牆極其高大,倉促找到的長梯根本夠不到城垛。

  等爬到了梯子頂端,這時,簡雍才後知後覺的想起,當時小軍師講解鉅鹿城夜襲之戰時所講,小軍師講攀城之器,若用抓鉤,抓鉤撞石聲響,易暴露,若用繩套,繩套輕盈難以及高,而若用飛失曳繩,飛失難以射入磚石,且同樣會發生暴露。

  故,夜襲攀城之物,最好是將草繩當中穿以鐵絲,如此,鐵增繩重,可以拋至極高,且,有麻繩防護,繩套撞在城垛之上,發聲輕微。

  當時,聽小軍師講述,簡雍不以爲然,簡雍想,就繩套而已,用得着那麼費心思。

  至此時,當簡雍要親自去翻過洛陽堅城之時,簡雍才切身體會到造悄無聲息的翻城而過有多艱難。

  簡雍不得不從梯子上爬下來了,城牆太高,梯子太短,繩子太輕,不能成事。

  隨後,簡雍不得不花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找來更多梯子草草的把梯子接續道一起,有了更長的梯子,簡雍彷照關羽的襲城之法,簡雍令人去殺豬鋪買了三齒鐵鉤子回來,三齒鐵鉤形若船錨,利於鉤掛。

  當萬事俱備之後,簡雍帶着人再一次開始行動。

  黑夜之中,城牆隱祕的一角,長梯靠城,一個黑色的人影緩緩朝高處爬去,爬到頂端,黑影拽着一根鐵鉤用力的往上拋了上去。

  鐵鉤撞在城牆上,叮的一聲響,這突然發出的聲音,嚇的簡雍一動不敢動。

  小心翼翼的等了良久,簡雍這纔敢繼續嘗試。

  簡雍從未乾過攀高越城之事,幹起來很是生疏,再加上洛陽城城牆太高,鐵鉤很難掛在城垛上,拋飛幾十次,鐵鉤叮叮噹噹的與城牆撞擊幾十次之後,終於鉤穩了。

  簡雍用力拉了拉繩索,確定鉤牢了,他腳離開梯子,蹬着城牆,小心翼翼的朝上爬。

  城牆陡峭,無處可借力,簡雍生恐一個不慎摔落下去,又恐萬一有守城兵士巡邏至此,簡雍心驚肉跳的緊張不已。

  好算簡雍雖是一個讀書人,可漢時讀書人,騎術劍術都很過硬,簡雍力量出衆,終於有驚無險的爬了上去。

  在城垛上站穩腳跟,簡雍擦了擦頭上冷汗,“都走,散去!”

  簡雍低聲朝下邊喊了一聲。

  下方腳步聲凌亂的動着,簡雍不做停留,朝城牆另一邊去了。

  爬城艱難,下城容易。

  簡雍把繩索栓在城垛上,順着繩子出熘了下去。

  洛陽城外,有護城深壕,壕裏還有水,簡雍遊過護城河,全身都溼透了,他爬到岸上,回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城牆,繩索還掛在城垛上,沒辦法收回了。

