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中秀才榮府擺宴席(二)
給賈母以及賈赦賈政邢王夫人請了安，又同衆人打了招呼。
賈珍笑道：“才聽說，瑞哥兒得了第三名的秀才，我一猜就是一準兒來給老祖宗報喜了，就急着趕了過來，果然都在這裏呢。
我早就說瑞哥兒是個不錯的，將來定然也是能中狀元的。”
賈母卻沒接賈珍的話，而是問賈蓉：“蓉哥兒，你媳婦呢？怎的沒過來？”
賈蓉忙說道：“回老祖宗話，秦氏這兩天身子不爽利，不能走動。她說讓我替她給老祖宗磕頭呢。”
聽了這話賈瑞不由得一愣，怎麼前些天看見還好好的，這會兒就病了？
該不會是賈珍又色心不死吧？
“好好的，怎麼又病倒了？年紀輕輕的，可得注意保養。可請了太醫沒？”
賈母聽了這話也是一蹙眉。
“已經讓王太醫看過了，說是並沒有大礙，開了方子，讓多養着。”賈蓉答道。
賈母嗯了一聲，便沒了話。
看了幾遍紅樓夢之後，賈瑞一直沒搞明白爲什麼賈母那麼喜歡秦可卿，說她是“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
秦可卿不就是一個五品郎中秦業從養生堂抱養來的孤兒嗎？
不過是長得好。賈母確實是喜歡漂亮小丫頭，但是就因爲這個？
至於秦可卿死的時候賈母態度冷淡，可能是因爲聽到了賈珍爬灰的事，孤兒改變了態度，可現在，爬灰事件被他給掐死了……
還有個讓他很不解的地方，就是惜春和寧國府衆人的那種生疏的關係。
惜春按理說是賈敬的女兒、賈珍的胞妹，可爲什麼惜春對寧國府似乎冷淡如陌路呢？
賈敬死的時候甚至都沒露面，賈珍、尤氏這兩口子也對惜春漠不關心。
今天賈珍一來，惜春居然悄悄的退到了屏風後面，這哪裏像是一家人？
惜春和寧國府這一家子有什麼故事？
還有就是賈敬，承襲了爵位還中了進士，又是賈府的族長，背後有着龐大的關係網，若是想入朝爲官，完全可以平步青雲。
即便不想出仕也可以像賈珍一樣做一輩子的富貴老爺，可爲什麼突然講究看破紅塵當道士去了？
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
賈敬根本就很少回府，有什麼箕裘頹墮的？
到底又是發生了什麼導致家事消亡？
寧國府，似乎藏着很多祕密啊……
雖然賈瑞中秀才這事賈母並不是很上心，可畢竟一大家子都湊齊了，中午，賈母命廚房置辦了幾桌酒席，也算給賈瑞慶賀一番了。
只可惜內宅女眷和男子是分開的，賈瑞不能再睹一衆金釵們的風華。
能讓一羣鶯鶯燕燕陪着喫飯的男丁，也就只有集千寵於一身的賈寶玉一個人了。
裏間自然是以賈母爲首帶着邢王夫人薛姨媽以及衆金釵加上第一活寶寶玉。
可話又說回來，賈瑞對這些十來歲出頭沒胸沒屁股的小蘿莉還真沒什麼興趣（嗯，寶釵倒是發育的不錯……）。
外面則是在賈政等人的堅持下讓賈代儒坐了首席。
賈赦賈政在兩旁陪了，下手是賈珍賈璉賈瑞。
賈代儒一掃往日的陰霾，又擺出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前些日子你們不是還說我教育不出人才嗎？如今我孫兒就拿了個第三名的秀才！
席間聽着賈政和賈代儒探討如何打孩子，賈代儒意氣風發，口若懸河的說起來沒完，賈政聽了頻頻點頭。
賈瑞也沒法接話，只剩下埋頭狂吃了。
賈府百年富貴，在喫上可是頗爲講究，最大的特點是做什麼沒什麼味兒。劉姥姥進大觀園時喫茄鯗就沒吃出來是茄子。
挨着賈瑞坐的賈璉端着酒杯笑道：
“瑞兄弟，來，二哥敬你一杯，恭喜院試高中了，還是第三名的秀才！也恭祝下次下場一舉拿個舉人回來！”
“多謝璉二哥，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賈瑞也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璉二哥這臉上是怎麼了？怎麼好像有傷？”
他可不想去考什麼舉人。
即便找到渺渺真人要了考卷中舉了，真讓自己入仕咋辦？
到時候肚子裏沒有一點墨水，還不直接穿幫？
他考個秀才不過是爲了暫時慰藉一下爺爺罷了。
賈璉下意識用手去擋了一下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傷處尬笑道：
“前些日子喫醉了酒不小心絆了一跤，不當事。
對了，聽說你們在外頭開了個烤肉館子，味道極好？
薛大傻子說好喫得跟什麼似的，不是當哥哥的怪你小氣，怎麼就不給我說一聲？
