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八章 賈天祥賑災下袞州（十二）
說着一伸手，紫鵑忙掏出荷包遞給。
黛玉將裏頭的碎銀子都倒了出來，只有四五的樣子。
跟着賈瑞出來什麼時候用她花過錢？
於是將銀子都遞給老頭指着賈瑞說道：“我身上只有這些了，你看看差多少，就跟他要。”
一旁賣燒餅的老頭看了一眼笑道：
“這位小姐，哪裏用得了這許多銀子？
你若是不着急就再等兩天。
到時候只怕三兩鬥小米就能換個人十七八歲的黃花大閨女呢！
你有這銀子不如買些糧食……也是，你們這種大戶人家哪少得了糧食？”
“二三十斤小米換一個大活人？”黛玉和賈瑞都震驚了。
燒餅老頭笑道：“也不是這麼說，若是男娃怕要七八斗才行。
女娃嗎，賠錢貨，就算拉扯大了不也是給別人家養活？又不能幹活兒，價格便宜。”
黛玉聽了便不樂意了：“你纔是賠錢的貨！
哥哥，咱們不買這老頭的燒餅了！老伯，你要多少銀子？”
燒餅老頭忙賠笑道：“您瞧瞧我這張臭嘴！小姐是千金之軀，自然沒法和這些流民比……”
老乞丐卻不敢接銀子，而是賠着笑小心說道：
“按理說這妮子也不是我家孩子，老漢哪兒敢賣？
姑娘肯帶了去給她一條活路就是她的大造化了。
姑娘若是好心，就……給我兩鬥米，也算我沒白帶着她走了這麼遠……”
女孩聽了這話也顧不得喫燒餅了，哭道：
“爺爺你別賣我，我就跟着你！等我長大了給你養老送終……”
老乞丐抹了把眼淚說道：“傻妮子，爺爺養不活你啊……
你跟着這位好心的小姐去，往後喫穿不愁，不比跟着爺爺要飯強嗎？”
賈瑞說道：“行了行了都別哭了，我不耐煩這個。
老頭，我給你米只怕你往後生計也艱難。
這樣把，我給你某一份差事，我要開個粥棚那還缺個熬粥燒水的，你願意去嗎？
等災情過了再給你銀子或者糧食，你便可回家去了。”
老乞丐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便跪下給賈瑞磕頭道：
“大善人吶！少爺是大善人！老漢多謝大善人給我一條活路！”
賈瑞道：“不用謝我，我還有話問你呢。還不知你怎麼稱呼呢？你可是土生土長的曲阜人嗎？”
老乞丐道：“回公子的話，老兒叫李有福，今年六十了。世代都住在曲阜。”
紫鵑也拉着小姑娘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怯生生的說道：“我叫來娣。”
賈瑞嘆了口氣說道：“你既然跟了我妹妹了，就別叫這個名字了。你也來不了弟了。就叫你……小米吧。”
賈瑞看了看街上開始聚集起看熱鬧的人來便說道：“你跟我來吧，我有話問你。”
雖然知道賈瑞和黛玉並無惡意，來到州衙門口的時候李有福和李來娣也都有些遲疑起來。
“你……公子莫非是州官老爺的兒子？”李有福猶豫的看着賈瑞。
賈瑞笑罵道：“放屁！譚啓運？他給我當兒子我還嫌他老呢！”
紫鵑笑道：“我們二爺是寧國公！是奉旨來賑災的！”
李有福聽了這話不由得下意識的拉着小米往後退了一步。
“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賈瑞啞然失笑：“進來吧。你瞅瞅你，除了一條老命還有什麼東西值得我惦記的？
只管放心吧，並不是所有的官都是壞的！”
李有福想想也是，自己除了賤命一條還有什麼？
咬了咬牙還是跟着賈瑞走了進去。
紫鵑帶着小米去洗漱更衣，黛玉卻跟着賈瑞來到他屋裏。
賈瑞好歹讓李有福坐了，才問道：“你說你也不是頭一回逃荒了，就跟我說說，往年遭災之後曲阜的縣衙和衍聖公府都是怎麼樣做的？”
李有福這才明白了賈瑞是要針對孔家，猶豫了一回說道：
“國公爺，依我說你還是別動這個念頭了，曲阜孔家在這裏盤踞千年之久了，朝代都換了多少回了，唯獨他家可以屹立不倒。那可是聖人之後！”
賈瑞笑道：“你若是恨他們家呢，你就跟我說。你若跟他們是一夥的就別說了。”
李有福苦笑道：“國公爺別拿老漢打趣了。
既然國公爺問了，我老漢便說就是了。
每回遭了水災旱災，不都是他們孔家發財的機會嗎？
國公爺想來也知道，曲阜的知縣老爺都是孔家人當的。
一遭了災朝廷撥下來賑災的銀子和糧食不就到了孔家了嗎？”
黛玉便問道：“難道孔家敢私吞賑濟糧不發給災民嗎？”
李有福道：“發啊？怎麼不發？災年縣衙門也會在四處開設粥棚的。
不過是粥稀薄一些，每日發放的少一些罷了，哪裏頂用？”
黛玉蹙眉道：“那他們這粥棚又有什麼用？”
李有福道：“有用？怎麼沒用？
沒有米下鍋的人們聽說官府和孔家施粥了不是就都聞訊而來了嗎？
開設粥裏頭還有糧食，量也足。等人多了那粥就和清水也差不多了。
人們喫不飽飯了他們就可以賣粥了。”
“災民哪兒有錢買粥？”賈瑞問道。
李有福道：“沒錢，沒錢可以找孔家借啊！拿着房契地契就可以了。
若是沒房沒地，賣兒賣女也使得。
再不行就把自己賣給孔家，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粥鍋餓死吧？”
聽李有福把孔家的手段大致說了一回賈瑞點了點頭對李有福說道：
“我先把你安置到兵營裏去，你可以幫着我手下的人煮煮飯。等過些天了你陪我去曲阜。”
“去……曲阜做什麼？”李有福一臉懵圈。
賈瑞道：“你也別問，去了你就知道了。”
說着讓人把李有福帶了出去。
“這孔家也忒可惡了！還是聖人之後！”黛玉怒道。
賈瑞冷笑道：“誰規定聖人之後就一定是聖人了？
咱們家裏還是國公之後呢，你看看現在成什麼了？
這才一百年呢。人家可是一千多年的望族了。
你還真別說，我還挺佩服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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