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035章
所以，她並沒有將蘇柔雲對自己說得那些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挑撥自己與路煦陽母子關係的話告知路清珩,只是站在了客觀的立場上,將路煦陽在幼兒園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其他小朋友的閒言碎語，蘇柔雲卻將這件事隱瞞下來，沒有告知路清珩的事情陳述了一遍。
但就這件事,卻已經足夠路清珩憤怒了。
路清珩在第一時間把路煦陽叫進了書房,難以置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會發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你是傻子嗎？”
“還是個啞巴？爲什麼發生了這種事,你回家都不說呢？”
路清珩知道，因爲忙於工作，加上天性冷情,他這個爸爸當得算不上多合格,甚至有所疏漏,路煦陽學校裏的很多事情，他都是交給管家和祕書去處理的。
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想到還能有這麼離譜的事情發生……
他的兒子在幼兒園被其他小朋友欺負了不止一次，他居然被一個保姆蒙在了鼓裏,半點也不知道。
路煦陽雖然少年老成，但實際並不是一個內向的孩子,甚至還挺樂於表達，挺有自己主見的。
有時候,路清珩都會懷疑他這個兒子是個話癆。
因此，在路煦陽從幼兒園回來,情緒一直表現得很穩定,就是有時候一臉嫌棄的說,他忍受不了那羣小笨蛋了,想要跳級的時候，路清珩是半點兒也沒看出有哪裏不對。
更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極有主見的兒子會被那羣小笨蛋欺負！
他小時候因爲幾乎是被生父和外公家庭遺棄在別墅裏獨自長大的，也發生過類似在幼兒園被欺負，家裏保姆欺上瞞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把事情瞞下去的事情的。
但他可不會像路煦陽聽話的真不告訴家裏的大人——
相反，他會想方設法的把事情鬧大，誰欺負他，他就狠狠的打回去。
保姆想要pua他，讓他隱忍，他連保姆也一起摁死。
誰知道，路煦陽身上居然能發生這種事？
路清珩本以爲自己帶孩子帶得還不錯，不至於讓沈韞儀失望。
但現在發生這種事，面對沈韞儀的質問，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沈韞儀了。
路煦陽本來就是懼怕路清珩的，看着爸爸勃然大怒，他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小小聲的說：“柔……柔雲阿姨說，爸爸工作很忙，我……我不能打擾爸爸，因爲這種小事給爸爸添麻煩……”
他不太明白，他明明是想要做一個懂事乖巧的孩子，不給爸爸添麻煩而已，爸爸爲什麼要這麼生氣？
“柔雲阿姨，柔雲阿姨，她是你的誰？她不過就是一個保姆而已，你怎麼能發生這種事聽她的，不告訴我呢？”路清珩氣得快瘋了。
當年路煦陽纔剛滿月，他一個人帶着路煦陽在m國，因爲經濟拮据，他只給路煦陽請了三個保姆，分別是一個有帶孩子經驗的老婆婆，負責做飯的中年太太以及負責陪着孩子玩，專門給孩子講故事較爲年輕經由鄰居婆婆推薦的蘇柔雲，連管家司機安保在內全家只有十個工作人員。
在這三個保姆裏，他其實是覺得蘇柔雲挺笨手笨腳的，做事也不算太利落，但奈何路煦陽卻最喜歡她。
後來回國，考慮到孩子遠離熟悉的環境，身邊還是有熟悉的人陪着比較好。
路清珩便對三個保姆都發出了邀請，請她們跟自己一起回國，工資加倍。
但另外兩個保姆因爲不想漂洋過海的關係，並不願意跟着他回國。
路清珩考慮到自己回國還會請其他更多的人照顧路煦陽，便只帶回了蘇柔雲，並依照承諾給她加了工資。
其實，後來路清珩是能感覺出來，蘇柔雲對路煦陽不如路煦陽所以爲的那麼上心的，但考慮到路煦陽喜歡蘇柔雲，離不開蘇柔雲，上哪裏都非得帶着蘇柔雲不可，路清珩便也由着他的性子隨他去了。
就連路煦陽拿自己的零花錢壓歲錢，去捧蘇柔雲參加綜藝，幫蘇柔雲擺平老家的麻煩，路清珩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尊重兒子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允許他把零花錢花在想花的人身上，讓蘇柔雲佔一點小便宜的。
