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難的是,一輩子如此
楚濂心裏很清楚，姿根本就沒有忘掉白紹宸。儘管姿有時候假裝忘記，可她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心。有時楚濂會故意提及白紹宸，來測試姿的反映。即便結果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可他還是願意相信。只要他足夠努力地照顧好姿，他就有希望代替白紹宸在她心中的位置！
“就算她現在跟你在一起。總有一天她配對的人會來把她接回去。”方老爺的話闖進了楚濂的大腦，攪亂了他的思緒。他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呆呆地望着姿。人都會這樣，想得越多，恐懼越深……
姿對着楚濂眨了眨眼睛。剛纔他還是笑意闌珊，怎麼這會兒一副誰搶了他東西似的表情。姿伸出手在楚濂面前晃了晃，“噗嗤”笑出了聲兒。“我說，你這又是怎麼了？”剛纔是楚濂問她，現在反過來了。
“沒事。”楚濂將桌上的碗筷裝進袋裏，看了看手機屏幕顯示的時間。糟了，他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參加。“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姿故作憤怒的衝他揮了揮手，“不要老把我當孩，我都是要做媽媽的人了。”
楚濂太過於細心，總是將問題想得很周到。他掏出手機熟練地撥了一個號碼，只聽見電話裏傳來阮然洪亮的聲音：“知道了，我馬上過來。”楚濂點點頭，掛上電話之後，回過頭來對姿說：“我先走了，阮然馬上就會過來的。如果有急事，一定記得打電話告訴我。還有，放在牀頭櫃上的藥，一定要記得喫……”
“行了行了！”姿趕快打斷了楚濂的話，“你都快來不及了，還有空在這裏碎碎念呢。你放心，阮然一定會把我照顧得好好的。ｋｘｓ７．ｃｏｍ你呀，就老老實實地工作去吧。”姿嬌嗔。楚濂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不捨地轉身出了病房。
姿的旁邊，住着一位年過七旬的老太太。外國人向來開放，老太太回過頭來看着姿道：“你丈夫可真體貼啊。”說完，老太太“哈哈”大笑起來。姿有些小尷尬，卻不想做太多的解釋。她微微一笑，衝老太太點了點頭。
“其實你知道嗎？”不顧姿是否願意，老太太的話匣一打開，豈有再關上的道理？老太太舉起皮膚皺的手，凝視着帶在無名指上的戒指。看樣，是在回憶老伴。
姿突然羨慕起老太太來了。雖然她總是一個人坐在窗口呆，可她並不寂寞。因爲，還有美好的回憶，在陪着她。
“我和我老伴認識那會兒，正好是戰爭年代。”老太太昂起頭，眯起眼睛。似乎，她的老伴兒正站在天上看着她，“那時候戰爭很多，我和老伴一年才能見兩次面。每次見面，老伴都會給我帶一塊兒巧克力。說是部隊上的，他一直捨不得喫。”說到這裏，老太太忍俊不禁，“巧克力哪兒是容易長久保存的東西？當我打開的時候，巧克力上已經長滿了黴斑。我老伴可愧疚了，竟然抱着我哭了起來。”老太太端起身邊的水杯，“我當時感動極了，決定一輩守着他……”
說到這裏，老太太悄悄摸了摸眼淚。看樣故事中的男主角已經離世了。姿很想走過去擁抱老太太，可無奈肚大了行動不方便。她能做的，只是靜靜地聽着老太太的故事，將感動藏在心裏。
“作爲女人，我們需要的並不是一個外表精緻的男人。也不是，一個能夠給我們極大物質享受的男人。我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照顧我們，爲我們着想的人。我們要的，是一個終身的伴侶。”姿的腦海裏，白紹宸和楚濂的身影不停地交織變換。她的太陽穴跳動，讓她不得不伸手去揉。
老太太看了看她，說到：“你知道嗎？對一個人好很容易，難的是一輩都對她好。ｋｘｓ７．ｃｏｍ所以，你要想清楚。你愛的那個人，他是不是能夠做到。”說完，老太太便躺了下來。興許，是說故事說累了吧？
姿抿着脣，雙手不停地摩挲着杯壁。甚至連杯裏的水已經涼透，她都沒有覺。
“姿小姐！“神遊之際，阮然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姿一跳！她驚魂未定地撫了撫胸口，用手指了指這個冒失的小姑娘。老太太沒有聽見阮然的聲音，看樣是睡得很沉。“我今天來啊，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阮然察覺睡着的老太太，故意壓低了聲音，“我剛剛去問了醫生，她說你今天晚上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這個消息的確是好。已經許久沒下牀的姿，都懷疑自己是否能正常走路了。終於，她終於自由了！
“那還能有假嗎？”阮然拍了拍胸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姿不是不相信她，索性眯起了眼睛。在出院之前，她想要好好休息。阮然輕輕地走過去，爲姿蓋上了杯。注視着姿熟睡的臉龐，阮然呢喃道：“姿小姐，我還準備了更好的消息。只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已經許久沒人住過的房間，難免有些浮灰。仔細看去，居然是楚濂在打掃衛生？！因爲平日負責打掃的，是阮然。所以，楚濂不得不穿上粉紅色的凱蒂貓圍裙，帶着粉紅色的頭巾。這樣，還真是滑稽！姿愣了愣，和阮然雙雙大笑起來。
