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東海山主新主母(1)
“夫人,我們該怎麼處理?”
鬱金看了一眼頭頂的橫匾:蓬萊醫仙。
他們是蓬萊人,當然要將受傷的主母運回東海。黃芪看了一眼天色,穿好外衣,到碼頭聯絡漁船。海狗的小茅屋裏亮着燈,他坐在門口,一針一線的修補他的漁網,就算是他的好友黃芪登門,他也沒正眼看過他。
“海狗,明天出海嗎?我想要你運一個人回東海。”
海狗轉身,將燭臺挪近黃芪的臉,一臉鄙夷的說:“運誰?老情人?你可拉倒吧,別妨礙我捕魚網。”
“主母掉下山崖,我們要將她運回東海調養。”
海狗的擡頭紋都可以夾死一隻蚊子,好像是剛聽到一個天方夜譚的故事。他用河水洗乾淨茶杯,給黃芪遞了一杯熱水,說:“喝杯水醒醒酒,別一天到晚說胡話。山主雖然長期在外,但從來沒人說過山主在外娶妻。蓬萊山主千里取首級,怎麼可能拉不住一個墜崖的女子?”
“你別管,那個人身上有鳳凰紋身。”
海狗放下漁網,躍上小舢板,解開麻繩,對着黃芪說:“不用等到明天,現在就能開船。”
第二天,京城中的藥鋪和水上人的門縫中都塞入一張女子的畫像,女子身穿嫁衣,額頭點有蘭花花鈿,和藥鋪老闆救下的女子有九分相像。
“夫人,你覺不覺得這個畫像很熟悉?不過大秦公主何等尊貴,怎麼會跳崖自盡?”
小船搖搖晃晃的在水上漂浮,海狗和山藥輪流划槳,吃了一個多月的魚類,終於瞧見浩瀚無垠的東海海面。
“天下……之主。”
喃喃之音吵醒淺眠的海狗,他看着臉色發紅的病人,推了推睡夢中的鬱金,說:“那個傻丫頭做夢都想着稱霸天下,你快看看她是不是傻子。”
鬱金的掌背一貼在女子的額頭,立刻將手帕放入海中,然後溼敷在她的腦門,有驚無險的說:“幸好及時發現她在夢囈,不然真會燒成傻子。”
船身漸漸被迷霧掩蓋,海狗掛起一張白帆,帆布上印着一座翠綠的大山,四海圍繞,意爲東海蓬萊。
“海狗,京城不好玩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守海子幫海狗栓好漁船,清點船艙內的人數。
“海狗,蓬萊山不收外人。這個人看上去半死不活,救好還浪費藥材,找個地方處理乾淨。”
鬱金擡着秦蓁蘭上岸,對着守海子說:“她叫蘭兒,是我和老頭子新收的徒弟。秦國疊水鎮不乾淨,她身子不夠強,惹了傷寒,發燒不醒而已。”
鬱家在蓬萊山也有點名氣,守海子也不敢確定她的話是真是假,於是陪同他們一起回黃家。黃家建在半山腰,附近都是響噹噹的藥商之家。鬱金不用敲門,左鄰右里就不停的給他們家送樣。
鬱金煎了一帖退燒藥,秦蓁蘭的體溫迅速恢復正常,她張開眼睛,好奇的探索着周圍的事物。
“蘭兒,還有沒有其它地方不舒服?”
蘭兒,這個稱謂很熟悉。只不過,她的腦海一點畫面都沒有。
“你說我叫蘭兒?你認識我嗎?”
黃家的左鄰銀翹趕緊拿出店鋪熱銷的活血化瘀散,對着鬱金說:“她肯定是磕壞腦子!鬱大嬸,這藥你拿去,我分文不收。”
秦蓁蘭將活血化瘀散還給銀翹,指着自己的腦殼,神氣的說:“我這裏沒有問題,你的纔有問題。賣東西一分錢都不要,遲早要喝西北風。”
山民們也沒有怪罪這位口出狂言的新住客,簡簡單單的介紹了蓬萊山的規矩和概況,然後就各回各家。黃家只剩下四個人,鬱金也不遮遮掩掩,張口就問:“你真的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蘭兒這個稱謂很熟悉,可能和我原來的名字很像。”
山藥拿出畫像,指着畫中的美人,問:“你認不認識她?”
秦蓁蘭搖頭,覺得畫中的人美得有點不真實。
黃芪看着秦蓁蘭一臉呆相,就知道它腦中有瘀血,一時半會是記不起昏迷前的事情,乾脆醫飽肚子,再帶她去山主的住所登記入冊。
午膳過後,黃氏一家帶着秦蓁蘭走上山頂。黃昏的金光撒在房頂的綠琉璃上,那種柔和的光線,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姑娘,我在問你話呢。”
秦蓁蘭看着戶籍紙上的文字,流利的說出自己的名字,還將和黃家的關係整理給登記員聽。
“姑娘,請你誠實作答。”
秦蓁蘭拉着山藥,對着兇巴巴的記錄員說:“我真的沒有撒謊,不信你問他!”
“劍齒大人,小蘭姑娘的確和我們一起生活過幾天……”
劍齒拔出秦蓁蘭頸上的東海魚淚,秦蓁蘭忽然覺得後背一陣刺痛,鬱金一看,發現鳳凰的翅膀正在張開,整個紋身好像要活過來一樣……
“劍齒大人,她不只和我們有關係,還和山主有關聯。”
劍齒將東海魚淚掛回秦蓁蘭的脖子,鳳凰圖案果然不再活動。
“姑娘可以留下,你們可以回去了。”
秦蓁蘭後退幾步,眼神中全是不捨。蓬萊山民都不是冷血無情之徒,允許黃氏和秦蓁蘭一起住在嵐山閣。
“劍齒,你把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放在山主的宮殿,不怕山主怪罪?”平車前看着劍齒記錄的檔案,問。
劍齒提筆疾書,將密函放在鷓鴣的腹中,將消息傳給留守京城的秦嵐。
山母回蓬萊的消息第二天就傳遍整座蓬萊山,山民們聚在嵐山閣,磕着瓜子喝着茶,翹首以盼。
秦蓁蘭大大方方的將早飯搬到門口,咬着饅頭喝着粥,桌前還放一個小瓷碗,對着山民說:“各位山民這麼賞臉,那就給我個賞銀。”
一枚硬幣越過衆人頭頂,在碗中轉了三圈才安安分分的停下。山民們一看招式,就主動讓道,分列兩側。
“公主,阿嵐終於尋到你。”
秦蓁蘭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底好像要撕裂一般的痛。她好像很習慣性的心疼這個男人。
“我叫蘭兒,不是公主。你神色不佳,那個人應該對你很重要。”
秦嵐撥開蓁蘭額前的碎髮,看到那個淺紫色的瘀痕,說了一句:“舊事不須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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