畢竟，孩子總是要成長的……
自己情感缺失，沒辦法給予孩子足夠的溫情和陪伴，那就用金錢給孩子買想要的情感關懷。
等到他長大了，總是會感覺到這個保姆居心不良的，挨一次背叛，栽一次跟頭，路煦陽就會見識到人性的險惡和多變了。
他家裏有這麼多傭人，路煦陽身邊永遠不可能只有蘇柔雲一個人，路清珩覺得這個跟頭是會控制在可控範圍內的。
蘇柔雲頂了天也就是騙點小孩子的零花錢。
至於，蘇柔雲到底怎麼想的？
路清珩根本不在乎，他手底下的人不計其數，光家裏這棟別墅就有上百個工作人員，他要是挨個的去研究底下的人心裏到底都在想什麼，那他可以直接改行去心理診所上班了，能把自己累死。
他只要蘇柔雲在他面前是安分守己的，就是佔他們家一點便宜也別貪得太過分就夠了。
就當是花錢買孩子一個開心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蘇柔雲看着安安分分的，居然能做出這麼奇葩的事！
路煦陽在幼兒園裏被其他孩子欺負了，她卻隱瞞了下來，不告訴自己這個當爸的，她在圖什麼？她在想什麼？
路清珩難以理解這個保姆的思維邏輯，就覺得無比的奇葩。
路煦陽被欺負了，她隱瞞下來能對她有什麼好處嗎？
而路煦陽也居然真傻的信了她的鬼話，回來對自己隻字不提。
路清珩氣得都快吐血了。
路清珩從未想過蘇柔雲會對路煦陽不好，即便不是那麼真心，起碼也得是面子功夫做得十分過得去，不然家裏那麼多保姆，路煦陽爲何會獨獨親近和依賴蘇柔雲，而排斥其他人呢？
而家裏的監控和其他人也並未反饋過蘇柔雲有什麼對路煦陽不好的傾向，固然其他事情做得不好，但對於給予路煦陽情緒價值，在路清珩看來還是十分安分正常，動不動就陪着孩子玩，給孩子做各種小東西的……
路煦陽看着爸爸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得眼裏噙在眼眶裏，要掉不掉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了。
“好了，他就是一個孩子而已。”沈韞儀看着他兇路煦陽，卻是有點聽不下去了，當即將瑟瑟發抖的路煦陽攬進了自己懷裏：“他懂什麼？他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他出發點是好的，是愛你這個爸爸……”
作爲缺席了路煦陽人生前六年，全權把孩子交給路清珩養的媽媽，沈韞儀本來覺得自己是沒有資格和立場去指點和批評路清珩的。
但聽着路清珩一個勁兒的指責路煦陽。
沈韞儀神色微沉，卻是有點忍不住了：“坦白說，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其實是有一定責任的。”
“當然，我也同樣不可推卸。”
絕大多數的孩子，除非天生反社會人格，都像是一張白紙一樣。
在未成年之前發生的任何事情，沈韞儀始終都認爲應該在父母身上找責任。
其實，沒有把蘇柔雲說自己的那些話告訴路清珩，也是一種她對於這個並不熟悉的孩子父親的試探。
如果，路清珩不在意這件事，她也不會說什麼，只會想辦法拿回路煦陽的撫養權，讓他離開這個環境。
她沒有資格干涉路清珩。
能夠干預插手的只有自己的孩子。
看路清珩對這件事全不知情，也很震怒，不是全不在意，沈韞儀才覺得他們是可以友好一起撫養這個孩子的。
本來瑟瑟發抖在沈韞儀懷裏啜泣的路煦陽，在沈韞儀對路清珩的反駁當中，逐漸平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睛，崇拜地看向了沈韞儀。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被爸爸兇的時候，被人保護了……
爸爸那麼兇，那麼可怕，媽媽卻一點也不怕，還敢這麼和爸爸說話。
路煦陽突然一下子覺得他媽媽好厲害。
比爸爸還要厲害。
“抱歉。”聽到沈韞儀的聲音，路清珩的情緒頃刻之間便平復了下來，目光和緩了許多：“我這個爸爸的確是當得不夠合格，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
“是我沒有處理得足夠好。”
他從來都是不會推卸自己責任的。
他知道，是自己沒有做得夠好，有所缺失，纔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下意識對路煦陽的指責，他也並不想推諉些什麼，而是出於一種心疼和對兒子的怒其不爭以及對自己的責怪……
