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絕境
原本肅靜的校場，今天卻是顯得格外熱鬧。
衆多的百姓聚集在這裏，翹首以盼的看着校場。
今天是漢人才俊和扶桑人大比的日子，事關漢人的尊嚴和國威，是以京營破例的向百姓開放。
不只是普通百姓，京城的達官貴人，王公貴族也來了極多。
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賈家。
賈珏是選手之一，他們又怎能不來？
不光賈政，賈寶玉等男丁都來了，賈母，王夫人，薛姨媽，王熙鳳，薛寶釵，史湘雲等女眷都來，即便是林黛玉，也在病情稍稍好轉的情況下趕了過來。
王熙鳳看着空空如也的校場，有些着急，忍不住說道：“怎還不來？”
李紈笑道：“此時尚未及辰時，你急什麼？”
王熙鳳面色一紅：“我這不是心頭不安麼，倒是想瞧瞧那石光遠是否當真傷了。”
她哪裏是想看什麼石光遠啊，她這是想看賈珏。
那晚，賈珏沒有走，順理成章的，兩人已是成就了夫妻之實，她從身子到心裏，全都被賈珏填滿了，這一會瞧不見他，心裏便想得慌。
聽她這麼說，衆人倒是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如果石光遠當真如同外界盛傳的那樣受了重傷，那漢人就將落入絕對的下風，即便二皇子能勝出一籌，賈珏也絕難取勝。
這兩天，關於田中雲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京城。
哪怕是賈府的下人也能對田中雲的過往如數家珍。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敵人的強大。
這讓他們對石光遠的情況格外關注，都希望他的受傷只是謠傳。
在衆人的擔憂中，時間緩緩流逝，很快，辰時已然來到。
哐！
隨着一聲鑼響，一衆朝臣陸續走到了校場中心的高臺之上。
而在羣臣們出場完畢後，一聲尖銳的高喝聲響起：
“皇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整個校場，無論是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齊齊跪拜行禮。
在這巨大的聲浪中，一襲龍袍的趙啓坐到了高臺的龍椅上，他揮了揮手：
“平身！”
衆人紛紛謝恩起身。
所有人都站定之後，又是一聲唱喏響起：
“扶桑使臣團到！”
話音落下，卻見幾個身影走進了場中。
當前兩人正是明濟和柳生，而在他們身旁，一個卻是年約三旬男子，他相貌平平無奇，可眼神中不時閃過的精芒卻是讓人無法小覷他。
而另一人則是一個穿着儒衫的年輕公子，他氣質不俗，模樣出塵，賣相極佳，只是眉宇間那強烈的傲氣卻是破壞了他那出塵的氣質。
看到這兩人，校場一角的蒙面女子用扶桑語嬌呼道：
“高橋！他竟然也來了！”
高橋，扶桑第一劍聖的首席弟子，據說已經得了劍聖的真傳。
看了看高橋和田中雲，她低語道：“如此看來，漢人這次怕是要敗了。”
幾人來到了場中，向着趙啓行禮過後，明濟問道：
“皇帝陛下，不知貴國的人呢？”
趙啓揮了揮手，他身邊的劉田立刻喚道：
“宣，石光遠，趙泰，賈珏覲見！”
他的聲音落下，幾個身影從場外走了進來，正是石光遠，趙泰和賈珏。
看到他們，全場都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然而，掌聲只是持續了一小會，便慢慢的弱了下來。
原因卻是他們瞧見了一個讓他們焦慮的場景，石光遠竟是在小廝的攙扶下走進場中的。
他竟然連獨立行走都不成了，這還如何比試？
