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時間都在向前走
“我給邵小姐打電話,應該還在她那裏,讓她趕緊email過來。”覃逸飛說着,掏出手機撥電話,“哦,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吧,你的好姐妹邵小姐,和江津熱戀了。”覃逸飛不禁哈哈笑着。
“不會吧!江副總他,你知道雪兒是我的好姐妹,你也知道江副總的風流史,你怎麼就不替我盯着點啊?要是他把雪兒騙了,雪兒可——”蘇凡怪怨道。
覃逸飛笑着擺手,道:“有句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風流成性的江副總,如今也變成小綿羊咯!朝九晚五,跑前跑後給你的好姐妹拎包,不知道多殷勤多體貼!”
蘇凡簡直不敢相信,覃逸飛此刻的表情,也讓她覺得太誇張了。
覃逸飛手機接通,直接說道:“給你老婆打個電話,讓她把劉書雅女兒的那封信發給我。”
“怎麼突然要那封信了?”江津不解,道。
“讓你發就發,這麼多廢話!”覃逸飛道。
“哦,她就在我邊上——”江津道。
“江津,你小子又給我翹班了?我不在公司,你就不能好好上班嗎?我看啊,現在該把你調到念清去了。”覃逸飛道。
江津笑着。
“她馬上發。”覃逸飛對蘇凡道。
“雪兒嗎?她在那邊嗎?”蘇凡忙問。
覃逸飛對江津說:“把手機給你老婆,雪初要找她!”
雪初?江津呆住了!
從覃逸飛手裏接過手機,蘇凡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雪兒?雪兒嗎?”
江津愣住了,隔了五個多月聽到這個聲音,江津簡直有點要喜極而泣了。
這五個多月,覃逸飛隔三差五就往京城跑,跟個沒魂兒的人一樣,邵芮雪也是無精打采,病怏怏的,江津差點沒忙死。不過,也是託了這五個月的福,他和邵芮雪——
“蘇,蘇小姐,是,是我,江津。”江津忙應道,“小雪就在旁邊——”
邵芮雪一聽蘇凡的來電,手裏的信封就掉了下去,立刻跑過去從江津手裏搶過手機。
“小凡,小凡,是你嗎?我是雪兒啊,小凡——”邵芮雪叫着蘇凡,淚水奪眶而出。
蘇凡也哭了,點頭,不停地點頭,覃逸飛給她拿過一張紙巾,擦着她的眼淚。
“雪兒,是我,你,還好嗎?”蘇凡問道。
邵芮雪拼命點頭,淚水根本止不住,江津趕忙扶着她坐在沙發上,抽出紙巾給她擦眼淚。
“小凡,太好了,你,你什麼時候醒來的?我能來看你嗎?我想現在就來看你!”邵芮雪道。
“我昨天醒來的,你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我等你,雪兒!”蘇凡微笑着說。
那一天,她和邵芮雪說完再見,就——
邵芮雪以爲那是蘇凡這輩子最後一次和她說再見,每每想起來就是痛不欲生。
此時,邵芮雪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哭。江津擁住她,擦着她的淚,拿過手機,對蘇凡說:“蘇小姐,恭喜你!”
“謝謝你,江總,謝謝你照顧雪兒。”蘇凡道。
“沒事,應該的。我們改天來看望你!”江津道。
覃逸飛拿過手機,對江津道:“把信發過來,週末有空的話,就過來一趟,到時候再聯繫。”
掛了電話,覃逸飛看着蘇凡。
“沒想到這五個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啊!”蘇凡擦着眼淚,嘆道。
“是啊!”覃逸飛道。
“哦,對了,你那個包裏是什麼?”蘇凡指着沙發上的一個旅行袋,問道。
“這個?”覃逸飛笑了,“你等等。”
等覃逸飛從包裏取出來,蘇凡呆住了。
“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是有一個這樣的娃娃?這次出差,正好遇到一個客戶,他太太收藏了這個藝術家的一些作品,他見我盯着娃娃看,就把一個送給我了。我挑了一個啊,你看,感覺和你很像。我送給你,就當做是祝你早日恢復健康的紀念品,好嗎?”覃逸飛抱着那個陶瓷的娃娃,微笑着望着蘇凡。
蘇凡擡手,輕輕撫摸着陶瓷娃娃的臉,往事涌上腦海。
曾幾何時,霍漱清也給她送過這樣一個娃娃,而那個娃娃,跟隨她從雲城來到榕城,不管她搬到哪裏,總把那個娃娃當寶貝一樣帶着,寸步不離。
“謝謝你,逸飛——”蘇凡說着,心裏的感動,在這一刻卻凝固了。
“不過,既然是別人把收藏品都送給你了,你還是拿回家擺着吧,我——”蘇凡道。
她是這樣的人,怎麼還能讓覃逸飛繼續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呢?哪怕他不是那樣的想法,她也不能,不能再耽擱逸飛了。
“我大老遠帶來的,你就忍心不要?”覃逸飛含笑望着她,道。
他——
蘇凡不知道該說什麼。
“雪初——”他低低叫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能好,就是最好的事,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想了,好嗎?一切都會變好的!”
他的話裏,似乎意有所指,蘇凡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的話有點過了,傷了他,可是——
此時,她只能裝不懂,笑着說:“嗯,我知道了,我只是不想奪人所愛!”
“這話就不對了!”覃逸飛也開玩笑起來。
她看着他。
“好東西,有人欣賞纔有價值對不對?要不是在你那裏見過這娃娃,我哪兒知道世上有這種東西的,所以——”覃逸飛道。
這時,病房門開了,進來的是葉敏慧和母親蘇靜。
“哇,好可愛的娃娃,逸飛,你什麼時候買的?”葉敏慧一下子就撲過去,完全忘了和蘇凡問候。
覃逸飛無奈地搖頭嘆息,蘇凡對他做了個眼神——瞧,會欣賞的人來了!
