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空頭憑條
更何況，憑白紹宸那種要面子的性格，除非是他自己扳倒葉氏集團，否則哪裏會容許別人過來搶走他看上的肉？他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掉，也絕對不容許旁人覬覦，哪怕是沈璽。
想到白紹宸，葉姿不禁捏住了手中的茶杯，心情隱約有些凝重：如果今天坐在她面前說那些話的是白紹宸……她又應該如何應付？
沒敢再繼續多想下去，葉姿抽回了神來，重新看向對面的沈璽，神色冷定。
沈璽顯然沒有想到葉姿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句，一時間被她說得一噎，然而很快又一梗脖子，強辯道，“說不定是表哥根本不願意爲你花錢呢，看來你在我表哥面前也沒有什麼地位嘛，你又何必死賴着他不放？我這可是好心幫你，你可不要不領情！”
“沈小姐，我聽說你當年留學進修的是音樂鑑賞是嗎？”葉姿垂下眼來，紅豔豔的嘴邊縈繞着一抹奇詭的笑意，驀然轉了一個看似與這個話題全然無關的話風。
沈璽一愣，不知道她突然提起這個是爲了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冷冷地哼了一聲，“那又怎樣？”
“那就好，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參與到自己公司的商業運作來，”葉姿微微傾過了身子來，將手肘抵在了辦公桌上，虛託着下巴直視着她，一雙黑如琉璃的眼睛毫不掩飾地迸射出嘲笑的意味來，“雖然並不關我的事情，看在畢竟也是超過三十年拼着血汗打造起來的基業，被你這樣胡鬧，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爲沈伯父沈伯母感到無比擔憂呢。”
沈璽雖然尚沒有意識到自己提出了多麼一個幼稚的建議，卻讀懂了她眸間的嘲諷意味，當即便猛然站起了身來，保養精細的纖纖玉指直直地指着她的鼻尖，“葉姿！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沈小姐，好像主動到這裏來自取其辱的是你纔對。”葉姿並不生氣，語調平靜得甚至有些懾人，不偏不倚地盯着沈璽燃着怒火的雙眼，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平和緩慢的，卻在無形之中便已經形成了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葉姿你不要以爲你還可以得意多久，你不會真的準備跟一個集團對抗吧？我們沈家今年可是……”
“今年可是以驚人的天價承包了片區內最肥的一塊地皮，雖然價格昂貴，但前途無量，不消年一定賺得盆滿鉢盈。”不消沈璽賣弄完，葉姿已經順着她的話風平平靜靜地接了下去，末了又是反問了一句，“就算如此，那又怎樣？”
說實話，她從前並不是沒有動過跟沈氏集團合作的心思的，畢竟有白紹宸這麼一層明裏暗裏的關係在，她也好說話一些，說不定真能爲公司商品轉型宣傳博得一個絕佳的廣告位置。
之所以現在拒絕沈璽，是因爲沈家再如何賺錢，也皆是沈家二老的事情，他們還不至於爲了女兒一句話，而真的敢出面打壓現在尚未發展到底端的葉氏集團。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便能夠解決的事情，更何況，葉氏集團還有她現在在坐鎮，無論在明在暗，她都不會這樣輕易地把集團拱手於他人！
沈璽被她難得的較真而震了一下，馬上眨了眨眼睛，快速地掩去眼底的惶惑和不安，語氣咄咄，“你到底要怎麼樣纔可以放棄！雲風哥上次宴會上突然從樓上衝下來，然後問了我那些奇奇怪怪的話。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他失憶的那件事情過去了那麼久，他自己明明也知道那件事情，幾乎都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了，爲什麼突然會找我問起這個？後來我聽別人說，那時候你人就身處樓上，我才明白了，原來就是你跟雲風哥說七說八的。”
莫雲風？怎麼突然間又扯到了他的身上？又光自己什麼事情？縱是葉姿，此時此刻也不禁一愣，在心中佩服她的想象力。
沈璽只是用力地抿了抿脣，看向葉姿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警惕，繼續一連串地說道，“不過那些事情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真的是雲風哥跟你說的，他明明此前告誡過，不準對任何一個人說，怎麼反倒在你這裏首先破戒了！反正都是你，如果沒有你的話，一定不會有這麼多的事情，麻煩你退出他們的生活好不好，我不想讓雲風哥和紹宸哥的生活都出現你這樣一個專攪亂渾水的女人。”