好歹讓我知道了，二哥也去給你捧個人場不是？
哪天也讓二哥去嚐嚐？哈哈，你放心，不白喫你的！”
賈瑞嘿嘿一笑：“二哥說笑了，你是管家的大忙人，府裏幾百口人裏裏外外多少事？
這點小事實在是不敢打擾。
再者前些日子也是忙着下場，倒是想着等考完了好好請一請璉二哥的，可沒想到，考完了試，館子卻被人家栽了贓，讓衙門給查封了。”
賈璉作爲榮國府的長房賈赦長子，生得倒也風流倜儻，只是學業無成，不喜讀書謀官。
現在只跟着賈政住在這邊和鳳姐一同料理家務，鳳姐主內他主外。
“啊？有這等事？”賈璉聽了說道：
“可是順天府辦的？還是縣衙？怎麼不和我說？
我幫你說和去，仔細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有人看着我的館子生意好，眼熱，被小人算計了。
且薛蟠已經和舅舅那邊打過招呼了，事情已平息了，這次就不勞動二哥了。
日後少不得有求二哥的地方。”
賈瑞心說這事兒你得問你媳婦去，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自然不好明說。
“瑞大哥不夠意思，虧你還總是說要照顧我，開了烤肉館子都不請我喫一頓，可見是小氣了。”
一旁賈環一張嘴撅的老高，只是賈政在桌上，他不敢大聲吵鬧。
賈環這個賈政的姨娘所生的庶子，和探春是一母同胞。
雖然是個貓嫌狗不理的絕色，可平心而論，生得也是眉清目秀的。
畢竟賈政長得就堂堂正正，賈環生母趙姨娘本就是賈政最寵愛的妾。
俗語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趙姨娘的模樣也算是一等一的，生出來的探春都是絕色，賈環自然也不差。
只是賈環因跟着趙姨娘長大，少了人教導，形容猥瑣，看人從不用正眼，坐沒個坐像，站沒個站像，永遠都是一副歪歪斜斜的模樣，說話也是帶着一股子市井味，又愛搬弄是非打小報告，故而讓人喜歡不起來。
一旁賈政聽了瞪了賈環一眼，又繃着臉對賈瑞說道：
“你小小年紀正是該讀書上進的時候，好好的開什麼館子？
咱們賈家難不成還差這點子銀子？
被查封了也就罷了，日後也別想着再開。你
只管好好跟着太爺讀書做學問，若是銀子不夠花只管來跟我說。
那什麼烤肉館子，不開也罷了，傳出去倒讓人笑話！”
“是……”賈瑞心裏暗自腹誹：你給錢？能給多少？
我又不是你爹！你還能養我一輩子？
賈政又說道：“瑞哥兒，可想過日後如何打算？
既然你是塊讀書的料子，又進了學，不如我尋門路把你送入國子監，好生髮奮起來苦讀幾年再參加鄉試可好？”
國子監由各省選送了行俱優的生員入監爲監生，舉人會試落第者亦可入監。
大乾朝監生分爲四類：舉監、貢監、廕監、例監。
舉監是指參加京師會試落選舉人，復由翰林院擇優送入國子監學習者。
貢監是以人才貢獻入監之意。品官弟子也可以入監，稱之爲廕監，賈蓉就是監生。
賈政的大兒媳李紈的爹李守忠曾經就是國子監祭酒，想安排個子弟進國子監讀書簡直不要太簡單。
即便不尋這個門路，憑賈府的面子，送個子弟進國子監讀書還是輕而易舉的。
賈瑞聽了心裏一個大大的臥槽，沒等賈政說完忙說道：
“多謝二老爺美意。只是我還不想進國子監，我尋思着自己功底還不夠紮實，想跟着爺爺再多讀上一年半載的到時候再謀劃。”
開玩笑，去國子監讀書？要住校的好不好？
十天只放一天假，剩下的日子都要起早貪黑的念那些之乎者也，還不如殺了他！
再說了，自己這點墨水進去了能幹啥？
他重生一次可不是爲了來吟詩作對寫八股文的！他是來享受生活和妹紙的好嗎？
賈政聽了點了點頭：“也好。你爺爺也是個有學問的，若是什麼時候改了主意只管跟我說。”
這種有長輩在的宴席難免呆板，好在賈代儒畢竟上了年紀，吃了幾杯酒就要回去歇着了，賈瑞也忙就坡下驢，準備一起走。
賈珍也起身說道：“明日得空了去我那邊，瑞兄弟大喜，我這做哥哥的也得做個東道，給瑞兄弟慶賀慶賀。
只是不知道老祖宗肯否賞光，大老爺二老爺得不得空？”
賈政說道：“既是你這當哥哥的做東道，我們若是去了你們兄弟反而不自在。老太太那邊你自去問，想也是不肯去的。”
賈珍又往裏頭問了賈母並邢王夫人，果然都不肯去，只得悻悻的出來，又和賈瑞等定好了明天的日子，賈瑞才陪着賈代儒去了。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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