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衆不同的戀愛方式
雖說她沒有像袁靜一樣想着去加州大學,可是,內心裏對於未來也並非沒有一點期許。她也想着,將來有一天,自己和姜毓仁並排站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但是,自己的夢想,總歸只能由自己實現,不是麼?期待別人,總是不現實的。
她走到樓道盡頭,推開門走到外面的小陽臺上,閉上眼,感受着夏風吹過臉龐的感覺。
顧小楠,你要努力,千萬不能放棄!
姜毓仁一個人在家裏待了一下午,那麼的無聊,根本無法忍受。他現在想不通,自己當初是怎麼過日子的,在鷺園8號住了那麼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屋子裏安靜極了,他只好把電視打開,讓新聞臺的聲音吵着自己,然後坐在餐廳裏煮咖啡。
這是上次路子風給他捎來的努瓦克咖啡,那種獨特的香味從咖啡壺裏飄散出來,充滿了整個屋子。
他也不催顧小楠趕緊回家,他知道她只要忙完了就會回來,兩個人在一起,必須要容許對方擁有私密空間。而且,他纔不會像個小男人一樣粘着她。
茶几邊的書報袋裏,裝着他最近幾天看完了的報紙和雜誌,每次她總會把一個月以內的這些收拾好,放在書報袋裏,爲的就是他再次翻閱的方便。爲了打發無聊的時間,他一邊聽着新聞喝着咖啡,一邊從書報袋裏抽出兩本雜誌隨手翻着。奇怪的是,他隨手一抽都是他看的財經和新聞週刊,根本看不到一本女性讀物。這才意識到,原來她默默地爲他做着這些,他卻沒有注意到她的需求。
他還記得,姐姐還在家裏住的時候,她的房間裏總是會有很多的女性讀物,不管是雜誌還是小說,到處都是。可顧小楠呢,她的世界裏似乎只有那些課本和專業材料。
這也是她的家啊,他怎麼可以弄的只有他的蹤跡呢?
於是,他將雜誌放回原處,去書房裏翻找。
他記得以前佈置這邊家的時候,和鋼琴一道買了一些琴譜,而自從和她住在這裏,那架琴似乎不存在了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再發出來過。
整整找了半個多小時,才從書櫃裏翻出兩本琴譜,這才滿意地拿去放鋼琴的房間,認真地擺放在琴上。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他也來試試好了。
坐在琴凳上,翻出《月光曲》的譜子擺好,修長的手指開始對着譜子在黑白琴鍵上跳躍起來。
顧小楠將明天的實驗準備好,就打發了學生,自己也回家了。
雖然說要努力,可是,她知道要慢慢來,千萬不能急。
事實上,科研和藝術一樣,必須要有足夠平靜的心態鑽研,心無旁騖,才能發現這個世界最本質的道理。要是摻雜了太多的功利心,是無法體會到“上帝”的本意的。
等她回到家,時間還早,只有五點多。一推門就聽見了那並不是很流暢的琴聲,雖然有新聞的聲音夾雜其中,可那美妙的音樂總是那麼輕易地排除了一切的干擾,如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在森林中。
自從接到袁靜電話後,她的心情就一直不能保持平靜。此時,聽着音樂聲,那個躁動的心倒是慢慢安靜了下來。
人總是會去追求自己得不到的,對於自己已經擁有的,很難體會到重要性。
顧小楠卻不是這樣,她雖然很想和袁靜一樣出國深造,可是,對於現在的她來講,姜毓仁更加重要。只不過,她要做的就是重新尋找平衡,將他和自己的夢想重新平衡。如何做到這一點,她還不知道。
靠着牆站着,閉上眼聆聽。
可是,她又忍不住,走進房間,輕輕走到他身後,坐在地板上。
隨着最後一個音符如泡沫一般消失在空氣中,他深深呼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果真還是不行了。”
誰料,身後響起了掌聲,他回頭看去,她站了起來。
“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進來了?”他笑問。
“你那麼投入的,我怎麼好打擾你呢!”她笑嘻嘻地趴在他身後,伸出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琴鍵。
他盯着她,半晌,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的眼中閃過驚詫的神情,卻很快就消失了。
自己的這麼一點心思,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時間,就在指尖流淌,無聲,無痕。
“沒什麼!”她淡淡一笑,繼續趴在他的背後。
他拉住她的手,一起輕輕從琴鍵上滑動。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說:“你說,人這輩子,什麼重要?事業,還是家庭?換個說法,前途,還是愛情?”