看到這一幕，明濟等人哈哈大笑。
柳生更是朝着趙啓說道：“皇帝陛下，這便是貴國的俊才麼？倒果然是，與衆不同呢。”
趙啓聞言眼角跳了跳，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對於石光遠的突然受傷，他也很惱怒，可事已至此，他也別無他法了。
只能寄希望於石光遠和賈珏都在文鬥中勝出，維持不勝不敗之局，然後趙泰爭氣，贏下一場了。
他掃了石光遠一眼，見他緩緩的來到了場中，便向着明濟問道：
“你們扶桑何人出戰，又要如何比鬥？”
明濟答道：“我，田中雲，高橋三人出戰。至於如何比鬥，倒也簡單，六人捉對比鬥，文武各一場，最終勝場多者爲勝。”
趙啓聞言就要點頭，畢竟這是衆人都能接受的賽制。
可就在此時，賈珏卻是出聲道：
“陛下，微臣有本啓奏。”
趙啓看了他一眼：“但講無妨。”
賈珏笑道：“這麼比固然是好，可終究是尋常，微臣以爲倒不如取更加新奇之法。”
“哦？何法？”趙啓連忙問道。
不光是他，其他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賈珏。
賈珏淡淡一笑：“我將此法稱爲：團滅制。比法也是簡單，兩方輪流挑戰，每人各有文武兩次挑戰與被挑戰的機會，無論挑戰與被挑戰，輸者被判負。若文武兩道皆被判負，則此人被淘汰。如此循環往復，直至一方團滅。”
衆人聞言沉吟了一會，這樣的比法倒是極爲有新奇，比一板一眼的比試更有意思。
趙啓見衆臣沒有人反對，便看向了明濟。
明濟向田中雲和高橋問道：“你們覺得如何？”
高橋點頭：“二皇子做主便是。”
田中雲則是不屑的笑了笑：“隨意，無論如何比，他們都只能輸！”
明濟想了想，向着趙啓說道：“我等無異議。”
趙啓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便以此法比試。爾等抓鬮決定，何方先行挑戰。”
田中雲嗤道：“無須抓鬮，便由你們先來吧。反正不管是先後，都是輸。”
這話說的衆人齊齊面色一變。
“狂妄！”
二皇子趙泰高喝一聲，指着他喝道：
“我便以武道挑戰你！你可敢與我一戰！”
田中雲輕蔑的笑了起來：“就憑你？步戰還是馬戰？兵刃還是拳腳，亦或是射術？”
“步戰！兵刃！”趙泰冷喝一聲，提着木劍率先躍入了校場中。
田中雲臉上滿是冷笑，拿了一柄木刀施施然的走入了場中。
趙泰見他如此模樣，心頭氣不打一處來，他冷喝了一聲，提劍朝田中雲刺去。
田中雲腳下一跺，同樣朝着趙泰衝了過去。
砰！
兩人的刀劍在空中交擊了一聲。
原本這應當是平平無奇的交鋒，可讓所有人驚愕的一幕出現了。噗！
趙泰忽然噴出大口鮮血，竟是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毫無聲息。
譁！
衆人見狀齊齊譁然。
田中雲則是仰天長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們漢人文武雙全的皇子？哈哈哈哈！”
不光是他，明濟等人也是齊齊大笑：
“哈哈哈哈！不愧是田中雲啊，竟是這般輕易的勝了。”
“嘁！我還以爲多厲害呢，不成想竟是這般的軟蛋和廢物。”
“這就是漢人口中的文武雙全嗎？倒是當真叫人大開眼界！歎爲觀止！”
囂張的話語和笑聲在京營校場的上空飄蕩，傳入了數萬漢人的耳中，可他們卻都是默然無語。
全場一片死寂。
他們無話可說。
被他們寄予了厚望的皇子，就這麼敗在了敵人的劍下，還是以如此恥辱的方式。
他，連對方的一招都擋不住！
恥辱！
深深的恥辱！
在這一刻，所有漢人的眼神中都寫滿了屈辱和憤恨，他們興沖沖的來到了這裏，就是爲了見證漢人戰勝扶桑，給予狂妄的扶桑人教訓的。
可此時，被教訓的，卻是他們。
