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死不瞑目
小了點。
他來到書房，本想看會書，但剛坐下，香菱卻是忽然來報：
“三爺，老太太喚人來請你即刻去赦老爺院裏呢。”
賈珏眼神中閃過一道精芒，這麼着急請他去，想來是賈赦的病情又惡化了。
他沒有耽擱，直奔賈赦院而去。
來到這裏，他卻見除了邢夫人外，賈母，賈政，王夫人，王熙鳳，李紈，迎春都在。
“珏哥兒，你精通醫術，快給赦老爺瞧瞧吧。”賈母見到賈珏，連忙說道。
這段時間以來，賈府請了許多大夫給賈赦看病，可沒有一絲作用不說，甚至還加重了。
今天他的病情似乎更重了，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將賈珏找了過來。
“祖母勿急，我這便來瞧。”賈珏點了點頭，立刻來到賈赦的牀邊，爲他把脈。
此時的賈赦躺在牀上一動不動，面色發黑，氣息灰敗，儼然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賈珏把脈之後，卻是深深皺眉。
“珏哥兒，如何了？”賈母連忙問道。
賈珏沉吟了一下，隨後深深嘆了口氣：“祖母，赦老爺，怕是不成了。”
這話一出口，場中衆人齊齊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震驚。
“珏哥兒，你醫術精湛，快想想法子救救他吧。”賈母頓時紅了眼眶，眼淚成串兒的掉落。
賈赦再怎麼混賬，那也是她的親兒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此時聽聞他大限已至，她哪裏能不痛？
“珏哥兒，算我求你，你就救他一回吧，只要你能救他，我便是給你當牛做馬也願意。”邢夫人也是滿臉淚痕的向賈珏說道。
她的一切都指望着賈赦，一旦賈赦不在了，她的日子恐怕會比現在更加難熬，地位恐怕比下人也好不了多少，尤其是，她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
賈珏看了他們一眼，滿臉的沉痛：“祖母，大太太，非是我不願救赦老爺，實在是人力終有窮,天道終有定，赦老爺已是油盡燈枯，藥石難醫了。我非神仙，無法起死回生。”
聽他這麼說，場中的女眷都掉下了淚來，賈政的臉上也滿是沉痛和哀傷。
賈珏的話，等同於是宣佈了賈赦的死亡。
只有一人，卻是用猶豫的目光看着賈珏。
正是李紈。
前不久，賈赦還活蹦亂跳的，甚至還想迫害她，可這短短的時間竟然油盡燈枯了？
這實在是太過突然，太過巧合了。
難道是……
她驚駭的看了賈珏一眼，心頭浮現起一個讓她震驚萬分的猜想來。
而就在此時，躺着的賈赦竟是忽然睜開了眼睛，原本灰敗的臉上，卻是浮現起異樣的紅暈來。
衆人見狀不喜反驚，因爲這是迴光返照。
賈赦睜眼先是看了衆人一圈，目光卻是落在了賈珏的身上。
看到賈珏，他的眼神中暴起攝人的光芒，似憤怒，似痛恨。
“你……你……”他死死的怒睜着眼睛，嘴角哆嗦着，似乎想要說什麼。
賈珏看向了他，輕聲道：“赦老爺，我在呢，你可是有話兒要與我說？”
說着，他伏下了身子，湊近了賈赦。“畜，畜，害，我，銀……”賈赦哆嗦着嘴巴，死死的望着賈珏。
在這即將踏入死亡的時刻，他總算是想通了一切，自從他收了賈珏的銀子之後，整個人就開始變得不對勁。
這一切，都是賈珏害他的！
賈珏聞言皺了皺眉頭：“銀？迎？迎春？”
賈赦聞言大怒，他鼓起餘力，繼續說道：“你，你，是，你害……”
他很想說的大聲一些，可聲音卻是變得越來越小，幾乎微不可聞。
賈珏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沉聲道：
“赦老爺且安心便是，我會將二姐姐接去東府好生照料，絕不叫她受了半分委屈。”
賈赦聞言眼睛中滿是痛恨，他哪裏是說什麼迎春，他是要控訴賈珏。
誰知賈珏竟然如此無恥曲解了他的話，他恨不得將賈珏碎屍萬段，可他除了乾瞪眼之外，卻是什麼都做不了。
這話說的衆人都是恍然，原來，賈赦是在擔憂迎春。
迎春聞言哭成了淚人兒。
衆人都是哀傷不已，唯有李紈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因爲只有她注意到了賈赦眼神中的怨毒之色，同時她還看出了賈赦說的是一個“害”字。
賈珏動手了，他真的動手了！
他爲了自己，害了賈赦。
這事兒一旦被發現，後果將會是天崩地裂的。
她心頭又是感動，又是懼怕，連忙站到了賈珏的身旁，擋住了衆人的視線：
“赦老爺放心，我尋常也會照料二姑娘的。”
賈赦木木的看了她一眼，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他嘴巴哆哆嗦嗦的說道：“奸，夫……淫……”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他的雙眼便暴突了起來，全身一陣抽搐之後，便再無動靜。
賈府最大的紈絝子弟，賈赦。
卒！
“我的兒啊！”
“父親！”
“老爺啊！”
……
一衆女眷紛紛的大哭了起來。
賈珏滿臉的哀傷，帶着李紈站到了一旁。
李紈看着圓睜着雙眼的賈赦，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着。
賈赦這是死不瞑目啊。
而且，她也聽清楚了剛纔賈赦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分明是在罵賈珏和她是姦夫淫婦。
如此看來，真的是賈珏爲了她而除掉了他！
她捂住了嘴巴，眼淚不斷掉落。
她並不是爲了賈赦而掉淚，而是爲了賈珏的舉動而感動和懼怕。
此時，她身邊的賈珏卻是轉身向她柔聲道：“紈姐姐，赦老爺是去了好去處，不必傷心，不必擔憂更不用懼怕，過好今後的日子，方纔是對他的最好告慰。”
李紈聞言淚眼朦朧的看着他，卻見他的眼神中滿是鼓勵和關懷。
她心頭溫暖至極，賈珏的眼神彷彿帶有神奇的魔力，讓她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珏兄弟說的是。”她抹了抹眼淚，向着賈珏柔聲道。
在這一刻，賈珏和她相處的一幕幕快速的從她眼前劃過，她心裏卻是完完全全將賈珏當成了她的依靠，當成了她的精神支柱。
她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從今往後，她將爲賈珏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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