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頭角暫露
王熙鳳聞言心裏微微一動，隨即腦袋裏不由的思索沈季陽的個人形象。
但是榮國府府裏僕役有五百多號人，王熙鳳縱然強記也記不過來，更何況她平時接觸的都是中層管理人員，沈季陽又纔來沒幾天，因此她腦海裏居然沒有絲毫沈季陽的形象。
而察言觀色是榮國府裏絕大多數僕役的看家本領，王熙鳳雖然只是輕輕一問，王婆子立刻知道王熙鳳對沈季陽起了興趣,隨即立刻滿臉堆笑着討好道：“二奶奶那人不但寫的一手好字，而且當真是個俊俏人物，脣紅齒白的……”
王婆子一心討好，但話卻說的越說越扯。
“這老貨只能說兩句人話，第三句就走扯,也只能看個門兒……”
聞言王熙鳳心裏又好氣、又好笑，生怕她扯到沒邊，輕輕咳了一聲,然後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順便到三姑娘那裏，就說我找她，讓她過來一趟。”
……
而在此時和往常一樣，探春正在賈母的兩間小房裏，和林黛玉、賈寶玉一起陪着賈母摸骨牌，迎春、惜春並鴛鴦、襲人等大小丫鬟也圍在周圍觀看着、侍候着。
當劉婆子進來稟報後，賈母知道王熙鳳對探春多有倚仗，特別是在過年這個多事的時候，而對王熙鳳與探春之間的姑嫂和睦也讓她舒心，因此在劉婆子稟報後她就“呵呵”笑了兩聲，對探春說道：“乖兒，你先過去吧，讓你二姐替你打。有什麼事你和你二嫂商議着來。”
探春一直想知道設置陷阱的效果，所以此時一直心神不寧，聞言立刻站了起來,隨即屈膝行禮道：“是,老祖宗。”
說完之後，探春後退了兩步，轉身就欲出，而這是惜春也對賈母說道：“老祖宗，我陪三姐姐一塊去。”
賈母聞言，一邊摸牌，一邊笑着點了點頭。
……
氣死風的燈籠一路搖紅……路上惜春對探春小聲嘀嘀咕咕着：“三姐姐，看來那混賬是上當了，三姐你想好怎麼處罰他了沒，我覺得給他一頓板子太便宜他了，昨天我看了《洗怨錄》，裏面有很多法子。”
探春此時只想着把人揪出來，千刀萬斷，但是這千刀萬斷之刀是用柴刀，還是用菜刀，她還沒想好，因此回道：“先把他揪出來再講。”
“三姐說的是，揪出來我們就可以隨意擺弄了。”
”嗯……”
……
說話之間，兩人以及侍書、入畫兩個丫頭到了王熙鳳的院子，求見、進屋之後，由於彼此之間的關係已是熟的不能再熟，探春、惜春屈膝行禮之際，王熙鳳便把大紙遞向了探春，同時笑道：“報名的都在這裏了。其中一個叫沈季陽的字寫的特別好，我估計是他，你看看。”
探春聞言修眉一挑，伸手接過，然後便匆匆打開……
而沈季陽的字雖然離書法大家差之千里，但與前面六個龜走蛇爬的字相比，卻是玉樹臨風，一下子就奪去了探春的眼球……
“馬廄，沈季陽。”隨即探春修眉深皺，用心記下了這個名字。
而惜春也皺着淺淺的黛眉，嘀咕道：“這人字寫的還可以，看來是讀過幾年書的，居然做出這等事，看來書裏的禮義廉恥、春秋大義都被他喫到肚子裏去了，二哥哥說的果然不錯，這讀書人壞起來比沒讀過書的還要壞……”
說到這裏又扭轉螓首對王熙鳳說道：“二嫂對他說明早讓他上理事堂了嗎？”
“說了。”王熙鳳點了點頭。
“三姐，明早我跟你一起去。”隨後惜春又對探春說道。
說話之間，清潭般的眸子裏涌出雀躍之光——畢竟閨中的歲月是無聊的歲月，平時過的是白髮宮女在，閒話說玄宗般的無聊日子，這樣刺激的事情不多，可以說長這麼大惜春還沒遇到過這樣刺激的事情，又是心思活潑的年齡，因此縱然知道在探春跟前不該這樣，不該表現出期待，而應該是氣憤，但是……還是忍不住！
“這丫頭！”
惜春的表情落入探春的眼裏，探春忍不住在心裏嗔怪了一句。
……
“三姐，結合《洗冤錄》我想到了一個處罰他的法子。”從王熙鳳那裏告辭而出後，惜春與探春又說起了悄悄話。
“什麼法子？”
“我們可以先把他打一頓，然後在他身上塗上蜂蜜，撿個有螞蟻的地方……”
惜春的竊竊聲裏，探春彷彿看到了沈季陽被萬蟻噬心的樣子，心頭的痛恨與煩惱漠然間得到了舒展。
“這法子好。”
待惜春說完，探春螓首擡起，喘了口氣，輕輕應了句，這一刻天上冷冷月變成了融融月。
……
而在探春與惜春歸去之時，寶珠卻抱着一卷綾羅進了榮國府的後花園。她是去找晴雯的，此時的風俗即使是小戶人家過年過節的也會盡量添置一件新衣，更別提榮寧二府這樣的富貴人家了，不過就針線功夫而言，榮寧二府裏晴雯的針線功夫最好，常被人請來做點睛之筆。
晴雯倒正好在屋裏，寒暄過後，寶珠便拿出了秦可卿的新衣……隨後晴雯、麝月、寶珠等一邊做着針線活，一邊閒談着。
而在此時劉婆子、馬娘子等人早已經將探春昨晚夜巡遇賊的消息傳出去了，只是沒傳探春被非禮的事情，因爲當時她們沒看到。
……
月上中庭之時，寶珠攜衣而歸，進屋與秦可卿行禮後便請秦可卿試穿衣服，同時將探春昨晚夜巡遇賊的事情，以及榮國府選拔管事的事情向秦可卿說了一遍，最後笑道：“少奶奶，我和晴雯姑娘都琢磨着呢，你說那賊會不會是西府的？”
初聽這個消息時，秦可卿便覺得有這個可能，於是點了點頭，說道：“有可能，二嬸和三姑姑她們有什麼動作沒？”
按照秦可卿對王熙鳳的瞭解，要是出了這等事，以王熙鳳要面子的性子，一定會整治整治府裏的，即使是雷聲大，雨點小，也會有點動作，以阻斷這股風氣。
當初她的玉佩被偷，要不是投鼠忌器，她也會讓賈蓉請賈珍整治一下府裏。
“這倒沒聽說，只聽說要選拔管事。”下一刻寶珠答道。
秦可卿此時還不知道選拔此舉另有乾坤，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事倒怪了，怎麼不去抓人，倒選起管事了，最近沒聽她說過西府缺少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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