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爲了你
“叔叔，我知道您不相信我，我也理解您的擔心和憂慮，如果我有個女兒，我肯定也是這樣的。做父親的，總是會擔心自己的女兒被男方欺負，會喫虧受苦。您今天能說這些話，我很敬佩您，也爲楠楠感到驕傲，她有您這樣愛她的父親，真是很幸福。”姜毓仁頓了下，說，“可是，能不能請您試着相信我一次？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的幸福在楠楠身上，她的幸福也在我的身上。請您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可以去實踐我們的幸福——”
“連婚姻都給不了，難道這就是姜書記所謂的幸福嗎？如果這就是，那麼，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我堅決不同意！”顧明昌道。
“爸，我們明年結婚——”顧小楠解釋道。
“明年？小楠，你知不知道一年可以發生很多事。”父親道。
“我知道，爸。”顧小楠應道。
“既然這樣，還要爲他拋棄工作，冒險去北京嗎？”顧明昌道。
“叔叔，您這樣擔心的話，等楠楠到了北京，我可以幫她再找一份工作！”姜毓仁道。
顧明昌沒有直接回應姜毓仁，卻問女兒：“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一輩子依附於一個男人，沒有自我、沒有地位、沒有婚姻？”
“爸，不是那樣的！”顧小楠道。
“可是我現在看到的就是這樣，你要爲了一個不能給你婚姻的男人，拋下自己的工作和事業。”顧明昌說道。
顧小楠沒有想到父親會這麼堅持。
“爸，您說，您和媽媽希望我可以幸福，可是，我想要的幸福是什麼，您問過嗎？我相信姜毓仁，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我知道您愛我，既然愛我，就請相信我這一次，相信姜毓仁，好嗎？”顧小楠懇求道，淚花閃閃。
顧明昌盯着姜毓仁。
“幼稚！”顧明昌聽女兒說完，說道。
“爸——”顧小楠道。
“叔叔，能聽我說一句嗎？”姜毓仁道。
顧明昌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在和楠楠交往之前，我有個女朋友，”姜毓仁道，李慧珍和顧小禾都盯着他，“是省委書記常繼山介紹的，介紹的他的一個，一個親戚的女兒，和他有一些血緣關係。”說着，姜毓仁看了顧小楠一眼。顧小楠明白他的意思，沒有說話。
“我和她交往了三年，一直感情很冷淡，我原來以爲這輩子就和她那麼過下去了，直到，直到我遇到楠楠。”姜毓仁拉住顧小楠的手，頓了會兒，“楠楠給了我很多，多的我根本無法想象的，多的我這輩子都不能還給她。我想要和楠楠結婚，不是因爲我想還她什麼，是因爲她纔是我這輩子最想要娶的人，我今年都三十多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知道，您覺得我父母還沒有完全接受楠楠，所以不放心，可是，請您相信我，他們一定會接受的，只是遲早的問題。楠楠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女孩子，沒有人會不喜歡她，您說是不是？”
李慧珍在一旁聽着，差點落淚，而顧小楠，則是泣不成聲。
“少給我在這裏戴高帽！”顧明昌道。
“對不起！”姜毓仁道，“因爲我愛上了楠楠，所以我和之前的女朋友提出了分手，可是，常書記很不高興，那陣子給我找了不少的麻煩。”見顧明昌看着自己，姜毓仁忙說，“後來我都想辦法解決了。前幾個月，我得知這個升職的機會，常書記說，要是我和之前的女朋友結婚，他就幫我爭取。”說到這裏，姜毓仁感覺到顧小楠的手開始顫抖，他對她笑了下，輕輕拍拍她的手背。
“我沒有答應。”他說。
“你答應了不是挺好的嗎？”顧明昌道。
誰都聽出來他沒好氣。
姜毓仁笑了下，說：“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你這是跟我表功嗎？”顧明昌道。
“當然不是。”姜毓仁說，“直到前陣子，我才聽說常書記爲了我這件事做了很多的工作，可能沒有他幫忙的話，我的事不會這麼順利。”停頓了片刻，他接着說，“我之所以和楠楠約定推遲一年結婚，是因爲元旦假期回去省城，常書記這麼說了，他希望我暫時不要結婚，否則他的臉面會很難。叔叔，您或許覺得是我姜毓仁太自私，爲了自己的前途，不在意楠楠的幸福，可是，我想跟您說的是，我很愛楠楠，只是，我不能只考慮自己的感情幸福。您讀了那麼多歷史，您很清楚我和常書記之間鬧僵的話——”
“說到底，你只是爲了你的前途，爲了你的前途犧牲小楠！”顧明昌極爲不悅，打斷姜毓仁的話。