是他做得不夠好，纔會讓路煦陽親近一個保姆多過親近他。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沒有想過告訴他，讓他幫他處理。
“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沈韞儀嘆了口氣：“你說你這個爸爸當得不好，也許我這個失職六年的媽媽比你更加差勁。孩子是第一次當孩子，我們也是第一次當父母，沒有人能一開始就做得那麼好，我們應該共同進步，相互促進成長……”
見他態度誠懇，沈韞儀的聲音也很溫柔:“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在這裏討論是誰的錯誤，誰的責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們現在應該想的是如何解決問題，怎麼改善情況，保證下次不會再犯。”
路清珩當下明白了沈韞儀的意思，目光柔和地看向了路煦陽，摸了摸他的腦袋：“對不起，爸爸剛剛兇了你，是爸爸錯了，爸爸不該怪你的，你能原諒爸爸嗎？”
他知道，他其實平時不該對路煦陽太兇，太嚴厲，太冷淡。
不然，也不會發生路煦陽相信保姆多過他這個親生父親的事。
他不太善於對着孩子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他還是會努力改進。
路煦陽沒想到自己還能得到來自爸爸的道歉，在矜持了幾秒鐘後，他當即點了點頭，小大人似的把爸爸平時對他說的話還給了爸爸：“我原諒你了。”
“爸爸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爸爸下次不要再犯就好。”
路清珩：“……”
不知道爲什麼，他又有點想罵孩子了。
……
路清珩本來就是個脾氣說不上多好的人，他絕大多數情況下的冷漠，都是對毫不在意的人漠不關心，纔會顯得高冷禁慾而已。
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對自己的兒子當然是能做到從自己身上找問題，願意改變態度低頭認錯，甚至語氣柔和些許的。
但對於自己僱傭而來專門爲兒子服務的保姆，揹着自己擅作主張把自己兒子受欺負的事情瞞下來的行爲，路清珩覺得自己要是再能忍就是神仙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路清珩直接就讓管家把蘇柔雲叫了過來，當着管家和其他傭人的面，半點面子不給蘇柔雲留的，就是不說人話。
蘇柔雲眼睛裏盛滿了淚水，楚楚可憐：“路先生……”
路清珩卻是眼神凌厲，根本就不喫她這一套，開口就是言簡意賅的質問：“路煦陽在學校裏被其他同學嘲諷，和其他同學起了爭執，不止一次，他找你幫他處理，這種事你回來爲什麼沒有告訴我？”
“甚至還讓路煦陽瞞着我？”
他實在搞不懂這個保姆安得什麼心。
她是他專門請來爲路煦陽服務的保姆，她所能佔到的所有便宜和便利都是路煦陽給她帶來的，路煦陽對她這麼好，甚至說一句視如生母都不爲過。
她卻讓路煦陽在受了委屈的時候忍着，是怎麼想的？
難道不知道，如果路煦陽過得不好，她這個因爲路煦陽才能得到現在待遇的保姆，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嗎？
路煦陽的情況和自己小時候可不一樣。
他可沒有一個惡毒繼母躥騰着保姆故意欺上瞞下的磋磨他。
蘇柔雲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
蘇柔雲平日看到的路清珩都是脾氣好，修養好的，只是偶爾有些冷漠的。
她哪裏見過這個男人雷霆震怒的樣子？
面對路清珩的質問，蘇柔雲面露驚恐，脣色盡失:“路先生，我……我……”
“我只是覺得您工作很忙，不想因爲這點小事打擾到您。怕小陽的事情會讓您工作分心，給您添麻煩而已……”她咬了咬下脣，努力了好幾次才把辯解從口中傾吐而出。
她明明是爲了路先生好，不想給他添麻煩，想要自己處理這個問題而已……
爲什麼路先生就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啊？你只是一個保姆而已。”路清珩氣得冷笑：“路煦陽是我的兒子，我僱傭了你，你受僱於我照顧孩子，不管他在學校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該第一時間告訴我，讓我來處理，我來決定……”
