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讓人意外
這句問題打斷了姜毓仁思考的步伐。姜毓仁知道,徐家棟那種做法,根本不會是單純地針對顧小楠那麼簡單。
聽方慕白問起來,姜毓仁點頭,道:“最近是有些問題。”
方慕白剛要說什麼,門上的響鈴響了一下,原來是送飯來了。
“來吧,咱們邊坐下喫飯邊說。這家的飯菜味道也很不錯的,口味接近柳城那邊的做法。”方慕白道,“改天你可以帶小楠過來嘗一嘗。”
姜毓仁聽方慕白這麼稱呼顧小楠,剛剛的思路突然又連了起來。
難道說,和方慕白有什麼關係的女人——如果真的存在,而且是在柳城的話——與顧小楠有什麼關係?也許她們長的像,亦或是——
“哦,老譚,我剛剛忘了跟你介紹了,這位是團中央新上任的小姜書記!”方慕白對之前那個和他一起把玩鼻菸壺的男人說。
“幸會幸會,姜書記真是年輕有爲!”譚姓男人趕忙笑盈盈地握着姜毓仁的手,說道。
姜毓仁也客氣了幾句。
“小姜書記是從柳城市委書記任上提上來的。”方慕白微笑着對老譚說。
“真是巧啊,怪不得——”老譚趕忙換了話頭,“姜書記,以後請多多光臨,我的名片,請您收下。”
方慕白也不看老譚給姜毓仁在那裏遞名片,說道:“老譚,下次記得主動請小姜過來,讓他給你評點評點。”
“那是自然!”老譚笑道,對姜毓仁說,“姜書記,您先嚐嘗口感,哪道菜您覺得有意見,就請直言。”
姜毓仁卻笑道:“不敢不敢。”
老譚給方慕白說了幾句飯菜的事,然後就主動告辭了,留下姜毓仁在那裏。
“當初我一直都沒和你說。”方慕白一邊品着菜一邊說,“你現在這個位置,當時有幾個競爭者。你們幾個被一遍又一遍地刷過了,最後到了中央首長那裏,就剩下了你和另一個人。那個人一直活動的很厲害,也有不少人替他說話,競爭很激烈!”
這種情況,姜毓仁或多或少都預計到了,聽方慕白如此說,也沒再接話。他覺得,這只不過是個引子而已。
而事實證明,他的猜測完全正確。
“徐家棟最近的所作所爲,根源八成就在這件事上。”方慕白點到重要之處。
姜毓仁不解,便問:“難道是那個人和徐家棟有什麼特別的淵源?”
方慕白點頭,道:“那個人就是徐家棟爺爺一直強力推薦的人,只不過,他們這次輸了而已。”
“那麼,徐家棟這麼做,是爲了報復我?”姜毓仁想要確定。
方慕白頷首道:“這是最大的可能性!”接着解釋說:“徐家棟那個人從來都是很荒唐的,盡幹些不着調的事,可是,據我瞭解,他也不是我們平常所看見的那麼膚淺,單單從你這件事上也可以得到印證。據說,他和那個人感情很好,稱兄道弟的。他應該也是迫切希望那個人可以上位的吧!因爲你勝出了,所以他們可能就想着儘快把你拉下水,然後——”說着,方慕白看向姜毓仁。
“我一直以爲他是針對楠楠,沒想到還是我拖累了她。”姜毓仁嘆息道。
“我並不想你這麼自責,只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更多的事,這樣也便於你對事情的全局進行掌控。”方慕白道。
“謝謝您,方書記!”
方慕白卻搖頭,道:“你知道爲什麼是徐家棟出頭嗎?”