“難道我的前途不是楠楠的前途嗎？”姜毓仁反駁道。
所有人都驚呆了，姜毓仁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您！”
顧明昌沉默了。
“爸，我能說句話嗎？”顧小禾突然小聲地說。
“小孩子家家的，你別插話！”李慧珍呵斥女兒道。
“媽，我就要說。你們都說了半天了，我姐姐的婚事，爲什麼我不能說句話？”顧小禾根本不聽話，李慧珍沒辦法。
“爸，姐姐是個大人了，您不是一直跟我說，姐姐穩重、做事有分寸，您從來都是放心姐姐的。可是爲什麼您現在又不答應姐姐和姐夫的婚事了呢？他們只是推遲一年結婚而已，又不是不結婚，而且，姐姐自己都沒有意見——”顧小禾的話，突然被顧明昌打斷。
“小禾，這是大人的事，你不要再說了。”顧明昌道。
“爸，我爲什麼不能說？難道就因爲姐姐不是我的親姐姐嗎？”顧小禾一下站起身，望着顧明昌。
“爸爸不是那個意思！”顧明昌道。
“我知道姐姐和我不是親姐妹，可是我知道姐姐想要什麼，因爲姐姐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爸、媽，你們比我們年長，考慮問題也比我們要周全。可是，愛情不就是一種衝動嗎？既然姐姐自己都願意去拼去賭，您二老爲什麼不能接受呢？”顧小禾說道，“姐夫只說是推遲一年結婚，又不是說不結婚，又不是說他不會爲姐姐負責，而且，姐夫說的對，他的前途不是姐姐的前途嗎？我覺得沒什麼。”
“你回房間待着去！”李慧珍趕緊把女兒推到臥室裏，鎖上門。
“叔叔——”姜毓仁叫了聲。
顧明昌嘆了口氣，望着女兒和姜毓仁，道：“小楠，你真的要爲了他辭去工作？你明明知道，知道你們的現狀——”
“爸，我明白，只是，請您不要責備姜毓仁，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們會處理好。”顧小楠道。
顧明昌看了姜毓仁一眼，口氣比之前平和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小禾的話說動了他。
“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也許你覺得我是個老頑固，可是，我還是不會同意你們結婚——不過，現在看起來，你也沒有這個意思。既然這樣，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顧明昌道。
顧明昌說完，就站起身走向臥室，關上了臥室的房門，顧小楠和姜毓仁在客廳裏聽的一清二楚。爸爸的態度，他們也明白了。
李慧珍覺得丈夫這樣不太好，可是，顧明昌畢竟是顧小楠的親生父親，在顧小楠的婚事上具有絕對的發言權，而她的立場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對姜毓仁說：“你看，這，真是對不起，明昌就是那樣的一個人，他太心疼小楠了，所以才——你別介意！”
“阿姨，您別這麼說，是我的過錯，如果我沒有這麼多，這麼多的事，楠楠就不會受委屈了。”姜毓仁握住顧小楠的手，說。
李慧珍鼻頭一酸，深深嘆息一聲，道：“很多事情，我們都沒有辦法的。”
顧小楠一直沒說話，靜靜地坐着。
“楠楠，我們走吧！改天再過來看望叔叔阿姨。”姜毓仁道。
“那我們走了！爸爸那邊——”顧小楠起身對繼母說。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勸他的。”李慧珍道，送二人到門口，又說，“小楠，你別怨你爸爸，其實，他的心裏，他一切都是爲了你。”
顧小楠點點頭，道：“我知道！”
說完，就和姜毓仁離開了。
姜毓仁的車子，緩緩駛出郾城二中家屬院，朝着望月小區開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顧小楠右肘靠着車窗，手託着下巴，望着車窗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就是那樣一直看着。直到他的手拉着她的左手，她才醒過神，卻沒有回頭看他。
他的手，並不能一直握着她的，偶爾鬆開一下，很快又握住。
“別這樣，小心出事！”她推開他的手，說。
等紅燈的時候，他的胳膊圈住她的肩，將她拉向自己，在她的發頂親了一下，沉聲道：“楠楠，一切都會好的！相信我！”
顧小楠點點頭，道：“我相信你！”
“你爸爸，真是一個好爸爸！他那麼說我，完全都是爲了你的幸福，爲了你着想。”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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