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到陽臺來
霍蛟餘光看了一眼夏桉徹底癱倒的樣子,“你怕他？”
霍蛟剛開口,他放在一旁的手機也響了起來，霍蛟看也沒看,“桉桉,幫我接一下，按免提。”
夏桉點頭,拿起霍蛟的手機,注意到了上面的備註。
[夏姓使臣
夏桉一臉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霍蛟，心想霍蛟的中二總會在出乎意料的地方突然竄出來踹他一腳。
夏桉按了接通,又點開了免提，心情忐忑又緊張。
夏鶴行的聲音傳了過來,“霍蛟,桉桉在你那邊是嗎？”
霍蛟眼皮都沒動一下，“嗯。”
“他喝酒了？”夏鶴行問道。
夏桉頓時汗毛一豎,脫口而出,“我沒喝酒！”
霍蛟看了眼夏桉,夏桉一下子捂住嘴。
夏鶴行那邊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笑了起來，語氣十分和善,“剛纔怎麼掛我電話了？”
夏桉緊張嚥了一口口水，“對不起哥,我手抖了。”
夏鶴行語氣溫和,絲毫聽不出有生氣的意思,“沒事,只要沒喝酒就行。”
霍蛟在一旁冷冷開口，“還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
“好。”
掛斷了電話，夏桉心頭卻更加發虛了，他總覺得夏鶴行剛纔那三言兩語可比他直接生氣還要可怕。
夏桉心頭惴惴不安，霍蛟也沒有再開口，車裏突然安靜下來，在開過一個路口後，霍蛟瞥了一眼後視鏡，發現他們後面跟了一輛跑車，正在朝他們閃燈。
霍蛟眉梢一動，“來的倒是夠快的。”
夏桉還沒反應過來，“啊？”
霍蛟找了個位置把車停下，後面那輛跑車也停了下來，夏桉扒着車窗往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夏鶴行正從跑車上下來，夏桉瞪大眼睛，一下子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霍蛟打開車門下了車，夏鶴行看了一眼霍蛟，“桉桉呢？”
“在車上。”霍蛟看着夏鶴行，“有我在，你大可以放心。”
夏鶴行沒說話，只是視線落在了夏桉坐的位置上。
夏桉縮着腦袋，只能看見翹起來的幾根頭髮。
霍蛟看到了一旁的便利店，“我去買瓶水，一起？”
夏鶴行收回了看着夏桉的視線，“行。”
家裏這種不太自然的氣氛，是應該找個時間撕破這一層薄霧了，霍蛟不喜歡這種朦朦朧朧，彷彿摸不清楚事實的感覺，也更不喜歡夏鶴行對待夏桉的態度。
現在夜深人靜，卻也是一個能好好溝通的時機。
霍蛟走到車旁，看了一眼夏桉，“我去買水，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兒。”
夏桉點頭，“好。”
說着，又補充了一句，“哥，你一會兒再幫我買一盒口香糖吧。”
霍蛟應了下來，“好。”
霍蛟和夏鶴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便利店，霍蛟去拿了一瓶水，又去拿了一盒口香糖，夏鶴行順手也拿了一盒水果糖。
兩人都沒急着出去。
霍蛟:“你和桉桉從小一起長大，對他應該很瞭解。”
夏鶴行笑了一聲，“或許吧。”
霍蛟眼眸移向夏鶴行，“桉桉今天會去那個酒吧，你知道原因嗎？”
夏鶴行看了一眼霍蛟，沒說話。
霍蛟目光帶着幾分銳利，“桉桉把你當成哥哥，他很尊敬你。”
“是嗎？”夏鶴行眉眼深深，“他是這樣告訴你的？”
霍蛟捏着口香糖的盒子，眼中多了些冷意，“我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我同樣不想。”
“夏鶴行。”霍蛟語氣加重，“你對桉桉，是不是保護欲太強了有些？”
夏鶴行輕笑一聲，笑意卻也不達眼底，“這話我同樣送給你，霍蛟，你似乎對桉桉的保護欲也很強。”
“而且——”夏鶴行盯着霍蛟，一字一句語氣逐漸冷了下來，“你的保護欲是對着桉桉，還是對着和桉桉十分相似的另一個人？”
兩人對視，空氣驟然劍拔弩張起來。
