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九章 黃河渡口,戰法推演

作者:南宮我夢
二月二十,李孟羲經多日行軍終於到達了傳說中的黃河渡口。

  站在黃河岸口,看着奔流不息的滾滾長河,入眼壯闊。

  張飛指着橫跨兩岸的渡橋對李孟羲說,這便是上回去洛陽走的那個渡橋,過了渡橋再走一段,就是洛陽北關了。

  李孟羲第一次見到渡橋,他無疑是好奇和充滿新奇感的。

  在新奇和好奇的同時,李孟羲不由想起上回大家所討論起的攻橋戰術。攻橋戰術,攻的就是這個渡橋。

  當時討論得,渡橋這類地方跟城門洞有類似的地方,都是狹窄而漫長。

  不同的是,城門洞中只有短兵相接,而渡橋之上渡橋左右沒有遮攔,完全暴露在箭雨之下。

  於渡橋上的攻守,於攻方,講究水陸並進,渡橋太難打了,敵軍只需在橋上一堵,那攻渡橋就跟打城門洞一樣艱難。所以此時,用船隻載着兵馬到渡橋上游或下游登陸爲避實就虛的最佳策略。

  於守方,敵軍若水陸並進避實就虛,最佳策略是,以水軍對陣水軍,以戰船阻攔戰船。因爲若不用戰船,漫長的岸線的每一點都可能成爲敵軍的登陸點,陸地行軍又遠不及船隻移動迅速,這就使得守方爲防備敵軍登陸得在漫長岸線上佈下大量兵力才能謹防死守。可問題就在這裏,陸地遼闊,就是有十萬大軍,沿着岸線一擺,兵力也必然分散的七零八落。所以說,守岸的最好方法是守水,守水則必須要有水軍。

  從戰略層面,奪渡口的策略不在奪渡橋本身,而在儘可能避開難攻的渡橋。

  若形勢不利,不得不強攻渡橋,那攻渡橋的最佳策略是,因渡橋之上太過狹窄,兵力不利展開,因兵力展開不了,所以陣勢之利就被削弱至最弱,所以個人戰力便得以發揮到最強,既然是單兵戰力發揮的場景,那攻橋最好是派精銳甲士,攻橋派精銳甲士,那守方最佳策略,肯定也是派甲士上橋守禦。

  如此一來,雙方都派甲士,那最佳作戰兵器就是破甲武器,破甲武器最好用的是大斧重錘,又因爲渡橋之上完全暴露在箭雨之中,遮擋箭雨就必須盾牌,拿了盾牌,就用不了大斧重錘了,所以就只能拿單手斧和單手錘。

  同時,因渡橋狹長,前方接敵只有少部分人,後方大量人力空閒,所以投擲武器在此時派上了用場,像是標槍,火罐,漁網,都是可在攻橋時發揮作用的武器。

  在攻橋這個場景,雙方如果都是精銳,都是着重甲持盾的精銳甲士,那麼標槍殺傷效果並不強,此時用火攻則有奇效。

  要火攻就得有火罐,火罐這東西又不能臨時製作,軍中必需得常備,可便於投擲使用的小型火罐平日有沒有什麼大作用,如果軍中常備這麼多沒用的火罐,就拖累後勤,爲解決火罐難題,所以就有了【倉鼠戰法】,就有了在行軍紮營時湖窯燒陶陶器屯留於路的做法。

  渡橋攻守作戰之時,於守方,守方在橋面之上與攻方乃是均勢,過了渡橋中間,離岸越近,離守方弓弩越近,守方就越有優勢。

  守方優勢最強處,在橋頭,於橋頭,守方可以紮下口袋陣勢,可以挖下壕溝,甚至可以築起翁城。

  當守方挖了壕溝築了翁城,小小一個橋頭,已絕非人力可攻破,此時必需得上器械。

  而渡橋又那麼窄,渡橋上堵滿了人,等發現需要器械的時候再從後邊把器械調上來,那就得把所有已攻到橋頭的士卒再撤下去,可要是再把士卒撤下去,守方趁勢就又壓回來了,等於前功盡棄了。

