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洞底逃生 作者：未知 人是衝着她來的，她不能讓金語受到傷害。 唐黛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也不是舍已救人的人，但這要分時候。如果金語因爲她而受到牽連，她會內心不安。金語這樣的人，真的出了事情，不知道會有多少因此得不到幫助。 金語的力量，並不僅僅是她個人的，而是一個凝聚力。 不管別人是不是在利用金語，但結果是這些人也在出力，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比如紀蕊，如果沒有她，可能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唐黛衝出去，黑漆漆的院子裏幾個人已經打成一團，她看到一個黑衣男人舉着刀衝金語就要紮下，金語已經嚇傻了，站在原地連躲都忘了。 唐黛跑過去，叫了一聲，“我在這裏！” 有一個男人用英文說道：“她在那兒。” 舉刀的男人衝唐黛刺來，唐黛叫道：“快進房間，他們是衝着我來的。” “唐黛！”金語大叫了一聲，聲音已經變了調。 高坤手裏的刀子扔了出來，將舉刀向唐黛扎來的男人的手劃傷了，男人手喫痛，失了力道。 就在這樣的空檔，高坤躍到唐黛的面前，將她死死地擋在身後，哪怕自己成了肉盾也絕不離開。 晏寒厲派來了不少的人，這一刻全部都與對方扭打起來，對方的人不但不少，還非常的強悍，十分難對付！ 霍成言也出來相助，一邊向唐黛這邊靠攏一邊叫道：“唐黛，別怕，我馬上就過來。” 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他如果能英雄救美成功，唐黛或許能對他另眼相看。 唐黛生怕自己連累到別人，所以在慢慢地往院子外面移動，想把人都引出去，避免院裏的人受到牽連。 然而沒想到，這羣人發現了她的目的。此刻她周身圍滿了人，顯然這些人，都是保護唐黛的，別人的死活他們不管，而想要在這個時候刺殺唐黛，很明顯不太可能。 時間拖的越久，越會驚動別人，事情就越難以辦成。 所以現在要把局面攪亂！ 一個矮壯的男人一腳踹開唐如和紀蕊的房間，裏面立刻傳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不過這個男人舉着刀卻沒殺她們，而是把兩個人逼了出來。 唐丁和那人纏鬥起來，那個人一看這小女人居然還能打？不由有點興味，便和她過了招。 唐丁雖然有點功夫，可卻不敵這些刀口中舔血的男人們，所以很快她便落了下風。 唐如和紀蕊一看唐丁靠不住，唐黛那邊圍得緊密，雖然保鏢多，但敵人也多，她們生怕還沒躲進去就先被外圍的敵人給砍了，所以不敢過去，兩人只能向金語跑過去。 儘管金語是個老女人，沒什麼戰鬥力，但總歸心裏有個依靠。 唐黛沒有動，壯男人把唐丁打倒在地，便舉着刀又衝唐乙和紀蕊追了過來，唐乙和紀蕊立刻躲到金語的後面，見那男人往這邊追來，兩人條件反射的把金語一推，跑進了金語的房間裏。 男人轉瞬到了眼前，金語差點撲到對方的刀尖上，她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快速往後退，想進房間，可不想唐乙和紀蕊把門關的死死的，還用身子頂住門，不想讓這羣可怕的男人進來。 她們在生死關頭，已經忘了金語被她們鎖在了門外。 剛剛金語原本是想進屋的，可是看到有人闖進了唐如的房間，她的心就揪了起來，所以她沒進房間，如果這兩個孩子出了事，也是她的責任。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個孩子，竟然把她關在門外，當肉盾用。 壯男人看眼唐黛，將刀舉到金語身上，一邊咧着嘴，一邊要落刀。 很明顯，他是要利用這個女人，讓唐黛自己乖乖地出來。 唐黛不能不出來，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她看出來了。他們不會因爲殺人而少殺一個，相反他們殺人是十分隨意的，如果殺一個人她不出來，那他們就會一個個地殺，不把她逼出來，毫不疑問他們會將人殺光的。 唐黛把剛纔跑出屋順手抓在手中的電話衝那男人扔了過去，惡狠狠地跑了出來，衝那個男人用英文叫了一句：“有種你就來殺我！” 矮壯的男人以爲扔出來的是暗器，隨手一打，他手中的刀面閃了過去，唐黛看到那刀面上刻着一個圖案，隱約見到是個人，臉上黑乎乎的。院子裏的燈光昏暗，所以看不真切。 當然她最重要的是逃命，而非去看什麼細節。 高坤吼叫一句，“少奶奶！” 壯男人咧着嘴，有幾分得意，衝唐黛跑了過去。 金語的淚都掉了下來，叫了一聲，“唐黛！” 聲音淒厲而哽咽，她過了大半輩子，心情從未這樣百味雜陳過。 唐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她深深地看了金語一眼，轉身向外跑去。 一瞬間，保鏢都追了過去，要殺唐黛的人，也都追了過去。 院子裏瞬間安靜下來，似乎剛纔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宋玉山和宋沐看沒事了，纔敢走出來，宋沐不由問：“剛纔是怎麼回事？” 唐如和紀蕊也打開門的一角，看外面的確沒事了，纔敢開開門。 唐如一看院子裏沒了唐黛，不由叫道：“我就知道是唐黛連累了我們，金姨您……” 紀蕊在後面捅了她一下，唐如的話戛然而止。 紀蕊看金語一眼。她剛纔就覺得的不對勁了，一着急竟然把金語給關在了門外，可是事已至此，她纔不冒着被人砍的風險開門呢！