“而不是，擅作主張、自以爲是說什麼怕給我添麻煩！”
他的兒子在學校裏出現了什麼情況，一個保姆有什麼資格擅自處理，隱瞞啊？
他是沒有給蘇柔雲開工資嗎？
既然領了工資，爲什麼就不能安安分分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說什麼怕路煦陽給自己添麻煩，怕自己工作分心，她以爲她是路煦陽的誰？
她到底知不知道，路煦陽是自己的兒子，除了自己和他母親在路煦陽成年以前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替他做主，而她只是一個拿了錢照顧孩子的保姆而已？
蘇柔雲本以爲自己對路清珩的感情已經很明顯了，路清珩也應該知道，但沒想到路清珩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自己只是個保姆，沒資格管路煦陽的事。
蘇柔雲頓覺委屈不已，眼淚奪眶而出：“路先生，我……我不是故意。”
“我真的是不想給你添麻煩啊。”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路清珩卻根本不喫她這一套：“我只知道，你既然幹不好這份工作，那就別幹了。”
“我有的是可以勝任這份工作的人取代你！”
路清珩可以容忍蘇柔雲工作幹得馬馬虎虎，笨手笨腳，因爲她好像知道自己的不足，在不需要她工作的時間，也會努力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也可以容忍她偶爾佔點小便宜，讓路煦陽給她擺平一些事情，只要她哄得路煦陽高興，讓路煦陽獲得足夠的情緒價值就好。
但忍受不了，一個保姆欺上瞞下，還自以爲是把僱主的孩子當成自己的，還教導孩子被欺負了，還要忍着不告訴家裏的行爲！
路清珩辦事向來雷厲風行，這一回就算路煦陽再接受不了，他也打定了主意讓蘇柔雲不要在出現在他兒子身邊。
再繼續下去，他兒子都得被pua的養成討好型人格了。
“路……路先生你要開除我？”蘇柔雲不敢置信，哀怨不已，沒想到那位沈小姐一來，讓自己跟在他身邊這麼久的路先生，就要趕自己走了。
她連忙求饒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照顧小陽六年，跟着你們漂洋過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饒過我這一回吧。”
她淚如雨下：“小陽，小陽也離不開我啊……”
她努力給自己找着理由。
就算讀了函授本科，她上哪裏能找到這種月薪兩萬，還包喫包住還能額外兼職看書，上綜藝的工作啊。
“就是路煦陽離不開你，才最壞事！”路清珩毫不留戀，眼中冷光一閃而過：“看在你照顧了路煦陽六年，跟着我們從m國到這裏的份兒上，今天才6號，我讓管家結你一個月工資……”
“你明天就給我離開這裏。”
路清珩已經意識到了，路煦陽和小時候不受保姆影響，成天和他們鬥做一堆的自己不一樣，他太容易受到身邊人影響了。
因此，他決不能讓蘇柔雲繼續留在兒子身邊。
把話撂下路清珩當即毫不留情的轉身就走。
……
蘇柔雲過去太以自己跟隨路清珩最久，和路煦陽父子的情誼非同一般自居了。在路家宅子裏，也總是拿自己當路煦陽的長輩，理所應當的對其他傭人頤指氣使，還動不動就熬夜等路清珩回來，上趕着給路清珩做各種喫的，端茶倒水。
路煦陽跟着路清珩出去也總是帶上她。
久而久之，不少人在她的暗示下都是以爲她和男主人有點什麼，不敢得罪她，甚至還有些上趕着討好她。
沒想到，因爲小少爺學校裏有什麼事情蘇柔雲沒處理好，路先生居然當着管家和其他人的面，不顧蘇柔雲半點顏面的就是對着她大發雷霆，直接就宣佈把人開了。
暗戳戳聽着蘇柔雲和男主人的對話，其他傭人這才意識到，這個平時沒事就傷春悲秋，無病呻吟的女人其實跟男主人根本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甚至小少爺生母來了，男主人讓她給做粥的時候，都想不起她叫什麼。
其他平日裏幫蘇柔雲做了不少，本該是她做的事情的保姆，頓時就不樂意了。
大家都是保姆憑什麼蘇柔雲以前就能做到理直氣壯的讓他們去幹活，還說三道四的指責做得不夠好啊？
就憑她會裝，會自己給自己凹虛假人設嗎？
眼看男主人把她開了，就算明天蘇柔雲就要滾蛋了，也有不少人忍不下這口氣，故意跑到蘇柔雲面前去陰陽怪氣。
