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輾轉反側
“什麼法子？”惜春還是小孩子，好奇的問道。
“我已經有了些想法，回去再想想。”探春回道。
“三姐姐，可別把事情鬧大，滿城風雨的就不好了。”惜春提醒道。她雖是公侯之家的小姐，但母親去世，爹爹不問，哥哥不疼，養成了她謹小慎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也爲以後的看破紅塵埋下了伏筆。
“我省的，只怕還要璉二嫂子幫忙。”探春回道。
“她當然要幫，這事說來全怪她，要你巡什麼夜！”史湘雲脫口而出。
而就在這時看守後院的王婆子、趙嬤嬤已聞聲而來，到了三人跟前，兩人屈膝行了個禮，同時王婆子問道：“三小姐剛纔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一隻狸貓。”
……
而在探春與王婆子交談之際，沈季陽已經推開了茶爐房的房門。火摺子一晃，點燃了油燈，而因爲自感把玉佩送還給秦可卿是件道德的事，冉冉油煙裏他依然感覺到心境的昇華，卻全然沒想着他把玉佩送還秦可卿，實際上也是甩掉到手的燙手山芋。
而至於探春之事，還是那句話，他根本並沒放在心上——雖然他知道這個時代的男女之防，但靈魂畢竟來自後代，對此的感觸並不深，而且在他看來他剛纔的動作只是逗弄一下探春而已，連調戲都算不上，並且他自認爲探春也找不到他！
因此點燃油燈，給炭爐換了炭，又在砂壺裏倒了水之後，沈季陽懷着昇華的心境上了鋪，鑽入被窩之後，就想道：“我畢竟是一個好人！一千兩銀子沒了……唉,看來好人喫虧不分時代……到哪裏弄兩個錢花花,一身清貧,讓我怎麼入繁華……還是從老實人身上下手比較妥當，《紅樓夢》裏說榮國府上下都長着一雙勢利眼，我去,這豈不是說這榮國府缺少老實人！嗯，記得還有幾個老實蛋,實在不行去賈寶玉那裏一遊,這從女人手裏拿東西我不好意思,這從男人手裏……對男人就應該狠一點……”
帶着昇華的心，沈季陽隨意思索着,睏意漸來……
其後他睡的很安穩，完全沒有感覺他雖然送走了一個麻煩，但卻獲得了一個更大的麻煩……
而在沈季陽安然入眠之時,賈母兩間小屋的西側,西廂房的一間房間裏,錦羅被中,探春卻瞪着眼睛，望着後窗,看着近處的寒枝，天上的冷月……
不知爲何，寂靜下來的時候剛纔的事情卻不由自主的在探春的心裏沉渣泛起,甚至沈季陽所說的一個字，一個音調都在她腦海裏一遍遍的重演,揮之不去，越想越糟心……
反反覆覆的噁心、痛恨中,探春咬牙切齒的想道：“那惡賊說我果然修眉俊眼，看來他早就打我的主意了,真是蒼天不長眼，讓我入了他的眼……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沒有日日防賊的道理，呸呸，豈能被他偷，看來我必須趕緊把他揪出來，修眉俊眼！哼哼，回頭本姑奶奶就讓你傻眼，全身長眼……”
更聲夜漏，探春輾轉……
……
好夢總是短暫。
對於沈季陽而言，他雖然睡的踏實，但剛到三更天，錢開便一邊“怦怦”的拍着門，一邊喊道：“沈老三，還不快起！這都到什麼時候了，天都快亮了！”
錢開的這番動靜立刻把沈季陽驚醒……感覺中只是睡了一小會兒！
“來了，別敲了！”
隨後他一邊打着哈欠囫圇的應着，一邊穿着衣服，同時心裏生着氣，惡狠狠的想着：“喊他孃的喊，惹毛了老子，給你一拳頭……這不是行，打了他，這兒就待不下去了，要是被拍到北狄……老子不如給他一柱香，迷倒他，揍他一頓。可去了錢開只怕還有錢來，這不是長久之計,我這樣被吆三喝四、做牛做馬更不是長久之計，得想個法子,人家都能做到二當家……”
思忖之際,沈季陽打開了門。而在開門之後,錢開立刻訓斥道：“怎麼起這麼晚，以後不可這麼懶惰，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稟告二奶奶，現在趕緊去套驢，王管事、鄭管事正在外面等着呢！這味！套完驢趕緊把糞拉出去，還有別忘了砸草，多砸些，上次砸的牲口才喫幾天……”
錢開滔滔不絕，沈季陽聞言怒火漸升：“MMP的，這味你嫌難聞，老子都在這睡覺！婆婆媽媽的，晚上老子就給你一柱香，把你揍的淤青，讓你以爲是……”
“知道了！”畢竟年輕心性，又換了一顆來自後世的不羈的心，最後沈季陽不耐煩的應了錢開一聲。
看沈季陽面色似乎不善，錢開不僅一愣……
……
雖然幾乎是一夜未眠，但在旭日朝紅之時，探春還是起了牀——雖然賈母免了賈赦、賈政的晨昏定省，但她們幾個小輩的卻沒免，而且早餐探春一般是與賈母一起喫的，畢竟賈母喜愛女孩兒，也喜歡熱鬧。
米水洗了臉，又在侍書、艾官的侍候下梳了頭，理了髻，高髻額帕金銀絲，羣拖六幅湘江水，梳洗、換衣過後一個清麗而又華貴的少女便脫穎而出……
但探春畢竟去的晚了，到了賈母的兩間小屋時迎春、惜春、史湘雲、林黛玉、賈寶玉已經圍了一桌子。甚至王熙鳳也來了，王熙鳳早上一般要在理事堂安排雜事，所以早上一般不過來。
而桌子上的菜餚也比尋常豐盛，之所以如此，是史湘雲今天要回去，所以賈母給她送行。
席間不必多說，幾盞淡酒過後，衆人把史湘雲送出了大門。這期間不論是探春，還是惜春、史湘雲都沒提昨晚之事，只是臨上轎時，史湘雲低聲向探春說道：“想來三妹妹已經想清楚了，要是抓住那賊，你替我也多打幾下，昨晚把我也下了一跳。”
探春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史湘雲上車而去。而在回途中，探春向王熙鳳說道：“二嫂，我有些事要向你說。”
王熙鳳向來是重視探春的，也清楚以探春的性子，所言必是要事，點了點頭，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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