但是現在，你只求金語不怪她們就知足吧，還埋怨唐黛？到底帶腦子出來沒有？ 金語的目光還在唐黛消失的地方，她內心浮起的想法是，如果爲了救這兩個女人，唐黛出事了，那真是太不值了。 她已經恢復理智，立刻拿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馬上讓人過來，務必要保證唐黛的安全。 她眼眶裏已經涌出了些許液體，她看着地上的手機，慢慢走過去，撿起來，緊緊地攥到手裏。她在心裏祈禱，唐黛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 唐黛跑出小院子，向修橋的河流跑去，那裏她熟悉地形好躲藏。高坤和對方一邊打一邊向她這邊靠攏，可是那些人緊追不捨。 突然，一個人橫切過來，拉着唐黛就向前奔去。 唐黛本能地想把他的手甩開，他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低聲說了一句，“是我！” 黑暗中，唐黛看不清他的臉，卻能認得他的聲音，居然是霍成梵。 “你怎麼在這兒？”唐黛聽到自己的聲音，喘得厲害，再這樣跑下去，她要沒有力氣了。 “我的一些老員工在這裏。”霍成梵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唐黛明白，霍氏派出的建築工人在這裏，霍成梵出現在這裏，似乎也能解釋過去。 “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現在唐黛當然明白自己不應該把關注點放在霍成梵爲什麼出現這裏的問題上。 這裏根本就沒有路，唐黛跑了這麼久，已經跑不動了。 “堅持住，再一下就好。”霍成梵緊緊地捉着她的手腕。 “你的……人呢？”唐黛已經喘的話說不勻了。 “我是來看工程的，帶什麼人？”霍成梵說罷，又快速說道：“我們往那邊跑。” 說着，他拽着唐黛就鑽進了樹林中。 “那是深山老林，你不怕走不出去嗎？”唐黛一着急，話倒是說順暢了。 這裏的村民一再囑咐她們不要進森林，據說年年有探險的人走進去再也沒走出來，而村民們也只敢在森林邊上打打野味兒。 這樣的原始森林，一進去連太陽都看不到，你根本就無法分辨方向。 “地形是我們的優勢，走不出去總比被人宰了要強的多吧！”霍成梵的聲音十分冷靜，顯然對此有把握。 晚上的森林更是透不進來一點星光，更加容易迷失方向，但好消息是，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壞消息就是，保護唐黛的人們也都被甩掉了。 “停下歇會兒吧！”唐黛喘着氣，話音剛落就是“啊”地一聲尖叫，兩人均踩空，向下快速滑去。 極速下落的時候，霍成梵一把將唐黛拽在自己的懷裏，緊緊地護住她不讓她受傷。 唐黛覺得此刻比她坐過的最刺激的遊樂設施還要刺激，她的心臟都要停跳了，要不要這麼倒黴？逃亡還掉坑裏？ 終於滑到了底，她是不是應該慶幸，如果這是個直上直下的坑，這麼高的距離，她現在已經沒命了。 四周安靜的可怕，唐黛並沒有受傷，有霍成梵這個肉墊，她的神智非常清醒，她輕輕地叫了一聲，“霍成梵？” 她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十分空洞，顯然這裏的空間應該比較大，但是可惜這裏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我在！”霍成梵低低的聲音帶着微喘。 唐黛敏感地問他：“你是不是受傷了？” “腿被紮了個東西。”霍成梵咬着牙說。 唐黛輕聲問他：“你帶手機了麼？” 一陣窸窣聲，他將手機塞到她的手中，她想打開手電，卻發現他的手機是指紋識別的，只好說道：“幫我開一下。” 霍成梵打開手機，在手機上按了幾下，然後將唐黛的手指放在按鍵上，將唐黛的指紋輸了進去。 唐黛沒有拒絕，就這一部手機，總要以防萬一的。她先看了一眼，毫無疑問的沒有信號，這個地方在山上信號都不好，下水的時候就完全沒有信號，所以在這麼深的山洞裏，更不可能有信號了。 她只好打開手電，照向他的腿，果真，他的腿肚子後面被紮了一個樹枝。 一般來講，樹枝是不容易扎進肉裏的，肯定是剛纔下滑的速度太快，才導致了樹枝扎進肉裏。 “你忍一下！”唐黛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因爲正在睡覺，她只穿了睡衣，要是扯破了，她真是不敢想象。 乾脆，她動手去扯霍成梵的襯衫，幾下，他襯衣的下半部已經被撕成了條。 霍成梵在黑暗中問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這樣的興致！” “你就胡說吧，一會兒有你受的。”唐黛冷哼一聲。 霍成梵清朗一笑，說道：“我以爲你要扯你自己的。” “我纔沒那麼傻。”唐黛將布條勒在他的腿上。 霍成梵調侃了一句，“反正這裏黑的什麼都看不見。” “趕緊做好心理準備吧！”唐黛說着，手放在樹枝上，“我要拔了。” “拔吧！”霍成梵雲淡風輕地說道。 唐黛也沒猶豫，一個用力，樹枝被拔出來了，血淋淋的，看起來還帶出來一些肉絲似的，他的腿肚子立刻露出一個血洞。她看的自己直咧嘴，似乎都感受到了疼一般。 “疼嗎？”唐黛輕聲問。 “還好！”他仍然答的雲淡風輕。 唐黛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麼做的，剛纔肯定疼死了，可是這個男人連吭都沒吭一聲。 她伸手放在霍成梵的額上，摸到的是涼手的、溼漉漉的汗水。 