“迦因,聽說你醒了?今天怎麼樣?”蘇靜含笑走過來,問道。
覃逸飛起身請蘇靜坐下,忙讓張阿姨去給蘇靜泡茶了。
白天,對於蘇凡來說,變成了社交的時間,儘管她非常不喜歡這些事。還好,畢竟她剛甦醒,前來探望的客人也不多,基本都是聊幾句。來來去去都是曾家的親戚,那些知道她底細的人。這次,連曾家老太太都來了,蘇凡難免感到驚喜。至於劉丹露的信,蘇凡並沒有讓邵芮雪從手機上發過來,因爲明天邵芮雪就會過來看望她了,到時候一起帶上。
不過,從覃逸飛的口中聽到徐蔓再婚,已經劉書雅自盡的消息,蘇凡還是很意外的。徐蔓再婚,蘇凡感到開心,畢竟,霍漱清和徐蔓的婚姻讓兩個人都感覺到了窒息,現在徐蔓能夠找到自己的幸福,蘇凡從內心裏是祝福她的。只不過,劉書雅——唉,人啊,爲什麼非要這樣執着呢?明明是自己不可能得到的,那就放棄好了,何必把自己的生命都賠進去?
念卿今天沒有來,羅文茵說擔心孩子過來太吵,影響蘇凡休息。方希悠也沒有再過來,醫院裏就只有張阿姨和其他兩個護工,還有覃逸飛在陪着。雖然覃逸飛在這裏,葉敏慧卻跟着母親離開了,並沒有纏着覃逸飛,這讓蘇凡覺得有些不明白。剛纔看着他們說話都挺好的,應該沒有鬧矛盾吧!
探望的人都走了,蘇凡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
“累死了,真是累死了,能不能在門口貼上禁止探視的牌子?”覃逸飛給她倒了杯水端了過來,道。
蘇凡笑了,道:“我不敢,你去貼?”
“我怕羅阿姨生氣了,在那裏貼一個‘禁止覃逸飛入內’的牌子,我就完了。”覃逸飛笑着說。
蘇凡含笑不語,想起葉敏慧,道:“你和葉小姐,現在,呃——”
“拜託你能不能不要再當紅娘了啊,唉,我好不容易大老遠拿來的禮物,非讓她拿走——”覃逸飛說着,卻發現她的表情有些尷尬,便說,“你那麼擔心你的好姐妹被壞男人騙了,就不擔心我被女人騙?真沒良心,難道我不算你的好朋友?”
蘇凡笑笑,道:“誰還能騙到你啊?我看葉小姐是心甘情願被你騙纔對。”
覃逸飛嘆了口氣,不說話。
蘇凡看着他,想了想,才說:“逸飛,其實,如果你對她有感覺,就試着和她交往看看吧!喜歡一個人,還是趁早說出來,要不然,就怕沒機會了。”
覃逸飛望着她,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種種,不禁苦笑了。
是啊,如果他早一點向蘇凡表白的話,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呢?
“怎麼突然之間發這樣的感慨?”覃逸飛問道。
“死過一次,就會想明白一些事。”蘇凡幽幽地說。
覃逸飛的心頭一酸,說不出話來。
蘇凡轉過頭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淡淡笑了下,道:“我是認真的,逸飛,別等到什麼都來不及了,纔想起來後悔。要是喜歡她,就去試試看,你,一定要幸福!”
覃逸飛側過頭看向病房門口,好一會兒,纔看着她,道:“你啊,真是個操心的命!”
蘇凡不語。
“哦,你有沒有覺得無聊,想做什麼?聽音樂或者是看片子,看書?你現在得找點樂子纔行,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了院的,找點樂子打發時間就不悶了。”覃逸飛突然說。
蘇凡擡起手,伸伸胳膊,笑了下,道:“是啊,你不說還真沒意識到,是挺悶的。不過,呃——”
“說吧,想幹什麼?”覃逸飛問。
蘇凡努力想着,看書?不要,太費眼睛了,看片子,也無聊,不如——
“逸飛,我想畫畫。”她突然說。
畫——
覃逸飛眼睛一亮,忙說:“好,你是有什麼思路了嗎?太好了,在醫院裏畫畫圖稿,可以解悶又可以讓你活動大腦。你等着,我打電話讓人去買。”
看着覃逸飛這麼認真,蘇凡的心情也跟着歡快了起來。
是啊,畫圖稿總比這樣躺着和人聊天或者胡思亂想要好!
很快的,覃逸飛就折身進來,正好張阿姨拎着餐盒來了。
“午飯來啦!”覃逸飛笑着說,“張阿姨的手藝真好,我都想請你去我家了。”
張阿姨聽覃逸飛這麼說,也不禁笑了,道:“覃總這麼誇我,我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哪有哪有。”覃逸飛說着,打開餐盒,擺在茶几上,對蘇凡說,“這幾個月,我可是蹭了不少張阿姨做的飯,真是好喫。我想請張阿姨去我家,就怕漱清哥不答應!”
蘇凡含笑望着他。
沒一會兒,等蘇凡喫完午飯,就有人送畫板和紙筆過來了。
對於現在的蘇凡來說,想要畫畫是件難事,她的身體只能在牀上微微傾斜小於三十度的斜角。覃逸飛想辦法把畫架給她支好,固定在牀上,儘量讓她省力一些。可是,當覃逸飛費心做好這一切的時候,蘇凡拿着筆,卻——
她的手顫抖着,不停地抖,儘管她用力將筆尖按在畫紙上,可是,手顫抖着根本不能畫出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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