“那夏總你呢？”霍蛟勾起脣，“聽說之前夏總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之後，行事風格似乎也發生了一些變化，那這又是因爲什麼原因？”
沉默。
兩人都藏着不能與人說的祕密，這離奇的祕密就算說出口，也不會有人相信。
“剛纔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你。”夏鶴行看着霍蛟，“我大致知道爲什麼桉桉會來這個酒吧。”
霍蛟看着他。
夏鶴行突然笑了起來，眉眼間褪去了平日的溫雅，帶着一股子霧沉沉的暗色，“我喜歡桉桉，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
霍蛟脣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所以我在刻意引誘他，讓他一步一步走進我的世界。”
“我在勾|引他。”
霍蛟額角青筋猛地一跳，“你瘋了？”
“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夏鶴行說道，“我能感覺到桉桉心底的動搖，我很高興。”
霍蛟猛地一把揪住夏鶴行的衣領，一拳就砸了過去，語氣一片冰冷，像是壓低了的獅吼，“他不可能喜歡你，你這樣只會毀了他！”
“不會。”夏鶴行擦了擦臉，看着霍蛟，“我不會傷害他。”
霍蛟眼角一跳，眉眼間鬱氣濃郁，抓住夏鶴行，“他只會把你當哥哥，你這樣做，難道不是傷害他嗎？”
“誰說的。”夏鶴行一把扭開霍蛟的手，神情很冷靜，“我不是他的哥哥，你纔是。”
霍蛟手臂青筋凸起，咬牙切齒，“即便如此，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在我來之前，你們也是以親兄弟的方式相處，你怎麼會對桉桉有這樣的心思。”
夏鶴行看着霍蛟，笑了一聲，“可我就是這麼齷齪。”
“嘭！”的一聲，霍蛟直接一圈砸了過去，夏鶴行在硬生生接了霍蛟兩拳之後，也沒有再坐以待斃，兩人打得不可開交，貨架被撞倒，上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霍蛟一腳踢了過去，夏鶴行扭身躲開，也是一拳打了過去。
在正常溝通之前，直接的拳腳溝通才是最有效的讓心情平靜的方式。
一旁的本來就察覺不對的收銀員被嚇得尖叫起來，看着兩人的動作，手忙腳亂的拿手機要報警。
這兩人看上去人模人樣這麼帥，怎麼還來砸場子啊！
夏桉本來還坐在車裏，猛地聽見一聲尖叫，再一扭頭，就看見他兩個哥居然在人家店裏打起來了，裏面一片狼藉，連忙下車，剛進店就看見收銀員要報警，連忙過去攔住她。
“抱歉，他們不是故意的，一會兒這裏所有東西我們都會照價賠償，我馬上帶他們出去。”夏桉一口氣說道，朝着夏鶴行他們的方向過去。
那兩人已經在地上打成了一片，兩人看上去都很狼狽。
霍蛟抓住夏鶴行的衣領，將他按在地上，目光陰鷙，壓低聲音，“離桉桉遠一點。”
夏鶴行冷笑一聲，“憑什麼？”
霍蛟咬牙切齒，“他一直把你當親哥哥。”
“我知道。”
夏鶴行看着霍蛟，“但我一直知道他不是我親弟弟。”
霍蛟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夏鶴行這句話，他就被一腳踹翻了過去。
夏鶴行坐在地上慢慢吐出一口氣。
夏桉看到了都頂着滿臉傷的霍蛟和夏鶴行，着急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們怎麼會打起來了？”
霍蛟先站起身來，“沒事。”
夏桉朝着夏鶴行伸出手，想要將夏鶴行拉起來，一旁霍蛟卻一把拽住他，“不用管他。”
夏桉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夏鶴行，掙脫開霍蛟的手，伸手拉住夏鶴行，將夏鶴行扶了起來。
霍蛟深深看了一眼夏桉，去了收銀臺，收銀員一臉警惕，“這裏的東西都要賠償，要不然我還是會報警的。”