“因爲他沒有正式的行政職位,再加上他日常的所作所爲,讓他通過騷擾楠楠來逼我,外界只會將這件事看做是一件普通的爭風喫醋,不會牽扯到更多的人。您說徐家棟和那個人稱兄道弟的話,還有可能就是徐家棟爲了給他的兄弟報仇。畢竟,一位廳級幹部跳出來和我這樣爭鋒相對的話,對大家都不好,反倒是徐家棟這樣一個身份容易處理這件事。”姜毓仁道。
“我們想的差不多。”方慕白道。
“今天有人跟我說,徐家棟和他的朋友打賭說,一個月之內要追到楠楠。”姜毓仁道。
方慕白淡淡笑了,說:“一個月?恐怕是他最失敗的記錄了。”
“真是無恥至極!”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要想辦法了,要不然拖的時間太久,對你的影響很不好。”方慕白道,姜毓仁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做?有沒有一個想法?”方慕白問。
姜毓仁放下筷子,說:“這幾天我也想了,徐家棟那個身份,想要警告他並不容易。”
“是的,的確如此。不管你想再多周密的辦法,面對這那樣的一個對手,根本使不上勁。”方慕白道。
姜毓仁嘆了口氣,說:“其實也是我自己瞻前顧後想太多,一直不能拿定主意。您今晚跟我說這些,我想,不能再這樣猶豫下去了。”
方慕白望着他,道:“說說你的想法。”
姜毓仁很認真地說:“徐家棟現在在團中央掛着職,可是從來都不上班。我想從我們單位做起,開始嚴查這類事件,消除機關內這種領空餉的現狀。查出來以後,就將這些人清除出機關。”
方慕白盯着他,半晌不語。
姜毓仁也沒說話。
屋裏一片沉靜。
“你這麼做,究竟能不能解決問題,還很難說。只是,這麼一來,你要得罪很多人。”方慕白沉思道。
“打草驚蛇也沒辦法。我之前想過,將徐家棟調出我們單位,只是那麼做的話,根本無濟於事,而且,也不一定能夠成功。我覺得只有通過清理空餉,才能警告到他,而且,像這種事,遲早都得做。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那就必須讓我結束。繼續任由發展的話,後果更加嚴重。”姜毓仁說。
方慕白深思不語。
過了好久,方慕白才說:“小姜,你既然想這麼做,那就做吧!我會想辦法幫你。”
姜毓仁道謝。
“只是,你要有心理準備,這件事想要成功不容易,讓你粉身碎骨卻是易如反掌。即便這樣,你也不後悔嗎?”方慕白問。
姜毓仁淡淡一笑,道:“不管我怎麼做,總會落進別人的陷阱。與其去跳別人挖的坑,不如我自己先挖一個跳進去,起碼知道這坑有多深。”
方慕白笑了下,嘆道:“這年頭,大家都是明哲保身,不管看見什麼都是不言不語,生怕連累到自己。”
“有些事,總得要有人做,而且,我這麼做只不過是爲了保住我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至於其他的,對於我來說,太飄渺了。”姜毓仁惆悵道。
方慕白點頭,道:“想要守護自己的感情,有些時候恰恰是這世上最困難的一件事。說困難,也許也很簡單,只是很多人都沒有勇氣而已。猶豫、恐懼、瞻前顧後,結果失去的更多。”
“對於我來說,能守住的,恐怕也就這點了。前途、職位,變數更多,有些時候會讓人覺得孤獨又恐懼。”姜毓仁嘆道。
方慕白無聲地笑了,說:“看來,你和我的相同之處還是挺多的。”
姜毓仁並不完全理解方慕白所指,也不好插話,只是望着他。
方慕白沒有解釋,只說:“難得能夠遇上一個可以聊得來的人。”
姜毓仁見他端起茶杯,也將自己的杯子端了起來,以茶代酒,碰了一下。
“方書記,有件事,不知您方不方便告訴我。”姜毓仁道。
“哦?你想知道什麼?”方慕白問。
“爲什麼是我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其實,這是姜毓仁心裏一直的一個疑問。他知道,這個位置是常繼山、範培林幫他從老首長那裏活動來的,可是,他想知道,自己的擢升,完全是憑藉這些外部的力量,還是說也有他自己的因素?說到底,他不是個心安理得接受現狀的人,如果換做是別的什麼人,這份疑問恐怕根本就不會存在。只是,對於姜毓仁來說,疑問不能得到解釋的話,他的心裏不安,他會自我懷疑,特別是現在。
他熱忱地望着方慕白。
方慕白聽到姜毓仁的問話,訝異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笑了,說:“當初常繼山跟我父親提到你的時候,說你很有個性。我當時並不瞭解他說的個性是什麼,現在看來——看來你的個性不光在你能拒絕做常繼山女婿的事情上。”
姜毓仁沉默不語。
“這個年頭,太多人都爲了得到一些東西而掩飾、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更加不會質疑自己。”方慕白頓了下,認真地說,“我之前並不瞭解你,我父親也是同樣,我們對你的瞭解,都是來自於常繼山和範培林,特別是常繼山。他跟我父親說了一些你的事,他說你是一個值得培養的年輕人,有個性、踏實、執着,這樣的特性,在選擇培養高層領導人的時候非常重要。畢竟,到了一定的階段,就不能只是聽從別人、附和別人,必須要有自己獨特的見地纔行。而且,他說你做事沉穩、目光長遠,有些看起來短期不能讓人看到好處的事,你也會做。現在看起來,常繼山對你的瞭解還是很全面的。”
姜毓仁沒想到,事情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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