可見不疼是假的，真的是他很能忍。 霍成梵躺在地上，兀自呢喃，“這一刻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唐黛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說道：“再忍一下，我得把傷口綁住，止血。” 霍成梵與晏寒厲的外表不同，可是骨子裏都有一種硬漢的味道，流血不流淚，流了也不吭一聲。 唐黛麻利地把他的傷口綁住，她說道：“你動動腿，看看骨頭傷到沒有？” 霍成梵動了動，說道：“幸好沒事，不然我沒辦法把你帶出這裏了。不敢想象，我要把你扔進黑暗裏，是多麼殘酷的事。” “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唐黛淡淡地說。 雖然這黑暗帶着一種莫名的恐懼，但唐黛現在也不能允許自己退縮。 “到底是個女人，能強到哪裏呢？”霍成梵暖聲地說完，對她說了一句，“來，扶我一下，看我還能不能站起來。” 唐黛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想用力讓他站起來。她知道想這樣上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往前走了，看有沒有出口。 這裏有氧氣，應該會有出口的。 霍成梵咬着牙站了起來，他長長地出口氣，說道：“沒有問題，手機給我，我照一下這裏。” 唐黛把手機遞給他。 他照了一下，唐黛看傻了，這裏是一個地下溶洞，手機手電的範圍內照的就有兩個洞口。 唐黛輕輕地吸了口氣，小聲問他：“會有怪物嗎？” 他輕笑了一聲，說道：“你電影看多了。這是一個沒有被發現的天然洞穴。”他將手機往地上照了照，說道：“你看，這裏有動物掉下來，但卻沒有被啃咬的痕跡，所以說明這裏沒有大型野獸。” “現在要往哪裏走？高坤肯定會讓人找我的，我們要不要在這裏等？”唐黛問他。 霍成梵嚴肅地說：“森林那麼大，且不說他們發現洞穴的可能性，就算我們在底下喊，你說上面能聽到嗎？他們想救我們只能下來人，但怎麼出去呢？到時候還是要找出路的。” “要走哪條路？”唐黛看着深不見底的洞穴，心裏很沒安全感。 霍成梵用手機照了照，說道：“走吧，咱們先到洞口看看。” 唐黛和他一起向洞口走去，霍成梵問她：“你感覺一下哪個洞口有風？” 唐黛走過去，感受了一下，然後轉過頭說：“都沒風啊！” “那就再找。”霍成梵和她又向旁邊找去，又走過幾個大小不一的洞口，唐黛站在一個特別小的洞口，說道：“我感覺這個有風。” “你確定我能進去嗎？”霍成梵問她。 “你自己感受下，看是不是有風？”唐黛閃出洞口。 霍成梵卻沒走過去，只是說道：“進吧！我相信你。” 唐黛上上下下地看他，笑着問：“你有縮骨功嗎？” 霍成梵挑了挑眉說：“你先進。” 唐黛輕鬆地鑽進洞裏，她往前爬了一段距離才轉過頭看他，果真看他鑽了進來，只不過前進的比較喫力。 霍成梵說道：“保持一定距離，如果前面有危險，我們好迅速往後退。” 唐黛頓時緊張了，“你不是說這裏面沒有大型野獸的？” “以防萬一！”霍成梵笑了，問她：“怕了？” “能不怕嗎？真怕死在這裏。”唐黛鬱悶地說。 “有我在，一定會讓你安全出去的，哪怕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死。”霍成梵說的平淡，讓人聽起來卻驚心動魄。 在這樣的環境，能說出這樣的話，多少是抱了死也要一拼的決心。 唐黛沒有說話，可是對霍成梵的那點不好的印象，正在慢慢消融。 就算有再大的仇恨，她也無法恨一個對她拼出性命的男人。雖然不會去喜歡，可至少不會恨。更何況她與他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霍成梵的內心裏，是感激這場意外的，因爲對於他來講，這樣的環境是事半功倍的，簡直是老天都在幫他。 又窄小又冗長的洞穴，似乎沒有盡頭，讓人總會產生一種絕望的感覺，她不敢問霍成梵，生怕他也生出那樣的感覺。 偶爾兩人會說一句話，但更多時候都是在默默地往前爬着，這也是耗費體力的事情。 霍成梵感受到唐黛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提醒了一句，“唐黛，堅持下去，難道你想死在這裏面嗎？” 唐黛的眼眶裏含着淚水，她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可是一想到她真的死在這裏，晏寒厲的感受，她就很想哭…… 唐黛的動作又快了起來，霍成梵呼出一口氣，她要崩潰，不能在這裏，因爲他無法把她擁進懷中。 幸好這次之後，很快就到了另一個洞口，唐黛還是謹慎地先用手機照了照，然後才跳下來。她轉身將霍成梵從裏面給拽了出來。 霍成梵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幸好平時保養的好，否則這洞肯定鑽不進來。” 唐黛笑了，緊張的情緒散去一些。 唐黛輕聲說：“這裏有水，是不是順着水就能走出去？” 霍成梵看向她問：“你渴嗎？” 唐黛點頭，他照了照地下水說：“要不是渴極了，還是別喝了，萬一中毒就麻煩了。” 這地下水如果不是流動的，不見陽光成千上百年，不知水裏會有什麼，想想都噁心。 “那我們往哪裏走？”唐黛看看水的兩個方向。 霍成梵想了想，問她：“你對這裏熟悉嗎？” 唐黛說道：“我們剛剛掉下來的地方，左邊是山，右邊是河。” “那我們就往右邊走。”霍成梵說道。 “你的腿能行嗎？”唐黛問他。 “不能行也要行，我可不想死在這裏。走吧，順着水走。”霍成梵說道。 唐黛架着他往前走，他低聲問她：“你怎麼惹上一羣外國人的？” 唐黛鬱悶地說：“我怎麼知道，我在想，會不會是晏寒墨搞的？” “哦？他不是失蹤了麼？”霍成梵問她。 “沒準逃走了呢，僱羣外國人對我下手。”唐黛猜測道。 霍成梵卻說道：“我看不像，他不是喜歡你的？他會讓人殺了你？” “什麼喜歡？如果我不是晏寒厲的妻子，他又怎麼會多年我一眼？我纔不相信他喜歡我。”唐黛的聲音很輕，卻帶着十足的不屑。 霍成梵說道：“如果他真的跑出去，現在恐怕想的是生存，他哪裏來的那麼多錢僱人殺你呢？” “你說的也是，那是天珍嗎？我覺得她不像是要殺我的，至少當初在天台她也沒打算殺我。”唐黛想了想，說道。 霍成梵說道：“我看這些人倒不像是僱傭的，僱傭的人都是殺人機器，冷血的很。” 唐黛問他：“你說他們還手下留情了？” 霍成梵如實地說道：“沒有見人就殺，的確是手下留情了。但也可能他們不想在這裏惹麻煩。” 唐黛只覺得不寒而慄，他感受到她在顫抖，問她：“你冷嗎？” “不冷，就是有點後怕。”唐黛輕聲說。 “不用怕，在這裏很安全，他們要不是掉下來，是不會找到這裏的。”霍成梵安慰她說道。 說罷，他半開玩笑地又說：“掉下來也沒關係，他們的體型，一個都別想爬到這裏。” “那我們要是能走出去呢？他們還會在外面嗎？”唐黛問他。 霍成梵笑笑，說道：“你對你老公太沒信心了，再出去，他一定會控制住局面了。” 唐黛想到晏寒厲，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如果霍成梵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定會後悔不已，自己傻缺了說那樣的話誇晏寒厲？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竟然走到了河水的盡頭，唐黛摸着岩石，欲哭無淚，問他：“沒路了，怎麼辦？” 這真是讓人絕望的一種體驗，霍成梵拿過她手中的手機，扶着石頭彎腰看了看，然後說道：“不會沒路，你看這水是流動的。” 唐黛蹲下來，果真看到水的確不是死水，雖然看不出明顯的流動，但的確能夠看到微微的波動。 霍成梵的聲音又響起來，“唐黛，你會潛水吧！” 唐黛瞪大眼睛反問：“你不會要潛過去吧，我不要！” 她雖然會潛水，可是在這種不知道後面有多長又沒有氧氣瓶的情況下，太讓人恐懼了。 霍成梵站起身，嘆氣說道：“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了，難道你要再鑽一次那麼長的山洞，返回去嗎？我們在這裏，是沒有一點可能被人發現的，他們甚至不會發現這裏會有個洞穴。” 唐黛靠在岩石上，粗粗地喘着氣，有一種絕望的感覺無聲地瀰漫起來。 “唐黛，下吧！”霍成梵擡手，拍了拍她的肩。 “我害怕！”唐黛終於承認，不是所有的困難都可以衝過去。 比起以前的那些工作艱難，現在這種未知的困難更讓人無法克服。 “聽我說，你跟着我，我們就往前半分鐘，如果半分鐘不到，就返回來，怎麼樣？”霍成梵問她。 如果他沒有受傷，他一定會先下去探路，但他現在體力不允許，他絕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種黑洞洞的地方。 唐黛點點頭，她知道總要一試的。 她問他：“那手機怎麼辦？” “手機是防水的，不用擔心。”霍成梵又補充道：“我的手機改裝過，也不用擔心沒電。” 他將手機拿好，然後拉着她走到水邊，他先下水，唐黛不敢自己在這裏呆着，所以跟着下水了。 水非常的涼，這裏常年不見陽光，本來就很陰冷，水下更是刺骨，她潛下水，霍成梵已經拿出手機，黑暗的水下有了光亮，他向前游去，唐黛也快速向前游去。 霍成梵不斷用手機照着上面，希望能有可以上去的路，唐黛在後面數着，已經到半分鐘了，他爲什麼還在往前遊？ 水下面她也無法叫他，而他遊的非常快，她勉強跟上就不錯了，根本就不可能追上去。 她的心有些慌了，如果再找不到路，她連回去都不可能了，難道真要死在這裏嗎？ 霍成梵快速地往前遊着，速度更加快了，他似乎已經顧不得後面的唐黛一般，唐黛雖然極力穩住自己的心，但她已經感覺到自己體力不支了。 這混蛋難道要扔下她嗎？她覺得自己的腦子開始缺氧，身體也有不受意識支配的徵兆，她知道現在即使返回去，也不可能了。 前面的霍成梵已經慢慢地看不到，她明白了爲什麼手機要在他手裏拿着。 霍成梵不再回頭看唐黛，他的速度更快了，終於讓他找到了，他迅速上游，頭露出來大口換了氣，然後又快速沉到水底，回去接唐黛，他的速度比之前還要快，根本就看不出腿上有傷的樣子。 唐黛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的手腳已經完全不動了，沉浸在水中。她感覺到有一個有力的手臂夾住她，快速地向前遊着。 她的脣緩緩地動了一下，看脣形，是——寒厲！ 霍成梵額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他帶着唐黛，一手向前遊，速度竟然不減剛纔，甚至比剛纔還快。 他游到剛纔發現的地方，帶着唐黛浮出水面，突如其來的氧氣讓唐黛本能地大口呼吸起來，可是由於太渴望氧氣，所以她劇烈地咳了起來。 霍成梵給她拍着後背的水，喘着氣說：“我們成功了！” “你這個混蛋！”意識逐漸清明，第一句話給他的，就是這個。 霍成梵低笑兩聲，聲音十分地清朗，說道：“我說過，我死了也不能讓你死的，我怎麼會丟下你呢？” “不是說好半分鐘的？”唐黛反問他。 