霍蛟嗯了一聲，從口袋裏拿了一張卡，“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夏桉也湊上前，“真的不好意思，他們不是故意的。”見夏桉他們道歉態度良好，而且也給了賠償，收銀員對着夏桉的臉，終究連狠話都沒說，讓他們走了。
三人從便利店出來，夏鶴行襯衫的扣子都被拽掉了兩顆，霍蛟也沒好到哪裏去，兩人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狼狽。
夏桉無法理解他們怎麼會打起來，看着兩人都臭着的臉色，像是想到了什麼，壓低聲音，“哥，這也是你們劇本的一環嗎？”
爲了演出他們關係不好，會不會太過火了？
“……”
霍蛟看了一眼夏桉，抓住夏桉的手，強硬地拽着他往自己車上走去，夏桉一愣，“哥，我哥……”
“死不了。”霍蛟語氣很冷，直接打開車門把夏桉塞了進去。
夏桉從車窗冒出個腦袋，看向夏鶴行的方向。
夏鶴行正冷眼看着霍蛟。
兩人一言不發，霍蛟打開車門上了車，毫不猶豫啓動車子，夏桉有點着急，“哥，要不你先回家，我去看看我哥吧。”
霍蛟一口氣堵在心口，“你離他遠一點！”
“哥？”夏桉一愣，然後皺起眉頭，“你們到底怎麼了？”
霍蛟轉頭看向夏桉，“他受傷了，我也受傷了，你要丟下我不管嗎？”
夏桉一愣，突然發現自己剛纔好像是有一點偏心，“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夏桉又從窗口探出腦袋，夏鶴行還站在原處，見到夏桉探出腦袋，頓了頓，還擡起手衝着夏桉揮了揮，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夏桉縮回了腦袋，想了想，又要把腦袋探出去的時候，車窗直接被霍蛟按了上去。
霍蛟咬牙啓齒，“桉桉，他好得很，你不用這麼擔心。”
夏桉看到霍蛟的臉色，瞬間不動了，縮在椅子上，乖巧坐着，“好的。”
霍蛟一踩油門，直接將夏鶴行遠遠拋在了身後，夏桉坐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扭頭看了一眼霍蛟，看見霍蛟臉上的淤青，“哥，你沒事吧？”
“現在知道關心我了？”霍蛟說道。
夏桉:“……”
“我一直都很關心你呀。”夏桉彎眼笑了笑，“哥，你們爲什麼打起來啊？”
“你不用操心。”霍蛟說道，扭頭看了眼夏桉，從夏桉表面的笑容裏看到了藏在其中的擔憂。
心頭一軟，霍蛟輕皺了下眉，伸出手摸了摸夏桉的頭，“和你沒有關係，放心吧。”
夏桉嗯了一聲，但還是覺得有點不安。
這都打起來了，那事情肯定很嚴重。
車子回到了夏家，霍蛟打開車門，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在夏桉面前已經極力收斂了，還好老夏和黎女士已經回了臥室，要是看見霍蛟臉上的傷，估計又得問上一通。
夏桉去拿了醫藥箱出來，溜到了霍蛟的房間，正好看見霍蛟在換衣服，夏桉一眼就看見霍蛟身上還有不少的淤青，可以看出當時打得有多激烈。
夏桉抱着醫藥箱，“哥，我來給你上藥。”
霍蛟頓了一下，沒有拒絕，坐在牀邊，夏桉一邊幫霍蛟塗藥，一邊打量着霍蛟的表情，“哥。”
霍蛟:“嗯？”
夏桉叫了一聲卻又不說話了，幫霍蛟處理了一下，然後笑着擺擺手，“哥，晚安。”
霍蛟點頭，看向夏桉，“晚安。”
夏桉彎起眼，抱着醫藥箱回了房間。
霍蛟深吸一口氣，想到了當時夏鶴行的話。
他說他早就知道桉桉不是他的親弟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指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還是……
霍蛟皺起眉，躺在牀上，目光幽深。
但不管事實如何，起碼能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夏鶴行對夏桉並非一時興起。
而是蓄謀已久。
不要臉！
……
夏桉回到房間，拿着手機，心裏也有些亂。
本來就夠亂了，現在更亂了。
也不知道夏鶴行傷的怎麼樣，他倆打成那樣，估計兩個人都沒落好，夏鶴行又是受了傷也不吭聲的性子，不會傷口都不處理就睡了吧。
