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黃鸝頂罪放秦嵐（2）
黃鸝憑着宮女的身份順利的進入京城，她帶着秦蓁蘭的臨摹的圖樣，拐進一條羊腸小道。她知道小道的盡頭有一個默默無名的匠人。
走到街道的盡頭，黃鸝的新襦裙的裙襬已經被街道中的污水打溼。她拖着溼漉漉的裙襬，走入一家耗不起眼的店鋪。
“姑娘，提起你的裙子！你腳下那條門檻是皇帝御用的金絲檀木。還有別亂摸亂碰，這裏都是有名的古董字畫，你一個小宮女賠不起。”
黃鸝一聽見對方囂張的語氣，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
“老闆，我摔碎了祖傳的玉佩，你能不能復刻一塊？”
一個駝背的男子從畫布堆中走出來，伸出沾滿塗料的雙手，想要看黃鸝手中的物品。黃鸝收回圖紙，指着他骯髒的雙手說：“圖樣只有一張，你弄髒了我可畫不出一張一模一樣的圖畫。”
“小姑娘不誠實，老夫不做你的生意。”駝背男擺擺手，又走回畫布堆中，對着一副山水畫，認真的臨摹。
“鬼才畫家莫希萊，我沒有叫錯你的名字吧？”
駝背男艱難的擡頭，看着這位黃衣女子，卻怎麼也想不出對方爲何會認出自己。
“我只會創作真品，不會復刻。你們這些小宮女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今天打爛主子的瓷瓶，明天弄溼主人的名畫。我勸你還是乖乖自首，這塊玉佩沒有人願意復刻。”
黃鸝拿起身邊的一副墨汁乾透的字畫，說：“我曾經負責運送先帝陪葬品到九重天，這幅雲野仙人的《閒雲賦》是先帝最愛的字畫之一，被封鎖在棺木之中，你私自收藏，真是目無王法。我手中的令牌的確不是普通之物，不過正是這樣特殊，你創作起來不是更有成就感？”
莫希萊緩緩走出，拿着畫紙，走到碎玉堆前，翻找一番。
“姑娘，我手頭上沒有畫紙上寫的石料，最多隻能用相似的玉石。成型後只有九成相似，它的主人很有可能一眼就看出。”
黃鸝在桌子上放下一錠金元寶，豪氣的說：“你放手去做，錢我照付。”
莫希萊選了幾塊碎玉，點亮屋內所有的燈光，拿着工具在燈光下一筆一筆的雕刻。桌上的邊角料越堆越多，莫希萊筆下已經出現一條飛龍的雛形。黃鸝看着窗外的太陽漸漸西沉，心情更加複雜，來回在房中踱步。大街上傳來父母呼喚孩子回家喫飯的聲音，讓莫希萊難以專注，一筆下去，龍爪斷開兩截。
“你有沒有搞錯！這塊令牌我是用來救人，十萬火急，你都快要完成一條龍，現在才......”
莫希萊拿着兩塊棉花塞在耳朵，一邊雕刻餘下的石料一邊說：“你先別急，坐下來喝杯茶。明天一早，我一定會雕出四條龍給你。”
黃鸝忍受不了慢條斯理的莫希萊，一個人走出了冷巷，來到大街之上。她坐在打烊的商鋪前，觀看着被母親追趕的小孩在街上奔跑。她從來沒有被母親追過，甚至連母親是誰都不知道。她生來就是一個人，不過她的人生從來不止一個人。她有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子，還有一個八面玲瓏的好姐妹......現在，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黃鸝低頭，看見自己身旁多了幾枚銅錢，或許，是剛剛過往的行人覺得自己太多落魄，施捨留下。她還沒擡起頭，就看見一雙綠色的鞋子出現。
“黃鸝，公主還好嗎？”翠柳問到最後，喉嚨都是乾澀發苦。
黃鸝沒有開口回答。她不知道自己一開口，會不會讓公主的處境更加困難。她心中有很多話想找人傾訴，但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我知道我是最沒有資格過問公主情況的人。畢竟主僕多年，按理也應該詢問一番。”
按理？沒有人指着翠柳的頭讓她來問公主的近況，她大可不必過問。黃鸝雙手捏着翠柳的肩膀，就算衣服皺成一團，她也沒打算放開。
“你背叛公主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切就和你沒有關係！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臉，沒有你在太子面前搬弄是非，太子又怎麼處處猜疑公主？”
翠柳一根一根的掰開黃鸝的手指，如同鳥兒愛惜羽毛一樣整理自己的衣服，緩緩開口：“我曾經給了機會給公主，只是她不肯領情。我讓她把令牌給我，她不願意，認爲我是太子的人馬，會陷害秦嵐。”
“你背叛過公主，換做是我，我也不會信你。”
“她要是把令牌給我，令牌變假，她大可以把我當成疑犯。反正死的不是自己人，一點都不需要憐憫。如果我不換走令牌，秦嵐拿着真令牌，林家在陛下面前的信譽就會跌至谷底。皇后娘娘要想從禮佛閣中出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黃鸝你就是太傻，纔會讓落入如此困境。其實，你一點都不想被你的主人拋棄，對嗎？”
黃鸝還沒來得及回答翠柳的問題，手中就多了一塊護龍令的牌面，她偏過頭，看見高聳的駝峯，便知道莫希萊從店鋪裏出來。
“正真悲哀的是你，綠衣小姐。你的主人在捨棄棋子的時候根本沒有記起你這個選項，你不覺得你這個奴才當得很失敗嗎？黃姑娘，我還差一塊脂玉，你快去買。”
黃鸝看着街上告示的日期，拿着那頂金元寶，準備跑去城中的玉器店。
“不必了，我手上就有一塊。”
翠柳從袖中取出一塊鴕鳥蛋大小的脂玉，交到黃鸝手中。莫希萊看着這麼一大塊石料，趕緊擡入室內，加班加點的雕刻圖案。
黃鸝支着頭，看着看着，忽然就進入夢鄉。等到她再次醒來，天已經放晴。她帶着石頭走出店鋪，荀麗的陽光照在她的玉佩上，轉化成一道柔和的白光。
“罪奴黃鸝請求面聖！”
黃鸝被宮門守衛押入大殿。她在朝堂上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請求秦皇立刻釋放秦嵐，還他一個清白。
“陛下，黃鸝這時認罪，多半是替罪，還請陛下明察。”
黃鸝將假玉佩呈上，收條上的時間比林家提供假玉佩的時間還早，陸蕭不得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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