“哦，你所要表達的意思我已經瞭解了。”葉姿將她的神色變化收入眼中，心中知曉自己的猜測對了七八分，即使對她口中莫雲風的那些表現有些奇怪，但也明白這時候追問幾乎沒有任何意義，反而又能挑起沈璽的一頓罵戰。
過了半晌，葉姿終於緩緩地擡起眼來，對她說講的那些話語，反應平淡得幾乎冷漠，“所以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沈小姐你可以離開了嗎，我手上還有工作需要處理。如果還有不明白的話，可以回去問一下沈伯父沈伯母的意見，如果還有別的條件可以換我們兩家之間的合作的話，日後我們可以再談。”
“哼！”沈璽見她是真的軟硬不喫，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氣得徹底通紅，最後只拋下了一句狠話，“你等着看吧！等紹宸哥拋棄你之後，我看你還怎麼囂張！”
這位自小就泡在蜜罐裏頭的千金小姐大抵還不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所有努力，就是爲了那一天後，會有足夠的能力與他對抗。葉姿心中這樣想着，只淺淺地一彎脣，報以沒有感情的一個笑容，面上無悲無喜，“麻煩你幫我轉告所有抱有你這種想法的人，說，我葉姿非常期待那一天。”
反正那一天遲早都是要到來的，與其規避，還不如迎面直上，就算明白憑自己現在全然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也應該傾盡全力。
看着那位大小姐甩門而去後，葉姿的手才重新攀上了耳邊，關閉了僞裝成耳墜的干擾器，這才放任自己的身子陷在了皮質的辦公椅中，看着重新恢復滿室寂靜的辦公室，隱約有些脫力。
其實想一想，沈璽提出的合作如果真的能夠完全兌現的話，實則是對公司極其有利的。如她剛纔所說，公司現在正在轉型時期，正是需要準備大量宣傳後期的時候，上次動用人情關係換來的一個絕佳黃金廣告位置已經臨時給了白老爺子當做禮物，現在再想撿漏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沈家是這一片區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廣告效應非同一般，恰好可以爲她解決這個糾結已久的問題。
可惜……沈璽在這裏犯糊塗，沈家的那兩位可不糊塗，就算是尋求合作也不會是爲了這樣荒唐而容易的理由。自從他們送沈璽去進修這些文藝的課業，就可以看出來他們並不打算讓這位沒有腦子的獨生女繼承總裁的位置，所以就算沈璽如今在她面前說得再天花亂墜，也不過是一張空頭憑條，根本不值一提。
另外，白紹宸比起沈璽來說，顯然更具有能力幫助她解開當年母親的真正死因。單單從這一點來看，她就無法單方面撕毀合約。
併攏雙指摁了摁眉心，葉姿正在心中思量着接下來應該如何打算時，被沈璽重重關上的門後突然傳來了“咚咚”兩聲小心的敲門聲。
她懶懶地一摁手邊的遙控器，打開了可視電話，見屏幕上呈現的赫然是李祕書的臉龐，想來應該是知道沈璽從她這裏氣呼呼出去的消息了，就是不知道是否已經發現了竊聽器暫時失靈的異狀？
想來他已經知道了自己並非表面看上去那樣好惹，從前仗着是父親最信任的一位祕書，也不怎麼看得上她，都是象徵性地叩兩聲門就推門進來，現在她未有出聲，他竟也乖乖地站在門外，沒有任何動作。
葉姿心中沉定，已經做好了一切打算，這才重新將目光投到了寫了一半企劃案的屏幕上，裝作自己正在工作的樣子，一邊沉聲道，“請進。”
李祕書這才推開門，走了進來，朝她微微躬了躬身子。
葉姿的眼睛一瞬也未移開閃着熒光的電腦屏幕，一邊只漫不經心地問道，“沈小姐離開了嗎？”
“本來是要離開的，可是……”李祕書的面色有些爲難。
“可是什麼？”似乎發覺出了李祕書話風裏的不對勁，葉姿停下了噼裏啪啦敲打着鍵盤的手，轉眼望了他一眼。
“可是沈小姐在樓下，正好撞上了要來找您的葉敏小姐，”李祕書頓了頓，見着她面色一派淡定，好像並沒有敏感的反應，心中這纔有了底，繼續說了下去，“兩人好像有什麼矛盾，有些不愉快。不過她們身處的地方偏過道一些，此時又是工作時間，所以公司大部分人都還沒發現，我已經讓安保在附近看着了，不會讓公司裏頭的職員接近，另外一旦出現什麼狀況，馬上就會攔住的。”
一切事情，事無鉅細，聽起來倒很是貼心。
葉敏？她來這裏做什麼，難不成又是打算過來公司，當着全職工的面前上演一場最拿手的苦情戲？葉姿微微一挑眉。
看來今天可真是熱鬧，自己還沒來公司幾天，各方人物就都想着過來湊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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