  實戰當中,橋頭若是有堡壘,一眼倒看得見,可若是敵軍在橋頭挖了壕溝,不打到最前邊根本看不見。

  穩妥考慮,不管敵方在橋頭有沒有佈置,必須一開始就把器械推上橋面。

  當攻擊加入了器械,攻城椎便是極好的選擇。首先,攻城椎可以在前邊作爲掩護,遮擋箭雨;其次,若是敵軍橋頭有堡攻城椎推過去直接可破門;其三,如果敵軍橋頭有壕溝有口袋槍陣,攻城椎撞槍陣時很有用,有溝時填溝也很好用。

  尤其重要的一點,攻城椎前邊加上刀刃,後邊加上借力木柄,車輪用棘輪結構,這樣一輛攻城椎在橋面上就跟壓路機一樣,我方士卒不用廝殺,推着攻城椎一路推過去,直接能把守方給反推到岸上。

  當李孟羲在腦海中完全回想了一遍攻橋戰術,在腦海中模擬了一遍攻守場景,他看着橋上前頭渡橋的隊伍,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怒罵。

  橋上有一個士卒走的趕趁,不小心把車推到水裏去了,一車糧食都掉下去了。張飛氣的指着破口大罵。

  李孟羲安撫了張飛之後,他看着橋面中間那幾個不知所措的士卒,李孟羲忽然注意到,這渡橋兩邊光禿禿的,啥阻攔也沒有。

  李孟羲突然就意識到了問題,“三將軍!這不對勁兒啊!”

  張飛回頭看來,面有茫然,他不知道李孟羲說的不對勁兒指的是哪。

  李孟羲指着渡橋,目中凝重,“你看,三將軍,這渡橋左右毫無遮攔,咱早前所議還想用衝車爲前驅強攻橋面,可我等似乎疏忽了渡橋會沒有遮擋。

  要是沒有遮擋,人家截不住車輛,但人家把車頭弄偏還不容易?

  車頭一偏,就撞河裏去了!”

  經李孟羲這麼一說,張飛也意識到了問題,張飛瞅着光禿禿一熘到頭的漫長渡橋,張飛皺着眉頭在腦海中構想了一遍橋上攻守的場景,張飛想,假設是自己個守橋,敵軍推着車攻來,老張如何應對……

  不難應對,老張拿着丈八蛇矛就站在橋上,他過來一輛車給他挑河裏一輛,過來一輛給他挑河裏一輛。

  張飛意識到若橋上沒有左右遮攔,把攻方的車輛弄下橋去簡單的很,同樣,若自己是攻方,車輛也容易被別人弄下橋。

  早前討論出的完美戰術,瞬間大有破綻了。

  在張飛糾結着苦思對策之時,李孟羲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紙筆刷刷記了起來。

  李孟羲發現了攻橋戰術的大破綻,同時李孟羲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似乎是,越險的地方,越容易守。就比如說,橋上沒有遮擋,很危險,沒有遮擋於攻守雙方都危險,攻方容易被擠到河裏,守方也容易被擠到河裏。

  雖然說,沒了遮擋,守方更危險了,守方守橋卻更簡單了。橋上有遮擋,守方沒有落水的風險,同時,攻方的車也不會掉下橋去,橋上沒有遮攔,守方雖是增加了落水的風險,但同時,可以輕易把攻方車輛弄下水。

  李孟羲疑似發現了一個可通用的規律——越惡劣,越容易防守。雨天比晴天容易守,雙方都餓肚子比雙方都喫飽容易守,雙方都軍心不穩比雙方都士氣高昂容易守,可,這是爲什麼?

  除戰術本身,李孟羲反推出了軍用橋造橋之法,從安全來說,渡橋最好是裝上左右護欄,以免不小心落水,可從軍事用途來講,渡橋最好不裝護欄,因爲不裝護欄的浮橋反而更好守。

  李孟羲記錄完畢,他好奇問張飛,“三將軍,你說咱要是守橋,敵軍拿刀車頂過來,咱用什麼法子好把他車弄下去?”

  張飛想了想,他想說,找兩個力大之士搬着車輪就把車給他搬一邊去了,隨之張飛想到,不對,刀車無處施力,搬不了。

  張飛又想了想,道,“拿倆大槓子,別住他車輪,給他別下去。”

  李孟羲認真的記下,【大槓子,別車輪】。

  考慮到裝備通用性,大槓子不是普通軍備,急切間找不到大槓子,且大槓子不能殺人,橋上寬度就那麼一點點,排頭士卒拿上一兩根大槓子,等於少了一部分戰力,李孟羲又問張飛,若是用長槊代替槓子可不可行。