霍成梵說道：“不說半分鐘，你肯下來嗎？我算好了自己的極限時間，如果你不行了，在這段時間之內我也能把你帶回去，這麼短的時間你是不會溺水身亡的！” “所以你一開始就打定主意騙我了是不是？我能罵你嗎？”唐黛反問他，氣呼呼的。 居然被他給算計了。 霍成梵將她給弄上岸，自己靠在岩石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你還有力氣罵我嗎？”霍成梵懶洋洋地說。 水底下那麼快的速度，他的體力流失的厲害。 “你離我遠點！”唐黛現在身體還沒恢復，一點力氣都沒有，所以只能指望他自覺些了。 霍成梵笑了一聲，反問她：“你以爲我還有心情佔你便宜嗎？剛剛我的體力流失厲害，我也動不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這男女有別。” “怎麼會沒有區別呢！”唐黛哼道。 “我還想着一會兒咱們都把衣服脫下來晾晾。”霍成梵笑着說。 “想都別想！”唐黛哼道。 “反正那麼黑，誰也看不清誰。”霍成梵又說道。 “那也別想！”唐黛說什麼都不會脫衣服的。 “唐黛！”霍成梵突然叫了她一聲。 “嗯？”她覺得這聲有些突兀，察覺到他似乎有點不對勁。 “我的傷口剛纔泡了水，我又劇烈地遊了這麼久，所以病菌會在我體內迅速擴散開來，如果我們再不盡快出去，我很有可能會發高燒，甚至昏迷，你看，你離了我根本就不行，所以我要趁在我發燒之前，迅速把你送出去，明白嗎？”霍成梵說的聲音很低，顯得有氣無力。 唐黛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她似是賭氣似地說了一句，“說的你好像自己不出去一樣。” 霍成梵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說道：“你跟着晏寒厲一定會幸福，我無牽無掛，其實是無所謂的……” “住口！”唐黛突然叫了一聲，她隨即說道：“你不要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了！” 然後，就是一陣的沉默，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只聽到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半晌，霍成梵才說：“唐黛，其實你對我已經討厭不起來了，是不是？” “我原本也沒討厭你。”唐黛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本來就是個路人。” “但你防備着我。”他反問。 “你敢說你沒算計過我？”唐黛問他。 “可我沒害過你。”霍成梵說道。 “哼！”唐黛嗤之以鼻。 “呵……”他低笑。 “你笑什麼？”她立刻問。 “覺得你很可愛。”霍成梵那清越的聲音仍舊含着低低的笑意，聽起來愉悅極了。 “無聊！”唐黛哼了一聲，卻還是擡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仍舊還是冰涼一片，她才放心。 “喂，都說用脣吻的溫度才知道是不是真的發燒。”霍成梵低笑着說。 唐黛沒好氣地說：“想得美！” 她拿過他的手機，重新打開手電，照了一下他的腿，繃帶還是好好的，此刻也沒有繼續滲出血，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 “我先看看環境。”唐黛試着活動了一下，發現力氣又回來了，她站起來，用手機照附近，希望不用再潛水了。 霍成梵仍舊靠在石頭上，疏懶地問她：“剛纔你是不是以爲我丟下你自己跑了？你在想什麼？” “罵你混蛋來着！”唐黛頭也不回地說。 霍成梵又是一陣低笑。 唐黛照了照遠處，看不到什麼，她自己也不敢過去，於是用手機順着右邊往霍成梵坐的方向照射，結果快要照到自己附近的時候，燈光掃過一個模糊的東西，她又把手機移回來，重新照上去，這下她“啊”地一聲驚叫，差點把手機給扔了。 霍成梵瞬間從地上跳起來，箭一般地速度躍到了她的身邊，快的根本就不像是個受傷虛弱的人。 他一手攬住她，另一手握住她拿手機的手，目光如矩地問：“看到什麼了？” “那是不是一個……”唐黛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霍成梵照了照，說道：“的確是個人！” “這裏怎麼會有人的？”唐黛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霍成梵又照了一下，然後說道：“看裝備，他應該是個探險者，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地下洞穴，或許也是掉下來的，你看他的臉，已經腐爛了，說明他死在這裏有一段時間。” 唐黛說道：“之前我做調研的時候問過這裏有沒有開發旅遊的可能，但是得到的結果是沒有，連村民都不知道這裏有個地下洞穴。” “如果他們有人發現，我們早就被救了。走吧，我們過去看看！”他剛說完，就放棄剛纔的念頭，轉言說道：“我過去看看，你在這裏等着。” “不，一起去看吧！”唐黛說道。 “你不怕麼？”他側過頭看向她問。 “沒事，剛剛沒有防備，所以被嚇了一跳。”唐黛輕聲說道。 “哦，我忘了，你以前幫紀銘臣破案，什麼場面沒看過呢？”霍成梵笑了笑，帶着她往前走，說道：“我們小心一些，不知道他的死因，也許他身上會有毒。” “嗯！”唐黛應了一聲，和他一起走過去。 