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心怀鬼胎
王熙凤起了個大早,吃了早饭,将府中一应事务交代下去,才来到前院。
因两府相隔不远,也沒给车子套马,直接让几個下人拉着进了宁府西角门。
刚下车,却见贾蓉舔着脸迎了上来。
“侄儿给婶子請安了!”
“呵!今儿這是怎么了?莫非又有什么应酬要借我那玻璃炕屏?”
“瞧婶子說的,侄儿就不能尽尽孝心?”
“我可受用不起。”嘴上說着受用不起,心裡却极为受用,颇为自得道,“可别是又惦记从我這裡捞什么好处。”
贾蓉一揖到底,摆出請的姿势,谄媚道:“哪能呢!婶子前来探望秦氏,侄儿過来引路岂非天经地义?”
“那就走吧!”
“婶子請!”
贾蓉连忙凑到近前,引着王熙凤往内走去。
见他一個劲的把自己往二门内引,王熙凤奇道:“走前院角门不是近些?”
贾蓉笑道:“婶子還不知道,秦氏如今住在天香楼静养。”
“啊!多早晚的事?年关過来怎么沒有听說?”
“初六就搬過去了,上回来婶子沒问,也就沒說。”
王熙凤面露一丝厌恶,讥讽道:“這怕不是你老子的意思吧?”
“哪能呢?這不是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嗎?”
见贾蓉這般唾面自干,王熙凤也懒得再說,一面庆幸贾琏虽沒什么能为,却不似這般沒脸沒皮,一面有一搭沒一搭的与贾蓉闲谈。
一路来到天香楼夹道,却听贾蓉道:“亏得今儿逸叔一早出去了,否则還要派人先打個招呼,免得冲撞了婶子。”
听贾蓉开口称叔,王熙凤明知故问道:“哪裡来的什么叔啊婶的?”
“哎哟!婶子這话可莫要叫人听了,太爷和老爷可器重着呢!”
“哦?”王熙凤故作惊讶道,“你倒是說說。”
贾蓉却不說话,反而看向身后紧跟的平儿等人。
王熙凤本就得了吩咐,见状摆了摆手道:“你们远远的跟着就行。”
待平儿等一众丫鬟拉开了距离,贾蓉這才将张云逸的身份,大致交待了一遍。
“不但太爷、老爷看重他,就连皇上都给他赐了表字。”
“哦?”
王熙凤大为惊讶,原以为只是寻常的装神弄鬼,沒想到皇上不但信了,還赐了表字。
“婶子你猜怎么着?居然跟瑞叔一样,都叫天祥。”
說到這,贾蓉瞥了眼身后,转动一对贼眼珠子,神神叨叨道:“都說无巧不成书,指不定他见了婶子,也会像瑞叔一样,为婶子神魂颠倒呢!”
“去你娘的臊!”王熙凤啐道,“老娘才不稀罕,若非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己找死過来招惹,我才懒得搭理。”
“那是自然,婶子行得端做的正,只怪他有眼无珠,敢来招惹婶子,如今死了倒也算他走运。”
听了這话,王熙凤這才稍稍消气,瞪了贾蓉一眼,道:“這還差不多!”
贾蓉见状忙又凑了上来道:“不過,他可不比瑞叔,婶子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王熙凤虽明知贾蓉沒什么好话,可她還带着王夫人的吩咐,心想秦氏毕竟比不得贾蓉知道的多,于是顺水推舟道:“不過就是被皇上赐了字,有什么大不了的。”
“婶子這可大错特错了,他捣鼓出来的白糖,比宫裡的還要白上三分,前儿献给皇上,不但得了封了五品龙禁卫,以后這些生意也都归他管。”
前日他看出异样,便上了心,用了一天的功夫,又花了不少银子,請素日交好的纨绔饮酒作乐,总算将张云逸的事情打听了清楚。
不但得知白糖的生意,听說還有后续,他也明白了贾珍的算盘。
他虽是宁府正经主子,可一应花销都得看贾珍脸色。
如今知道身边就有個财神爷,怎么可能沒有想法?
此事若是之前得知,他怎么着也得舔着脸去讨好。
奈何前日向贾珍告了尤氏的刁状,又笃定张云逸与尤氏不清不楚,估摸着怕是再难讨到好处。
正一筹莫展。
恰巧,昨儿回来听见门房說今儿王熙凤要来,他立即便想到了她当初设计贾瑞的情形。
虽說尤氏那头有贾珍的默许,可王熙凤却是荣府的人,贾珍既管不到,她身份又不比尤氏,若能如当初一般,捏住张云逸的把柄,可就不是当初那五十两的欠條了。
故而一大早就等着王熙凤的大驾,想要撺掇她。
王熙凤听了贾蓉的话,却想到了王夫人的吩咐,暗自琢磨,难不成太太也看上了這门生意?
贾蓉见她陷入沉思,只当自己打动了她,忙称热打铁道:“婶子若能像对瑞叔那样,也给他上些手段,侄儿得了好处必少不了婶子……”
“放你娘的屁!”王熙凤怒道,“亏我還拿你当正经侄儿对待,居然還起了這等龌蹉心思,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怎么不叫珍大嫂子和你媳妇去。”
贾蓉暗自腹诽,我何尝不想?
只是且不說尤氏不归他管,還早被老爷许了出去。
秦氏倒是归他管,便宜老子和便宜表叔差别不大,可就怕有命赚沒命花。
只得悻悻道:“我這不是见他跟瑞叔一個表字,担心他也跟瑞叔一般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提醒婶子一句。”
說到這,他心有不甘道:“况且,又不要婶子假戏真做,不過是照着瑞叔的样儿再来一回,琏二叔近来又不在家,待二叔回来,咱们早捏住了他的把柄,他可不像瑞叔,榨不出什么油水。”
“呸!”王熙凤啐道,“我王家要什么沒有?会稀罕他那点油水?”
她虽然并未松口,可贾蓉還是从态度上看出了差别,忙乘机加码道:“婶子听我一言,這可不是小买卖,我可听說后头還要造玻璃,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
“什么!”王熙凤惊呼一声,“他能造得出玻璃?”
白糖他還沒见過实物,任凭贾蓉吹得天花乱坠,她也沒当回事,但這玻璃她却是再清楚不過。
陪嫁的那张玻璃炕屏,她可是一直引以为傲。
不過,话虽如此,叫她当着贾蓉的面承认心动,却也不能。
只恶狠狠道:“不過一個五品龙禁卫,若他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少不得叫他剜下一块肉来。”
贾蓉听罢哪裡還不知道她口是心非,忙喜笑颜开道:“到时候婶子不便出面的事,尽管交给侄儿,必不叫婶子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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