“真不要臉，就她以前那個樣子，我還真以爲她和路先生有什麼呢？結果，就和我們一樣是個保姆啊。”
“仗着小少爺喜歡，資歷久，就凹人設讓我們誤會，逃避幹活！”
“也不知道小少爺怎麼想的，居然喜歡她？”
“她居然還擅作主張，欺上瞞下，把小少爺受了欺負的事情瞞了先生不報，就跟先生說的似的，她以爲她是誰啊？小少爺不懂事，她還真拿自己當小少爺長輩看了。”
“都怪她太會凹人設，搞些似是而非的假動作了，先生又冷又直男估摸着看不懂她這點小心思，弄得我們還真以爲她以後會是僱主呢？”
“現在想來，那不過都是小少爺離不開她才顯得她特別吧，其實先生對她和我們沒多大區別的……”
“你們聽說了，先生今天看到小少爺親媽的態度了嗎？聽說先生可是上趕着和小少爺親媽說話呢，對着小少爺的親媽呀，都笑得合不攏嘴了，噓寒問暖的……這才能叫喜歡，才叫特別吧，果然假的就是假的，真不了……”
聽着旁人的奚落，蘇柔雲眼中滿是委屈和苦楚，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卻是無人心疼。
路清珩此時還未走遠，那些閒話全都傳入了他耳朵裏，但他卻沒有什麼多管傭人之間閒事的心思。
倒是沈韞儀牽着路煦陽正想找他說點什麼，將這些話聽到了耳朵裏。
“其實，她也就是個愛做白日夢到了妄想境地的女孩子而已。”沈韞儀說不上來什麼滋味：“你把她開除了，該怎麼辦怎麼辦，沒必要說話這麼難聽，在這麼多人面前，讓人過於難堪了。”
士可殺不可辱，她可以接受路清珩追究蘇柔雲的責任，封殺她，把她告上法庭，甚至法律允許讓她坐牢也沒關係。
但她聽不慣一羣人對一個女人的諸多羞辱，奚落——
其實，按照她的性格本來是不會插手別人家裏事情的，但不知道爲什麼聽着路清珩對一個女人口出惡言，感知到他尖銳的情緒，她心裏就是有些不舒服。
幾乎下意識就把不合分寸近乎干涉別人的話說了。
話一出口，這樣的不設防連她自己都愣了。
路清珩卻不覺得有什麼，甚至習以爲常。他的心腸卻是比她硬得多：“她既不是我女兒，又不是我妹妹？”
“我憑什麼要慣着她做白日夢？”
他一直是知道沈韞儀頗有一種俠義心腸，雖然是女孩子，但卻經常會對別的女人存在憐香惜玉的心思的，從不會落井下石以讓人難堪爲樂。
甚至不計較很多時候別人對她的冒犯。
就算女孩子做錯了，她也講究士可殺不可辱，可以懲罰，不能羞辱。
但他卻仍是生氣。
也對沈韞儀表達了自己的情緒。
他只知道他花錢請的保姆連分內的工作都沒做好。
請到一個這麼莫名其妙還奇葩的保姆，一點界限和分寸都沒有，自己的兒子還受到她蠱惑，幫着她瞞着自己這麼重要的事。
不僅倒黴，還連累自己在沈韞儀面前的評分。
再這麼繼續下去，蘇柔雲再夢想大一點，乾脆幻想一下把他給換了，自己來當這個家的主人算了。
沈韞儀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她自知自己不算什麼好人，不會阻止蘇柔雲被開除，也不會在她被人奚落時替她出頭。
可以說蘇柔雲被開除遠離她的孩子正是她所希望的。
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對着路清珩脫口而出這麼不過腦子的話，想要做他的主。
“你還是注意一點，不要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對孩子影響不好。”過了好一會兒，沈韞儀才找了個理由解釋了自己剛剛自己都摸不着痕跡的行爲，別有深意的看了路清珩一眼：“蘇小姐是你家的保姆，她那邊你妥善處理。”
既然路清珩把人開了，沈韞儀雖然不想痛打落水狗，看着蘇柔雲下場悽慘。
但她希望蘇柔雲再也影響不到路煦陽，不要再來打擾孩子，利用孩子的感情。
而這隻能由路清珩來辦……
路清珩接收到她的眼神，當即心領神會：“好，我知道了。”
他手上還有蘇柔雲用了小朋友錢的證據，不會再讓蘇柔雲有機會再利用路煦陽的感情。
除非，她想進去……
路煦陽聽着別人對蘇柔雲的奚落，捏緊了小拳頭站在原地沒有作聲。
若換做以前，他一定早就衝出去教訓那些人，保護柔雲阿姨了，但想到柔雲阿姨今天對他說得那些難聽話，路煦陽的腿卻僵硬住了，整個人都有些無所適從，怎麼也邁不開出去保護柔弱柔雲阿姨的步子。
蘇柔雲終究還是傷了這個家裏對她最真心，最赤忱的人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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