  張飛皺眉想了好一會兒,遲疑道,“似是不太成,長槊怕經不住。最好用混鐵槍。”

  李孟羲生活和勞作經驗極少,他連怎麼把車別住都不知道,但無妨,張飛知道。

  既然張飛說得用混鐵槍,那就用混鐵槍。

  守橋一方的軍備變了,守橋一方不再是全員重甲斧/錘盾兵了,爲把敵軍的車輛別下去,前排士卒得配那麼幾桿混鐵槍,可混鐵槍這玩意兒不是一般沉,得勇武過人的勐士才用的了。所以,於守橋戰,該有那麼幾個鐵槍士專門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專門負責挑車。這種鐵槍挑車士,就叫【鐵槍士】好了。

  再擴展到軍備方面,李孟羲意識到,混鐵槍這東西,他除了是槍,還是一根鐵棍,鐵棍有特殊的不可替代的工具作用,所以,在軍備之中,該常備那麼一些混鐵鋼槍。再往細處考慮,既然混鐵槍更多的是用作工具,那,混鐵槍用作工具的場景,又是哪些?挑刀車是一個,支千斤閘會是一個?如果要支千斤閘,那混鐵槍該帶兩個小支,就跟晾衣服杈子一樣,只有這樣才方便把千斤閘支住。

  再擴展到軍械方面,既然在無遮擋的渡橋上車輛容易被對方別到橋下,那麼在攻橋之時,車輛就該專門加強防護,專門做的讓對方無從下手,讓對方沒辦法別車。

  李孟羲跟張飛商議片刻,詢問了張飛意見之後,李孟羲把攻橋車輛改進了,改進成前邊有擋板遮擋的形狀,擋板把車的輪子完全擋住了,跟公交車一樣方方方正正的。這樣的有防護的車輛,於敵軍看來,就是一個木箱子,就算想別車,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再反過來考量,若是,我方守橋,敵軍用了這麼一輛跟箱子一樣的車過來,我方又該如何反制?

  李孟羲生活經驗不足,想不到想法,問張飛,張飛一下就給出方法了。

  張飛說,用繩子,繩子撒到地上,等他車壓過去,繩子就跑到他車下邊了,然後,再把繩子挑起來,一拽,就把他車給拽的吊起來了。

  李孟羲都聽樂了,這方法跟逮野獸的陷阱一樣,逮野豬也是,野豬踩到繩子,被繩子吊起來。好傢伙,這方法還能用到作戰啊,繩子能把刀車給吊起來。

  這是張飛說的第一個方法。

  張飛第二個方法是,用槓子橫在地上,他車只要壓過槓子,必然會車頭翹起來一點,在他車頭翹起來之時,趁機把混鐵槍別進去。

  第三個方法,張飛說用門板,把門板斜着支着放到地上,他車過來上了斜坡,底全露出了,這時想把他整翻還不容易?

  繩子好弄,木槓也好弄,可這個門板就有點大了,門板得早早配備才能在關鍵時刻及時發揮用處。鑑於,門板普遍比較小,而敵方車輛普遍較大,小小的門板不堪使用。所以,守橋戰術修改,守橋之時,按橋面寬度特製大木板,木板平時就放在腳下,不影響作戰。到需要之時,到敵方推來一個箱子一樣一點縫沒有車輛之時,趕緊把木板支起把木板弄出斜坡,這樣,敵軍車輛必然順着坡斜起來,毫無疑問,對一輛斜起來重心不穩底盤露出的車子,把他搞翻太容易了。

  再反過來,反過來從進攻方角度考量,若守方用繩子想把車吊起,用木槓想把車輪擡起,用木板想把車斜,我攻方,又該如何?

  思來想去,只能用戰術反制。敵方用繩索,我方士卒就用刀把繩索砍斷,敵方用木槓,我方用長槍把木槓先一步挑出去,這時,鉤鐮槍極好用。敵方想用木板把我方車輛斜起,木板太大了,太厚了,靠人力靠普通武器無能爲力了,這時,可以用抓鉤,抓鉤繫着繩子拋過去,把木板勾住隨便一拉就把板子給破壞了。

  所以,攻方戰術也改,攻方進攻之時,在前幾排應配幾個長刀手鉤鐮槍手抓鉤手,這些特殊裝備用以給車輛清掃障礙。

  再反過來,若守方的繩索,木槓,斜板,遭遇了對方的長刀鉤鐮槍抓鉤,又該如何?

