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找他幫忙
此時,顧小楠越發覺得自己必須要想辦法逃離曹文康的視野,必須儘快找到房子搬走。
“明天你到我家來一下,可以嗎?我馬上要去學習了,要半年才結束,雖然節假日可以回家,可畢竟也不方便。想見你就更難了。”曹文康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對不起,文康,我和穆書記早就約好出去玩了。所以——”顧小楠道。
同爲底層拼搏的人,曹文康也明白顧小楠和穆玉英搞好關係的重要性——雖說還有他爸罩着,可畢竟顧小楠和直接領導關係好點,對她自己更好。何況,穆玉英還是姜毓仁的朋友,要是這條線穩固了,將來他找姜毓仁辦什麼事說什麼話,豈不是更方便?
出於這樣的考量,曹文康也不再堅持了。
送走了曹文康,顧小楠覺得自己幾乎要虛脫。
星期天,顧小楠中午去參加了一個高中同學給小孩辦的滿月酒,吃了頓飯。有幾個同學約好去逛街,也拉上了她。
週末的商場里人很多,她也沒留意到手機的動靜,等中途坐下來幾個人喝冷飲,才發現手機上有個未接來電,一看是姜毓仁的號碼,心中不免奇怪。藉口去洗手間的工夫纔給他回了過去——
今天中午,姜毓仁有個工作應酬,略微喝了一點酒,回到家裏就躺在牀上睡着。二樓臥室的門窗打開,過堂風吹得屋子裏涼爽至極。
可就是一個人,安靜地什麼聲音都沒有。
這安靜被顧小楠的來電給打破了。
手機是放在牀頭櫃上的,因爲之前給她打電話無人接聽,他就躺在牀上翻書,翻着翻着,也不知是書還是酒精催眠的睡了過去。
“您好!”她說。
“嗯。”他坐起身。
什麼叫“嗯”?不是他先打電話的嗎?不是他該先開口說什麼事情嗎?
一時間,有點冷場。
“對不起,我沒聽到手機響,您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還是她提了出來。
原以爲可以平靜地面對他,卻不知心裏一旦泛起漣漪,就很難再平靜。
“呃,是這樣的,我想問你一下,下午有沒有空。”他說。
該怎麼回答?騙他,從而躲着他?
“對不起,我和同學有點事。”她還是拒絕了。
他“哦”了一聲,心中生出絲絲的失望。
“您有什麼事嗎?”她補充問了句。
“沒事沒事,你忙吧!”他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掛斷了電話,顧小楠望着窗外,眼裏全是他的身影,耳邊也是他的呼吸。
既然不能擁有,不如早早放手,給彼此一個機會。
心裏,隱隱的痛楚開始蔓延。不是徹骨的痛,卻是讓人很不舒服,無法忽視其存在。
姜毓仁卻不知道她的想法,而他,也覺得自己不該這樣打擾她。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兩個人完全斷絕了聯繫,好像彼此之間根本沒有過接觸一般,好像誰未曾踏足對方的生命一般。
顧小楠覺得,自己這樣就可以徹底斷了對他的想念,斷了自己的情感之線。
然而,感情事還沒徹底了斷,週四的晚上,確切地說是夜裏十一點,顧小楠正在備課——下學期她有一門新課程——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妹妹顧小禾打來的。
這丫頭,大晚上的幹什麼啊?
接通了電話,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妹妹就在那頭低聲抽泣着,說:“姐,你快來救我吧,姐姐!”
顧小楠的神經一下子就繃緊了。
“小禾,你怎麼了?快跟姐姐說,怎麼了?”
“姐,我被警察抓了,你帶上錢來救我吧!”顧小禾道。
“啊?”顧小楠還以爲妹妹落到了什麼壞人手裏,怎麼被警察抓了?
再問,妹妹卻不說,只把自己所在的地方告訴了顧小楠,讓她帶上三千塊錢。
顧小楠趕緊拿上銀行卡,背上包包跑到二號教學樓下的一個自動取款機那裏,將卡上僅存的四千塊錢全都取了出來。
來到派出所,問了之後,才找到妹妹被關着的地方。
屋子裏好些人,男男女女的,都在那裏蹲着,全都不擡頭。
領顧小楠前去的女警站在門口喊了句“顧小禾,出來”,顧小楠還在找哪個是妹妹,就看見妹妹站起身過來了。
“姐、姐,你把錢帶來了沒?”顧小禾一衝過來就抓住顧小楠的手問。
顧小楠掃了一眼其他人,又盯着妹妹,問:“你怎麼回事?”
“姐,你別問了,趕緊交錢帶我走吧!”顧小禾道。
顧小楠何曾有過這種經歷?
交了錢,警察要讓顧小禾簽字,而顧小禾之前以爲交了罰款就可以離開了,哪裏知道還有簽字這回事?她仔細看了看要簽字的內容,就直接拒絕了,倒是把所有人都驚呆了。顧小楠這才得知事件的真相,妹妹竟是被當做賣淫女抓進來的。
她盯着妹妹,顧小禾一臉委屈,抽泣道:“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要是我簽了字,不就是承認了嗎?你讓我以後怎麼做人啊?”