而且當時便利店的貨架都倒了，沒準砸到了哪兒也不一定。
夏桉抱着被子，翻了個身，捧着手機給夏鶴行打了個電話，夏鶴行半晌沒接。
夏桉眉眼間擔憂之色更重了。
夏桉算着時間，夏鶴行應該也已經到家了，可他哥孤家寡人一個，就算是出事了估計也沒人知道。
夏桉小心翼翼打開門，躡手躡腳正要往樓下走，一旁霍蛟的房門就打開了。
霍蛟冷聲，“時間不早了，你要去哪兒？”
夏桉背後汗毛“唰”的一下立了起來，乾笑一聲，“我就是想下樓喝水。”
霍蛟深深看了一眼夏桉，“嗯，早點睡。”
夏桉:“……”
霍蛟看着夏桉下樓，無奈的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和夏鶴行是打了一架，但兩人不分上下，而且出手都有收斂，雖然皮肉看上去或許嚴重，但根本沒什麼大事。
就是把桉桉嚇到了。
夏桉喝了杯水，他本來是想要開車去夏鶴行那兒看看的，但看樣子，霍蛟睡覺之前自己是不要想出門了。
夏桉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
希望世界和平。
夏桉拿着手機躺在牀上，給夏鶴行發了幾條消息，又抱着手機在牀上遲遲沒有入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放在枕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夏桉立馬從被子裏探出頭，把手機摸了過來。
【夏鶴行:到陽臺來。】
夏桉一愣，立馬起牀，一旁霍蛟的臥室已經沒有亮燈了，夏桉躡手躡腳到了自己陽臺，一低頭，就看見夏鶴行正站在樓下。
樓下沒有燈光，只有夏鶴行舉着手機的手電筒的光，那一束光也照進了夏鶴行的眼底，穿透了那暗色的湖泊，帶出星光點點，明晃晃的帶着幾分攝人。
夏桉的心跳突然就有些不受控制，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夏鶴行:下樓。】
夏桉看了一眼夏鶴行，小心翼翼開了房門，在不吵醒霍蛟的同時，像做賊一樣下了樓，輕手輕腳開門，然後溜到了後院。
夏鶴行還站在那裏，夏桉眼睛一亮，跑了過去，“哥！”
夏鶴行伸出手指，“噓，聲音小一點。”
夏桉連忙點頭，眼中卻是藏不住的欣喜，“哥，你怎麼來了？你身上的傷處理過了嗎？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夏鶴行一愣，然後就笑了，“沒什麼大礙，我和霍蛟都有分寸。”
夏桉這才放心，“那就好。”
看着夏桉眉眼間帶着的亮色，夏鶴行伸手摸了摸夏桉的頭，“今天是不是嚇到了？”
夏桉頓了一下，選擇說實話，“嗯，有一點。”
“那你今天爲什麼會去那個酒吧？”夏鶴行問道。
夏桉一怔，情不自禁擡頭看向夏鶴行的眸子，但下一秒又有幾分侷促的挪開視線，“沒什麼。”
夏鶴行看着夏桉，眉眼舒展開來，伸出手，將夏桉抱進了懷裏。
夏桉先是一愣，然後在感覺到傳來的溫度時，又忍不住有些僵硬，擁抱的地方彷彿在微微發燙。
“哥？”
夏鶴行將腦袋擱在了夏桉頸窩，閉着眼，“讓我抱抱你。”
夏桉一怔，耳尖兒有點紅，卻也沒再說什麼。
這個擁抱和以前似乎一樣，又好像不太一樣。
夏桉覺得，擁抱是一樣的，只是他擁抱時的心情不一樣了。
過了許久，夏鶴行才鬆開夏桉，神情柔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盒糖，“給你。”
夏桉低頭看去，手裏放着的是一盒水果糖。
“今天買的，我來給你。”夏鶴行說道。
夜色涼涼，夏桉握着手裏的糖盒，心裏卻發燙，抿了抿脣，像是有什麼話要脫口而出，可他卻不知道要說什麼，結果只能乾巴巴來一句，“謝謝。”
夏鶴行笑了一聲，低頭親了親夏桉的頭髮，在夏桉看不見的地方，眸子裏帶着剋制的情愫。
“好夢，桉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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