  那就沒辦法了,看誰訓練有素,看誰法度更森嚴。

  士卒們分批到達渡橋那頭了,剩下五百人留在對岸不動負責看管軍械,畢竟是偷過關城,鎧甲不能帶,弓弩不能多帶,軍備只能留在岸這邊。

  張飛脫了鎧甲,對李孟羲道,“羲兒,我先過去,等我信兒。”

  “好。”李孟羲點頭。

  張飛帶着最後一隊車隊僞作成販糧隊伍過了渡橋,朝關城去了。

  良久之後,有士卒回來傳信,說可以入關了。

  李孟羲在幾十個精幹士卒護衛之下過了渡橋,走了一段,到洛陽北關。

  關城高聳,關上旗幟招展,城池的陰影黑壓壓的迫人,因此次行蹤隱祕,李孟羲感覺有些心理壓力。

  入關之時,李孟羲提起十二分小心,他謹慎防備,生怕有敵手突然襲擊。

  雖帶兵六千而來,可在過關之時,身旁只有少量兵力護衛,要說最危險的時候,就在此時。

  穿過城門洞後,進了翁城,李孟羲擡頭朝城門樓上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張飛跟一個將軍模樣的人物在城垛後說着什麼。

  看見張飛在這兒盯着,李孟羲一下安心了許多。

  李孟羲平平穩穩的過了關,徹底進入洛陽腹地。

  早前李孟羲跟衆人商量滲透之法時,商量得,防止敵軍滲透的關鍵在城池三裏附近,因爲敵軍滲透進來之後,他必然要集結人手,就近集結人手最爲方便和高效,而要是約定過關之後走三裏再集結,三裏之長,岔路衆多,很可能有人會走散。

  於滲透一方,過了關之後立刻集結最容易操作,反之,防止滲透則要嚴加防備關後三裏方圓的地域。

  現在這點方法就用上了,李孟羲不在關後做絲毫停留,直接順着大道繼續深入。

  循着路邊斥候留下的隱祕印記,李孟羲很快追上了前邊的大隊人馬。

  混過關的有五千多人,還有大量車馬淄重,這麼多人員和物資聚集在一坨實在太顯眼,所以出發之前早做好了安排,五千多人力化整爲零分作很多隊伍沿着四面八方的小道由不同路徑朝洛陽進發,這樣最大程度降低了暴露之可能。

  李孟羲在道旁等了很久,終於等到張飛過來。

  張飛見面第一句說,“下回俺就不上城了,換個面善的上去。

  俺老張長的兇,殺氣大,那守城將官有點懼我,他爲了防俺,偷偷調人上城了,嗨!”

  張飛說的有道理,偷偷過關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守關的人生出警惕,可他張翼德殺氣重,別人難免警惕,別人一警惕就戒備,一戒備就危險了。

  張飛先一步過關且要借賄賂之舉一定要上城頭,其實是爲了掩護。

  萬一守關的是個高人,萬一這個高人察覺到了這幾日人流異常,察覺到了可能有變,這高人要是膽子大一點功業心再強一點,他趁着大軍已經過了關要員還在關裏首尾相隔之時他突然想擒賊擒王,那到時有幾千大軍都沒用了,到時幾千大軍被鎖在關外,而李某人被困在關內,將成甕中之鱉。

  張飛千方百計的上到城樓上去,就是爲防止這意外情況。

  李孟羲爲最壞打算做了十足準備,這明顯高看了朝廷守軍。

  但,兵道危行,不可不慎。

  謹慎如李孟羲,怕死如李孟羲,就是真的有高人守關,就是真的有人想對他不利,也絕難如所願。有張飛鎮在城樓上,不等官軍做何調度,張飛直接就能把守將生擒了。

  如張飛事後總結,他老張殺氣重,不適合幹隱祕不發之事。

  李孟羲便想,有無看着面善又勇力超羣的人呢,好像沒有。

  軍中那些頂級勐人們,關羽也是滿身殺氣,周倉也是,廖化也是,赤支兒也是,但凡能武力能鎮住城頭的人,殺氣必然顯眼,也就必然不適合隱祕行事。

  問題關鍵,不在人,看來得通過道具,比如,一殺氣弱的不能再弱的人,給他一把ak,他也能壓住一個城頭。

  ak是沒有的,連弩也不行,連弩威力小且不好藏,而其他的能以一己之力幹掉滿敵軍的武器,不知道,不曉得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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