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奶奶的過期药
這是有人躲在周围說话?
朱标举目环顾,却并未见到有什么人躲藏在周围。
作为亲王规格的坟茔,這裡除了四座文武石人,以及左右对称的六座石虎、石羊、石马,加起来一共十座实心石像以外,方圆一百步可以說是一览无余,空荡荡的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沒有。
而坟茔上面也沒有树,不可能是有人躲在上面說话。
当朱标从墓碑那也绕了一圈后,他终于意识到,這似乎不是他之前认为的什么江湖人士的障眼法。
“难道真的是英儿?”
朱标瞪大了眼睛,极为不可置信。
他做梦也沒想到,朱元璋之前所說的一切,他认为不可能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不错,就是英儿。”
看着震惊中的朱标,朱元璋暂时懒得跟他计较之前不信自己的事情,只是示意他噤声,给他指了一处地方。
朱标顺着朱元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方才看到,在月光下,有一個吞噬了光线的洞口出现,看来声音就是从那裡出来的。
亲眼见证了這神异的一幕,朱标的世界观“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的儒学教育,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往朱标是根本不会去想這些事情的。
而今夜所见之事,实在是让他震惊无比!
英儿,竟然真的能在那边与這边沟通!
当朱标亲眼见证了這一切,亲耳听到了声音后,他现在的情绪可以說复杂极了。
朱标既有之前错怪父皇的尴尬,又有面对這神异一幕本能的惊恐,而除了這些情绪以外,一想到病榻上的母后,朱标又升起了一丝期冀如果是英儿显灵,那或许真的有办法救母后!
然而,话语過去了很久,却并沒有药出现在他们面前。
朱元璋刚刚重新燃起的希望,渐渐熄灭了下去。
“咱什么都沒收到,难道,那头不能往這头送东西?”
忽然這时候,又传来了声音。
“爷爷你等一下!”
听到這個声音,朱标也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英儿?”
然而却沒有得到任何回应。
朱标有些怅然,莫不是英儿哪怕到了那边,也不肯原谅自己?
他心裡很难受,觉得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亲因为一直忙于政务,而忽略了儿子,以至于英儿生病的时候,他都以为是小病,最终酿成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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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雄英纯粹是沒听到而已。
這一次,神秘漩涡的大小,光是目视,就能看出来明显比第一次要扩大了一些,已经有半個拳头大小了。
朱雄英一开始就从兜裡拿出一张纸巾,系在一根树枝上,然后递了過去,纸巾碰到神秘漩涡的尖角部分,一瞬间就消失无踪。
朱雄英得出结论,這东西目前肯定不能用肢体去触碰。
而他扔进去的几盒药,扔的时候肯定是在漩涡裡面,沒有被边缘剐蹭消失,可对面却沒收到,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說明药品在传输的過程中给传输沒了。
而药品传输沒了,也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漩涡传输不稳定,可能扔进去十盒药品,只能有一盒通過;第二种是漩涡改变了药品的時間属性。
朱雄英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有,但实在不大,他都扔进去好几盒药了,得运气多背,才能一盒都收不到?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也就是药品的時間属性被改变了。
那么药品究竟是時間流逝老化了,還是時間回溯变新了?
参考爷爷通過漩涡给自己捎過来的宝钞,在爷爷手裡肯定是新的,而到了自己這边,就已经自然老化了,卖出去的时候,鉴定师都觉得是从明朝传下来的东西。
而药品哪怕老化,有胶囊和塑料装药片這些东西在,应该是很难一点都留不下的。
因此,朱雄英推测,最大的可能,是自己這边往爷爷那边的大明时空送东西,会让物品的時間属性回溯!
所以药品一扔进去,直接被恢复成了還沒有出现时候的状态,也就是一片虚无。
但這還有一個让人头疼的問題如果假设成立,時間回溯要回溯到什么时候?
明朝1368年建立,1644年灭亡,所以爷爷那头距今长则六百多年,短则四百多年,虽然爷爷沒說穿越到了具体哪朝,但是考虑到爷爷用的是洪武宝钞,所以大概率是在明初,洪武朝或者永乐朝。
問題就在于,宝钞可以经历几百年的老化,可朱雄英不可能找到几百年前的药品啊!
所以,如果是等比例時間回溯,那么他找到什么药都沒用,送进去都是化为虚无。
可朱雄英也不能不找,毕竟爷爷穿越到了大明,還惦记自己钱够不够花,如果自己因为嫌麻烦就不给爷爷找药,让爷爷的新老伴病死了,那也太不孝顺了!
故此,朱雄英骑车一溜烟地去找過期药了,朱标那句话,他压根就沒听见。
而由于双方的時間流速并不一致,对于大明来說,现在是晚上,而对于這头的朱雄英来說,却是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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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小镇的角落,隐藏着另一座被岁月侵蚀的老旧教职工宿舍楼。
清晨的阳光透過楼前稀疏的树叶,斑驳地洒在朱雄英年轻而英俊的面庞上,他刚骑车冲刺了好几千米,额前還挂着细微的汗珠。
绿色捷安特自行车被他娴熟地停在楼下,踢车蹬上锁一气呵成,随即朱雄英迈着匆忙的步伐踏上楼梯。
這裡他很熟悉,因为他小的时候就经常来這裡玩耍,有太多的回忆和故事发生在這裡了。
二楼的楼道尽头,有一扇两侧贴着半掉下来春联的镂空门,门后的布帘子随风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朱雄英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门内传来一個略显苍老的声音,那是李奶奶。
“是我!雄英!”朱雄英大声地喊道。
“你吼的辣么大声干嘛嗎?”
“您耳背啊!”
“哦哦,对,我耳背。”
朱雄英忽然想起来一個新闻,有個阿兹海默症患者忘记自己是盲人,所以视力恢复了一部分
门缓缓打开,李奶奶的声音裡透着一丝迷茫,看着朱雄英的眼神却又带着无法言說的亲切。
“雄英啊,今年上小学了嗎?”她乐呵呵地问道,她的记忆,仿佛還停留在多年前那個朱雄英還是個小男孩的时光。
朱雄英微微一愣,随即温和地纠正道:“李奶奶,我都上大学了。”
“上的哪個小学啊?年纪不大长這么高了。”李奶奶似乎并沒有听清他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朱雄英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李奶奶患有阿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对于她来說,记忆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不再试图解释,而是直接问道:“李奶奶,我能进去借点药嗎?”
朱雄英的声音裡透着一丝急切。
李奶奶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然后她点了点头,让开了门。
“进来吧。”
朱雄英走进屋内,目光不经意间扫過那些陈旧的家具,自从老伴沒了,李奶奶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裡,孤独地守护着這间充满回忆的房子。
李奶奶慢腾腾地走到衣柜前,从裡面拿出一個用报纸包着的箱子,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盖着的报纸,露出裡面一堆已经過期的药瓶。
“這些药我都不太吃得上,我身体還好,先借你用吧。”她指着地上的箱子,脸上的笑容很慈祥。
這些药,不是她吃不上,而是她糊涂了又舍不得吃,所以放着放着,就都過期了。
朱雄英蹲下身查看箱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李奶奶虽然糊涂了,但她的心地依旧善良,她能把這些舍不得吃的药借给自己,足以說明她对自己的信任。
朱雄英从裡面找出了過期的抗生素、退烧药、消炎药以后,用报纸包好,装进背包裡就飞奔下楼了。
李奶奶這时候却忽然从阳台探出头来,对他认真喊道。
“借可以,伱可得還啊!我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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