  簡雍顧不得停留,趕緊朝義軍營寨跑去。

  ——

  在路上,簡雍就在想,他在想該如何給張飛交代,出洛陽時,軍師已把所有謀劃告知,簡雍知曉,在劉備孤身入洛陽的那一刻起,張飛便開始籌備“謀反”之事了。

  一旦城中有變,張飛便會立刻席捲四方,當張飛席捲了幾十萬百姓之後,便會圍攻洛陽,以戰迫和。

  簡雍憂心忡忡心亂如麻,他不知該不該講實情告訴張飛,以張飛那個暴脾氣,一旦知曉劉備一頭撞柱生死不知,張飛估計一怒之下不管不顧的直接起兵了。

  到不得已之時,起兵以戰迫和不無不可。

  可簡雍難以判斷,他不知形勢算不算萬不得已之時。

  劉備一頭撞柱了,可劉備生死不知,天子如何處置劉備,亦是不知。

  若是萬一劉備無甚大礙,萬一天子本對劉備無有惡意,那麼,萬一將劉備撞柱的消息告訴了張飛,那張飛一旦縱兵暴動,這反而還會將劉備致於危險境地。

  現在情形是兩眼一抹黑,既不知劉備生死,又不知天子對劉備到底是何態度。此時情形,跟事先計劃中的任何一種情形都不一樣。

  若劉備一入洛陽就被捉拿下獄,那麼,應對此情況,早有預備好的對策。

  若劉備一入洛陽就被軟禁,也有對策。

  劉備生有對策,死有對策,將死有對策,生禁有對策。

  可李孟羲謀劃了種種,卻根本想不到劉備會自己一頭撞在柱子上,會造成了劉備生死不知漢帝態度不明的尷尬狀況。

  對於此始料不及的突然之變,如何應對,就全靠簡雍判斷了。

  簡雍思緒紛亂,一路上思慮良多也未拿定主意。

  不知不覺間,簡雍抵達義軍營寨而不知,被守營士卒喝住,簡雍回過神來。

  守營士卒看見是簡雍,未做阻攔,便放行了。

  簡雍直朝中軍大帳走去,中軍大帳燈火通明,簡雍入帳,掃視一圈卻不見張飛的身影,簡雍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還未決定好要不要告訴張飛真相,抉擇之難壓的簡雍喘不過氣,張飛不在,也就不必立刻拿主意,簡雍得了喘息之機。

  定了定神,簡雍看到,中軍大帳之中,地面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紙張,紙張鋪的滿地都是,一羣士子正趴在地上寫畫着什麼。

  簡雍仔細一看,看到似是一副巨大的輿圖,簡雍大感好奇,他問衆人,“幾位這是?”

  埋頭做圖的士子擡頭答到,“奉三將軍之令,填圖。”

  這個填圖到底何意,簡雍不知,不過,簡雍滿帳掃了一眼,圖真是夠大的。

  事情緊急,顧不得分心,簡雍離開了中軍帳,朝守營副官問了張飛所在,簡雍要了匹馬,跨上馬背,匆匆去尋張飛去了。

  張飛此時在離營十一里的某處。

  劉備入城只第一日,張飛已摸查地勢詳情摸查到以營寨爲中心方圓十一里了。

  一日之功,偵查速度不可能這麼快,這全是積累,大量的基本情報的收集已經被先頭入洛陽的兵士們給完成了,張飛只需在基礎情報上着重探查下險要地勢等關鍵之處以爲增補,這因此才能不到一日時間,遍查了方圓十一里所有的村落,道路,險要地勢等等信息。

  深夜,簡雍着急忙慌的找到張飛時,張飛正在一處被兩側高崗夾圍的路口之處,監督着士卒們當路挖壕。

  見簡雍前來,張飛立刻問,“憲和,大哥無事否?”

  火把搖曳的光中,簡雍看着張飛的側臉,他神色掙扎了一下,猶豫了又猶豫,沒敢直接告訴張飛實情。

  簡雍旁敲側擊的問,“翼德,若是明日要動兵,成算幾成?”

  張飛回頭看來,他盯着簡雍看了一眼,“要動兵,何等明日?就今夜,沉夜發動,不更好?”

  簡雍一愣,心想也是,于軍伍,夜裏容易炸營,士卒夜裏亦驚,百姓亦是如此,白日需五十精兵才能震懾一村,夜裏,只需十幾士卒咋呼聲驚便足以震懾。張飛所說,若動兵,今夜便是極好時機,這很對。

  在簡雍思索着的時候,張飛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憲和,俺問你,大哥可還好?”

  簡雍從沉思中回頭神來,對視上張飛詢問的眼神,簡雍目光微動,簡雍突然笑了,“某也不知!反正今早玄德入朝之後,未曾有消息傳回。無消息,或便是好事,再等一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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