霍成梵將揹包拿了過來，翻裏面的東西，唐黛則在看那個人的屍體，她說道：“看樣子是個男性，死亡的時候的姿勢是半靠在岩石上的，應該不是突發死亡。” 霍成梵說道：“手電和手機都沒電了，倒是有登山繩和急救箱。還有一個本子，在袋子裏。” 他將本拿出來，這是一本探險日記，他直接翻到後面，看到這個人是在探險原始森林的時候誤掉進這個洞穴的，他在掉進來的時候受了傷，勉強潛水到了這裏，身體已經很虛弱了，他找不到再向前的路，但也潛不回去了，所以才寫下遺言，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希望可以把這個本子帶出去，交給他的家人。 霍成梵聽到唐黛輕輕的吸氣聲，他擡起頭一看，她已經淚流滿面了，他順手將她攬進懷裏，感嘆道：“怎麼哭了？真不該給你看這個的。” 無關情愛，只是安慰。 “沒路了，怎麼辦？”唐黛似乎感受到了那個人的絕望。 他輕拍她的背說：“不要放棄希望，我們總能找到的，來，我們一起找。” 霍成梵先走到水邊，說道：“或許我們可以像剛纔那樣……” “我不想……”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唐黛不想再來一次，她不知道這回是不是像之前那樣幸運！ 霍成梵也不敢再輕易嘗試，因爲他的體力流失的厲害，所以他沒把握再帶着唐黛遊很遠的距離。 他拉着她，走了一圈，除了水路，果真沒發現別的路，這裏並不算很大，他猜想，從水下面走，應該還會有一個像這樣的洞，或許會更大。 可是走水下面，風險顯然太大了。 他開始用手機照上面，唐黛仰起頭問他：“上面能有路嗎？” “或許會有個洞呢？”霍成梵說道。 “那我們怎麼上去？”唐黛問。 “先能找到再想這個問題。”霍成梵一邊說着，問她：“你冷嗎？” “冷，不過還好。”唐黛說道。 “這樣很容易生病的。”霍成梵說。 “顧不了這麼多了。”唐黛輕聲說。 霍成梵的手機光閃了一下，然後他問：“你看這裏，石頭好像有縫隙。” “你說石頭後面有洞嗎？”她問。 “上去看看，幸好是在邊上。”霍成梵說着，就想往上爬。 唐黛說道：“你等等，我先給你上藥。” 她跑回剛纔那個人的地方，拿了揹包，將那個本子放到塑料袋裏封好，放進包裏，走回來後，她拿出繃帶和外傷藥，對他說道：“總歸是有好處的。” 霍成梵沒說話，坐了下來，配合她換藥。 她問：“要不要咬個木棍什麼的？” 霍成梵笑，“咬你行不行？”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正經？一會兒別怪我下手狠！”唐黛哼道。 “呵呵，動手吧！”後面三個字，帶着一股狠勁兒！ 唐黛解開她剛剛系的繃帶，看到他腿上的傷口已經有潰爛的跡象，她知道如果再不出去，他這條腿恐怕都不能保住，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爛掉的肉處理掉，可是這裏沒有火，那個人的火已經被他自己消耗完了，她只好將藥粉灑在他的傷口上，然後迅速用紗布包好固定。 她舉起手機照了一下霍成梵的臉，他面色已經慘白的毫無血色，臉上也滲滿了汗水，像是剛從河裏爬出來似的。 他睜開眼，看着她笑了一下，問：“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唐黛問他：“你們男人也在意自己的臉？” “當然了！”霍成梵摸摸自己的臉說：“顏值高了，更容易讓自己心儀的女人動心，可若是那個女人不在意顏值，那就白長這張臉了。” 唐黛笑笑，可心裏卻是沉重的，她把手機塞給他，說道：“我上去看看，你給我照着。” 霍成梵卻扶着牆站了起來，說道：“你那點小力氣，能撼動那麼大的石頭嗎？” 他四下照了一下，說道：“你去把那個木棍拿過來。” 唐黛問他：“你說這裏沒有樹，哪來的木棍？” “他受傷了，所以……” 他沒說完，她就打斷他的話問：“可是他潛水那麼長時間，難道還帶着這個嗎？” “他不帶的話，即使潛過來也行動的費力，所以他堅持過來了，沒想到……”他沒說下去，是不想給她傳遞太多的負面信息。 唐黛把木棍撿了過來，霍成梵已經爬到了上面，唐黛跟着爬上去，這裏是一塊塊大石頭組成的，所以有落腳點，相對好爬一些。 霍成梵用木棍插到石頭縫隙中，用了力氣，那石頭紋絲不動。 唐黛站在他的身後，說道：“我們一起來！” 她一手扶着石頭，一手扳着木棍。 霍成梵說道：“我來數一二三，然後一起用力！”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也不知道數了多少遍，一個大石頭帶着無數塊小石頭轟隆地滾了下去，一個洞口露了出來。 唐黛忍不住低呼了一句，“總算有路了！” 她輕軟的聲音在洞裏聽的十分悅耳，讓霍成梵的心都跟着軟了，他能感受到她內心裏的雀躍，此刻生出一種只要她能快樂，立刻去死都可以的心情。 他微微地揚着脣，雖然很想將她攬進懷裏，但卻沒有這樣做，他不想把她又驚的像驚弓之鳥一樣，這樣已經很好了、很好了！ 等灰塵下去之後，霍成梵說道：“我先扶你上去，你用手機往裏照一下。” 這個洞口，唐黛自己是爬不上去的，只有霍成梵在下面舉着她，她纔可能上去。 她不由擔憂地問：“你的腿行嗎？” “沒事，來吧，抓緊時間！”霍成梵一把從後面拽過她，扶住她的腰，說道：“來，配合一下！” 唐黛雙腿彎曲，起跳的時候他加了力，將她舉上去，他咬着牙，不讓自己痛哼出聲。她成功地扒上了洞口，他讓她的腳踩在自己的肩上，她終於進了洞口，他將手機和木棍遞上。揹包則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往裏照了照，輕聲說：“很黑，看不清。” “那就先拉我上去。”