這個沒有血緣的妹妹,從小就活潑,經常會做出一些事情讓家裏人生氣,可是,顧明昌夫妻家教很嚴,顧小禾再怎麼調皮也沒有犯過大錯。顧小楠也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會做出那種事。
“同志,是不是什麼地方搞錯了?我妹妹她不會的。”顧小楠禮貌地跟警察解釋。
“你以爲我們警察沒證據就抓人嗎?”屋子裏的一個女警不悅道。
“有什麼證明?”顧小楠道。
這下換做顧小禾驚奇了,向來乖巧聽話的姐姐竟敢這麼跟警察說話?
“費那麼話幹什麼?簽完字就走人,不簽字就在這裏待着。”那名警察不耐煩地說,然後就將他們趕到隔壁的房間去了。
顧小禾望着姐姐,抓着姐姐的手,說:“姐,你要信我,我真的沒有,求你了,想想辦法救我吧,好不好,姐姐?”
“我能有什麼辦法?”顧小楠靠着牆站着,嘆道。
“姐,你找找文康哥嘛,他一定有辦法的。”顧小禾道。
“我們分手了。”顧小楠道。
“姐,求你了,我是你的妹妹啊,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顧小禾可憐兮兮地說。
顧小楠看了她一眼,又問了句“你真的沒有——”
“姐,你怎麼不相信我?”顧小禾都快哭出來了。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我知道你不會的。”顧小楠勸道,掏出紙巾給妹妹擦眼淚,“我再想想辦法,你在這裏等一會兒。”
顧小禾點頭,看着姐姐走了出去。
夜空深邃,羣星璀璨。
顧小楠站在派出所的院子裏,擡頭仰望天空,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這麼多天了,根本沒有再找過他,雖然很不想麻煩他,可是現在,她不知道該找誰幫忙。妹妹畢竟是個女孩子,要是被迫簽字留下案底,以後誰還會信她的清白?
電話響了好一陣子都沒有人接聽,顧小楠心中的希望,漸漸暗淡了下去
姜毓仁剛洗完澡,從冰箱拿了一罐冰啤酒上樓,才聽見書房裏手機在唱歌。
悠然走過去,拿起來一看,不禁驚了下,竟是顧小楠的來電。
還沒來得及接聽,那邊就掛斷了。
他仔細看了下,才發現她打了兩個電話。
這麼晚了,一定是有什麼急事!
顧小楠深深嘆了口氣,想着是不是該找曹文康問問,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姜毓仁來電了。
她深呼吸兩下,趕緊按下接聽鍵。
“是我。”他的聲音好似從幽深的夜空傳來一般,沉沉的,卻帶着難以掩飾的喜悅,或許,這喜悅是她的心情。
她掩住嘴巴,平靜了心情,趕忙說:“您好,對不起,這麼晚打擾您。”
他聽出她很緊張,卻不知發生什麼事情。
“你說吧,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問。
她輕咬脣角,便將晚上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哦,我知道了,你在那邊稍等一下,我會盡快給你答覆。”他說完,便立刻掛斷電話,再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楊局,是我,姜毓仁。這麼晚了,沒打擾你休息吧?”他微笑着用極輕鬆的語調說。
“沒有沒有,姜市長,您有什麼指示?”對方也笑着說。
“指示沒有,有件事想請你幫忙過問一下。”姜毓仁道。
“您說您說。”
“今晚淩水路派出所抓了些人過去問事,被抓的人裏面有個叫顧小禾的,你幫我問一下,是怎麼回事。”姜毓仁道。
市公安局的楊局長聽這話鋒,便知道了市長的意思,趕忙說:“姜市長放心,我這就問。”
“那我就先謝謝楊局了,公事公辦。”姜毓仁道。
“好的,我知道。”楊局長掛斷了電話,便立刻處理此事。
顧小楠站在院子裏等着姜毓仁的回信,在姜毓仁給楊局長打完電話之後,就給顧小楠打了過去。
“你不用擔心,等會就有消息了。”他說。
“謝謝您!”
“不用說這種話。”他突然想起什麼,問,“我那天聽玉英說你要搬家,你找到房子了沒有?”
“還沒有。”
“哦,那沒事了,你再等一會兒,你妹妹的事就會解決了。”他說。
“謝謝您,那我先過去看看。”她說完,便掛斷了電話,走進了辦公樓。
“姐,怎麼樣?”顧小禾一看見姐姐走進來,便跑過去焦急地問。
“沒事,我朋友說他已經在找人想辦法了,讓我們再等等。”顧小楠道。
“姐,對不起。”顧小禾小聲道。
“現在說這些幹什麼?以後,你可不能再去那種地方了,明白嗎?”顧小楠道。
“姐,你這也太極端了吧?”
“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你懂不懂?很多事情,說不清楚的時候最麻煩!”顧小楠說。
“那——”顧小禾剛要說什麼,便有警察喊她的名字,姐妹倆趕緊過去。
“好了,沒你事了,去103領下你的物品走人吧!”警察說。
顧小禾看着姐姐,姐姐卻比她鎮定的多,面帶微笑對警察道謝,拉着妹妹離開了。
走出派出所的院子,顧小楠讓妹妹在門口等她一下,她走了幾步,趕緊給姜毓仁回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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