被嘲笑的楚濂尷尬地站在那裏，他的手上是還沒來得及放下的雞毛撣。他撇了撇嘴，委屈地說：“我還以爲，能趕在你們回來之前做完呢！”他一把拽掉頭上的頭巾，“沒想到你們的動作這麼快……”言下之意，他是沒想到自己這幅模樣，居然能被姿撞破。丟臉，真是丟了大臉了！
“謝謝你！”姿走過去接下雞毛撣，“剩下的，我可以自己來。”
“別啊別啊，你們忘了還有我啊！姿有身孕，怎麼可以做劇烈運動呢？”阮然積極地毛遂自薦，卻換來姿和楚濂的異口同聲：“no！”喫癟的阮然撇了撇嘴，罵罵咧咧地走進了廚房。
島上很安靜。太陽下山之後，就只能聽到鳥兒歌唱和蟲鳴的聲音。有時，姿甚至覺得，連天空的星星都能出聲音。“怎麼，你覺得無聊了？”楚濂端着藥走過來，遞給姿，“這是醫生開的安胎藥，你要記得每天喫。對了，如果以後再讓我知道你不好好喫飯，我可饒不了你！”楚濂寵溺地捏了捏姿小巧的鼻頭，飛快地吻了吻她的臉。
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姿直愣愣地看着楚濂。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和真誠。姿不明白，楚濂到底看上了自己哪裏？難道，是因爲他和自己同病相憐？“你……到底喜歡我什麼？”一不小心，姿的想法順着脣齒流了出去。一出口，連姿自己也嚇了一跳。
“喜歡一個人，還要有原因嗎？”楚濂的嘴角，綻放出一抹溫暖的弧。他輕輕地環住姿。還特意給她的肚留了一點空隙。就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能看出楚濂的細膩和體貼。姿有些感動，順勢依在了楚濂的肩膀。
本來，不準備和姿說這麼多的。可是，既然她問出來了。那自己，還有什麼理由隱藏心思呢？屋外，突然吹進一陣風。姿的頭隨風飛舞，楚濂放開了她，輕手輕腳地將窗戶關上。“我喜歡你，就因爲……你是你……”
“什麼？”這句話姿無論如何也理解不透。她皺着眉頭，看着不遠處楚濂的背影。什麼叫“她就是她？”
“你的堅強，我很喜歡。”楚濂緩緩轉過身來，“我喜歡你明知道很難，卻永遠不服輸的性格。”一想起姿在設計大賽時的意氣風，楚濂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沉溺。“我也喜歡，你倔強時候的表情。”那樣的堅持，楚濂自己有時候都無法做到。
“在我的心裏，你是最完美的。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裏的位置，可是你在我心裏，無可替代……”
姿聽着聽着，竟然落下了眼睛。就連她自己都要對自己失去信心了，楚濂卻覺得她很完美。比起以前遭受過的冷言冷語，這樣的評價更容易擊潰姿的心防。原來，自己眼中的自己和別人眼中的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差別。
“楚濂，你不介意我……”想起自己和白紹宸的事情，姿心有餘悸。難道，楚濂連這些都不在乎嗎？
“我在乎的，不是你曾經屬於誰。我在乎的，是你現在屬於我。姿，你願意只屬於我一個人嗎？”楚濂朝姿伸出了手。
姿看了看楚濂的手，又看了看楚濂熾熱的目光。一瞬間，她覺得天旋地轉。世潔彷彿顛倒了，她有些找不到重心。半晌過後，楚濂失落地放下了手。“姿，你還是不肯完全接受我嗎？”
“不！不是這樣的！”姿搖了搖頭。楚濂對自己的好，姿全部都記在心裏。只是，她現在也無法確定。楚濂是否，就是自己願意“執之手”的那個人。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空氣似乎有些冰冷，讓姿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對不起……”楚濂的聲音聽上去很冷靜，“我不該逼你。”姿剛剛出院，自己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逼她做出決定？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不怪你！”姿擡起頭，跟楚濂對視着，“給我三天時間好嗎？三天之後，我一定給你答覆。”
“好。”楚濂點了點頭，“三天…三天之後………你早點休息吧……”楚濂反覆呢喃着姿定下的時候，打開房間門走了出去。
世界，再一次陷入沉寂。只能聽見大海的聲音，它正不停地撞擊着岩石。就好像此時此刻，姿翻江倒海的心情。人，總是害怕後悔。所以，纔不敢做出決定。如果按照老太太說的那樣，楚濂無疑是個完美的伴侶。只是，姿的腦海裏浮現一張霸氣又不可一世的臉龐。她的思緒又再一次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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