霍成梵說道。 唐黛趴在洞口，把手伸下去拉他，他拉住她的手，腳蹬了幾下牆壁，還算輕鬆地登上了山洞。 霍成梵拿過手機往裏照了照，的確看不到什麼，他說道：“這裏面有氧氣，應該不會沒有路，往裏走吧！” 這裏還算是寬敞，兩個人並排前進，霍成梵拿木棍，以應付突然情況，唐黛拿手機照亮。 “我真是討厭死匍匐前進了。”唐黛報怨了一聲。 霍成梵說道：“我應該慶幸我的傷在腿肚子上而不是在大腿上。否則痛也要痛死了。” “你不是說不痛的？”唐黛笑他。 “還笑？那不是怕你擔心。”他沒好氣地說。 “我纔不擔心。”她嘟嚷一聲。 “嘴硬！”他輕嗔一句，帶着隱隱的寵溺。 她覺得這個話題不怎麼好，於是轉言問他：“這裏怎麼會有洞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霍成梵說道：“大山裏天然的洞穴很多，這並不奇怪。” “大自然真是奇妙！”唐黛感慨地說。 “是啊，不過如果不是我們這樣的光景，大概欣賞這鬼斧神工的景色也是一種享受。”霍成梵嘆道。 “如果這裏開發成旅遊景點，就再也不是貧困村了。”唐黛沉默了一下說道。 “你又想到了解決辦法了是嗎？”霍成梵用手機照了照她的臉問：“怎麼看起來你不太高興似的？” 唐黛說道：“雙刃劍啊，變成旅遊景點，錢多的同時，帶來的就是環境的污染，這樣天然無污染的地方，將會越來越少了。” “世上的事情總不能兩全的，等我們出去了，你再煩惱這個問題！”霍成梵勸道。 “你說……萬一這又是條死路呢？”唐黛遲疑了一下問道。 “你能不能別這麼說？”霍成梵看到她的手電晃了一下，他快速往前爬了兩下，然後有些無奈地說：“唉，烏鴉嘴！” 唐黛也看到了前面的岩石，顯示甬道已經到了盡頭，她快速往前爬了爬，用手推根本就推不動，再看四周，根本就不是堵着的石頭，而是連在一起的。 她伸手揪自己的頭髮，鬱悶地叫：“我爲什麼要說那句話！” 霍成梵爬過來，一手扯過了她的手，說道：“行了，別跟自己過不去！” 唐黛躺了下來，他並排躺在她的旁邊，把手機暫時關掉，節省電，說道：“先休息一會兒。” “我們要倒回去嗎？”她問。 “不一定，你想想，剛纔被石頭堵住的洞口那麼小，我們又爬了這麼久，氧氣不太可能會送到這裏靠裏的，我們並沒覺得氧氣稀薄，所以一定還有被我們忽略的地方。”他轉過頭看向她，問她：“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唐黛卻沒接他的話茬，只是問他：“說實話，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她纔不相信他是爲了什麼工程，那是霍家的工程，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如果真的出不去，知道霍成梵的目的，也沒算白掉下來。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不行嗎？”霍成梵說的很平淡，似乎這是一句非常平常的話。 唐黛相信了這句話，她反問了一句，“你不是說把我當朋友了？” 霍成梵說道：“這是一種無奈的選擇，你有老公，我只能把你當朋友，總比陌生人要好，是不是？” 唐黛突然側過身，一手撐在頭下，笑着問：“誒，霍二少一向以清貴二字形容，現在這麼狼狽，是不是從來沒有過的？” “是啊！爲了你，你是不是覺得很榮幸？”他悠悠地問。 唐黛重新趴了下來，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他的額頭已經開始發燙了，她收回手，問他：“怎麼不告訴我？” “怕你擔心，放心，我還堅持的住。”霍成梵的語氣依舊很輕。 唐黛這才明白，他的語氣那麼輕，是因爲發燒了身體虛弱而導致的。 “走吧！”唐黛打開手電，學着他之前的樣子往上照，看有沒有可以出去的路。 霍成梵也沒管，讓她找出路，他只配合着往後退，總有他走不動的時候，那時候一切只能靠她自己了，他不知道能陪她走到哪裏。 唐黛照的很仔細，她一點點地往後退，終於在快到一半距離的時候，發現了頂端的縫隙，值得慶幸的是，這是由一些碎石堵住的一個口。 霍成梵說道：“我們退到後面再撬，記得撬動的時候把口捂上，迅速後退，免得灰塵進眼裏，明白了嗎？” “明白！”如果在裏面撬，石頭掉下來很有可能把兩人堵在裏面，成死路一條。這樣即使上面逃不出去，還有後面可以退下去，最不濟了只能從水下逃走。 兩人做好準備，霍成梵將木棍插到縫隙中，說道：“我要開始了！你再往後一些。” 唐黛拿着電話，往後退了退，霍成梵說了一句，“撬！” 只聽一陣東西掉下來的聲音，兩人屏息迅速向後退去，然後趴下，把胳膊護住頭。 這麼狹小的通道，塵土很難散去，過了很長時間，才基本可以呼吸，但還是會導致嗆人咳嗽。 霍成梵用木棍將石頭往前推，唐黛知道他發燒了，所以主動捂着鼻子向前爬，她看了一眼剛剛撬出來的洞，上面是個斜向上的通道，唐黛往上照了照，依舊看不到盡頭，她爬上去，說道：“來，我們走吧！” 不管是什麼，總要試一試的。 霍成梵跟着爬了上來，這裏比剛纔的洞要小的多，只能一個人在前一個人在後，又是一陣無聲的前行，比起最初爬那個長甬道，現在唐黛已經適應多了。 兩人在斜上的角度爬了不短的時間，可突然變了方向，又向下延伸，唐黛心裏又犯堵了。 向上爬，就會接近地面，可是向下爬，意味着又會回到山洞中。但是這洞崎嶇極了，向下爬了一會兒又向上，然後左、下、右、上，最後讓唐黛沒了脾氣，只想着趕緊爬出去。 她靠聽霍成梵在後面爬的速度來猜測他的身體狀況，如果他真的昏倒了，在這裏她都沒辦法把人給拽出去。 