他的手,明顯停頓了下,只不過幾秒鐘,然後說:“都很重要!”
“如果,我是說如果,爲了事業捨棄愛情,值得嗎?”她問。
他側過臉盯着她,半晌才問:“你今天怎麼問這些?”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非要做出選擇的話,會——”她說。
“你這個小腦袋,怎麼想這些沒用的?有這工夫,想想我們晚上喫什麼?”他說道,看着她又補充了一句,“你中午喫飯了沒?”
“我,吃了。”她抽出手,站直身體。
“死丫頭,謊話都不會說。”他笑道,站起身取出琴譜合上琴蓋,將琴譜放在鋼琴上,攬着她的肩,“肯定是讓學生給你從食堂買的吧?”
她笑了,沒說話。
“想喫什麼,我們現在出門。”他說。
“呃,燒烤,怎麼樣?附近有家燒烤店不錯,我和玉英姐以前去過。”她說道。
“那就去吧。哦,你最近見過玉英沒有?”他問。
“沒有,好像出差去了,怎麼了?”
“老嚴和我說,好像有點問題。不過,夫妻之間嘛,哪裏有太平的?什麼問題都沒有了,纔是大問題。”姜毓仁說道。
看他換着新的襯衫,顧小楠站在更衣間門口,問:“是不是,是不是什麼時候和他們坐一坐?”
他看了她一眼,不懂她的意思。
“我是說,呃,如果你的兩個朋友出了問題,比如說他們對彼此有意見,可是因爲某些原因說不出來,或者說出來會引發更多的問題而閉口不談的話,你是不是該幫他們解決,哪怕是提供一個機會,讓他們坐下來開誠佈公地談?”她望着他,說道。
“別人的家務事,插手不太好吧!”他繫着釦子,說道。
“話雖那麼說,可是他們畢竟是你的朋友,既然你現在知道他們有問題了,那就應該出面幫助他們——”她極其認真地說。
他走到她身邊,笑了下,道:“你覺得我一天很清閒,所以又給我增加工作量?”
“幫助朋友,不算是負擔吧?”她跟着他,走向玄關。
“讓我想想再說。”他說道。
“你去的地方人多嗎?我說的是那家餐廳?”進了電梯,他問道。
顧小楠想了想,好像那家店生意很好,上次她和穆玉英是中午去的,基本都滿座了,現在是週六晚上,肯定會有很多人,而且他又——
“好像要排隊,不如你請我去別的地方也可以。”她笑嘻嘻地說。
他笑了下,說:“沒關係,你要請客,我不發表意見。”
她握着他的手,使得他感覺到她手心裏全是汗。他以爲是她熱了,卻不知那是因爲太興奮的緣故。
“那喫完飯以後能去看電影嗎?”她問道。
“爲什麼我們不在家裏看呢?你可以買片子或者下載,都可以!”他說。
“談戀愛的時候不是都要去看電影什麼的嗎?你可別跟我說你沒有談過戀愛!”她拉着他的胳膊,邊走邊問。
“拜託,那是中學生玩的,我們就不要湊熱鬧了。”他說道。
顧小楠嘟嘟嘴,其實,她還是很想和他像別的情侶一樣交往的,可是——算了吧,他這個人,根本勉強不來的。
每一對情侶都有自己的戀愛故事,或許,她和姜毓仁的戀愛故事就是這樣的“與衆不同”。
到了燒烤店的時候,運氣很好地還有一個位置,不是很讓人舒服的位置,是在一個牆角。顧小楠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帶他來,畢竟——
他似乎沒有在意,在她還站着的時候已經坐在了椅子上,還對她說:“你沒看見有人在後面排隊等着嗎?再不坐下的話,位置就要被人搶走了。”
顧小楠看了下週圍,還是坐在了他對面。
晚上這個時候,許多餐廳都是最忙碌的階段,而客人們多是關注着自己的話題,因此,不管是服務員還是其他客人,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
點了食材後,顧小楠給兩人的杯子裏添上大麥茶,說:“我感覺這種茶更好喝一點。”
“你喜歡的話,可以自己在家裏煮。”他喝了一口,說道。
顧小楠看着他,見他一直盯着桌子上放着的印着菜品的一張紙。
“你,你是不是不喜歡來這樣的地方?”她盯着他,問道。
“沒有,只是,只是不太習慣了。”他似乎有點尷尬地笑了下,說道。
她沒有說話,端着杯子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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