突然，霍成梵笑了一下，問她：“你說這像不像是盜洞？” 唐黛也笑了，說道：“別嚇我，萬一一會兒看到棺材怎麼辦？” 霍成梵立刻說道：“唐黛你快閉嘴吧！” 唐黛馬上想到剛纔自己那烏鴉嘴，馬上說道：“都是你，瞎逗什麼？” 他嘆氣，“現在都不敢隨便幽默一下了。” 唐黛開口，“誒，你感覺怎麼樣？” “還行。”霍成梵的話伴隨着粗重的喘息聲。 唐黛又默默地爬快了一些。 終於，爬到了盡頭，可是唐黛傻眼了，她出來的依舊是個山洞不說，偏偏洞口在頂上，兩邊沒有牆壁可以登，她用手機往下照了照，看不到底，要是跳下去，肯定要摔死的。 “怎麼了？”霍成梵看她不動了，不敢再往前爬。 “這下慘了，我們在洞頂，怎麼下去？”唐黛回過看向他。 “我們有繩子，你忘了嗎？”他問。 “可繩子不夠長怎麼辦？”她問他。 “聽着，我把繩子綁在你的腰上，把你放下去，如果不夠長，我再把你拉上來。”霍成梵說道。 “那你怎麼下來？”她問。 “我自有辦法，放心吧！”霍成梵說着，已經從包裏拿出繩子。 唐黛狐疑地看着他，他笑道：“放心，我現在是不會丟下你的，你一個人，怎麼走出去呢？” 他說着，快速地將繩子給她繫上，她伸手想去摸他的額頭，他頭一偏，躲開了，斂着眸說：“抓緊時間吧！你拿着手機，照着點下面，看看有沒有危險，如果有的話，喊我把繩子拉上來。” “好！”唐黛把腿伸出去，雙手扒着洞口，然後一手抓住繩子，再拿出兜裏的手機，說道：“放繩子吧！” 霍成梵一點點地把繩子放下去，唐黛用手機照着下面，仔細地看，終於她看到地了，不由驚呼一聲：“看到了。” “仔細看一下再下去。”霍成梵停了繩子。 他心想，幸好繩子夠長，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唐黛在小範圍內照了一圈，然後說道：“沒事，放吧！” 霍成梵一點點地把繩子放下，讓她安全落地，唐黛將身上的繩子解開，然後仰頭看向他問：“你要怎麼下來？” 她還是擔心他不肯下來，讓她自己先走。 不過霍成梵沒有這樣做，他用木棍用力地卡住洞穴，然後把繩子綁在木棍上，他拽了拽，然後拉着繩子向下滑去。 唐黛鬆了口氣，等他滑下來之後，她扶着他坐在石頭邊上，然後拿着手機開始在山洞裏看。 那條暗河，一直貫穿到這裏，唐黛興奮地說：“這裏有草了，是不是證明我們離案上已經很近了？” 她又照了河水，然後又叫道：“這河水是流動的，很明顯了，我們快要出去了。” 然而，霍成梵卻沒有說話。 唐黛察覺到不對勁，她轉過身向回跑去，用手機一照，他已經閉着眼，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 唐黛立刻半跪在他面前，叫他：“霍成梵、霍成梵？”他的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只覺得他的額燙得要命，她甚至不敢去看他腿上的傷口。 “霍成梵，你要堅持住，我們快要出去了，你醒醒啊！”唐黛一邊說，一邊搖晃他，“你不能睡啊！” 她知道，現在他睡過去，就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霍成梵沒有睜開眼，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沒睡，就是累了。” “霍成梵，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唐黛的聲音隱隱帶了哭腔。 霍成梵的頭微微地搖了搖，說道：“不，我走不動了。唐黛，我體會到了那個人的感受，我有很多的不甘，可也只能是不甘了。” “霍成梵，你再堅持一下，堅持一下，行不行？”唐黛覺得自己都快哭了，她下意識的抹了一下臉，居然真的抹到了淚，原來她已經哭了。 她的淚水掉在霍成梵的臉上，他勉強睜開眼，對她說：“黛黛，別哭，你聽我說。” 唐黛壓抑住自己的哭聲，他喘息了一下，說道：“等我完全睡着了，你就找路出去，知道嗎？” “不！”唐黛堅定地搖頭，“我絕不會扔下你的，絕不會！” “聽着！這不是扔下，你帶着我，根本就不可能出去。”他急促地喘息兩聲，說道：“你出去了，找人，趕緊回來救我，這樣我們纔有希望都活下來，明白嗎？” 剛纔抓着繩子下來，已經耗費了他太多的力氣，他勉強讓自己不從上面摔下來，現在已經一點都撐不住了。 唐黛哽咽着說：“我知道！” 她知道他說的很對，可是她怎麼能做出拋下他的事情呢？ 霍成梵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說道：“別哭，事實上，這是我覺得最幸福的時刻。” 他抓着她的手，努力想坐起來，卻摔倒在她的腿上。 “別說了、別說了！”唐黛受不了地說。 “不，一定要說，不然可能就沒機會了！”霍成梵堅持地說：“在你面前虛弱地死去，這大概是最悲慘的經歷了。可是能在你的懷裏失去知覺，這對我來講，又是幸福的，如果我真有了意外，不要悲傷，不要自責，我甘之如飴。” 他長長地喘了一口氣，緩緩地說：“你知道嗎？霍家實行的是爭鬥規則，誰強誰就能勝出，我們感受不到一點愛，正因爲不想一直看着自己的孩子自相殘殺，我的媽媽纔想要女兒，不想要兒子。” 他捏着她的手說：“我能遇到你，是我的幸福，你給我溫暖，讓我知道什麼是愛，所以我很開心，走到這裏，和你共度了美好的時光，記着，我是快樂的，你不要自責，千萬不要自責……” 說到這裏，他的話戛然而止，唐黛忍不住哭叫出聲，“霍成梵……” －－－－－－題外話－－－－－－ 這章好憂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