他們的臉面和內心，都深深的被刺痛了。
不光是普通的百姓，就算是那些達官貴人，也是同樣的心情。
要知道，他們其中有不少人是看好趙泰的，可趙泰卻用如此恥辱的方式輸掉了比鬥，這給他們的打擊是雙倍的。
若非顧及到場合和身份，他們都要罵人了。
“太醫！快傳太醫！”趙啓豁然起身，大聲呼喝起來。
數名太醫立刻衝進了場內，他們查看了一下趙泰的情況，面色都是異常的凝重，趙泰並非是受了傷，而是中了毒。
不過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們喚來了幾名近侍，擡着趙泰快速離去。
而隨着他們的離去，也代表着漢人減員了。
見到全場一片默然，田中雲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他擡起了木刀緩緩的指向了賈珏。
衆人都是一驚，田中雲竟然要挑戰賈珏？
但就在此時，田中雲忽然朝賈珏冷笑：“你不配做我的對手，我不和廢物作戰！”
這話說的衆人齊齊譁然，許多支持賈珏的人更是忍不住咬牙切齒。
但田中雲卻是沒有絲毫在乎的，他刀尖一轉，指向了石光遠：“據說你也是個文武雙全的，那麼便是你了。聽說你受傷了，我可以給你一個認輸的機會。”
石光遠聞言漲紅了臉，如此大庭廣衆之下，他如何能認輸？
他若是認輸了，不光是他自己，他們整個家族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他的目的固然是輸，可也不能以如此方式輸。
他大聲喝道：“你要戰便戰，哪裏那麼多廢話！”
說完卻是一把推開了小廝，強忍着傷痛走到了場中。
田中雲滿臉戲謔的看着他：“你可想清楚了，一會我可不會因爲你有傷在身便手下留情，到時你再求饒，就別怪我不理了。”
“哪個要你手下留情！”石光遠大喝一聲，一揮手中的木劍朝着田中雲攻去。
田中雲輕嗤一聲，腳下微點，快速的來到了石光遠的面前。
石光遠低喝了一聲，手中木劍以刁鑽的角度刺向了田中雲。
“倒是有些本事的，若是你未傷之前倒是可以與我過幾招。”田中雲的嘴角逸出一絲冷笑，靈巧的閃過了石光遠的這一劍，身形微動間已是欺入了石光遠的中宮。
“只可惜，你此時不過是案板上的魚罷了！”田中雲冷喝一聲，手中的木刀化爲一道烏光狠狠的砸在了石光遠的腰上。
“啊！”
受傷的部位被如此重擊，石光遠痛呼一聲，身子一歪，卻是向一旁倒去。
“呵！”田中雲冷笑一聲，得勢不饒人，手中木刀再次重重擊出，竟是打在了剛纔擊打的位置上。
“啊！”
傷處再遭到重創，石光遠慘呼一聲，再也保持不住身形，直接摔倒在地。
田中雲見狀飛速的躥到了他的身旁，擡起腳，重重的一腳跺在了他的腰上。
“啊啊！”
石光遠慘嚎了起來。
可他的慘嚎並不能阻止田中雲，他似乎完全沒有聽到一般，對着石光遠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暴打。
沒有章法，不成套路，仿若街頭潑皮互毆一般拳打腳踢。
這已經不是比武了，而是田中雲單方面的在毆打石光遠。
他就這麼在數萬人面前，以這樣的方式毆打着石光遠。
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是牙呲欲裂，他們大聲的爲石光遠加油，希望他能站起來給田中雲狠狠一擊，將他砸爛。
然而，這一幕始終沒有出現，石光遠竟是硬生生的被田中雲給打得昏死了過去。
砰！
田中雲又狠狠的踹了石光遠一腳，見他毫無動靜，臉上滿是冷笑：
“原來這就是你們漢人京城四公子之首啊，倒還真是威風呢。”
說着，他將腳底在石光遠的臉上蹭了蹭。
這一幕，卻是讓在場的所有漢人們幾乎快要發狂，漢人的尊嚴就這麼被他狠狠的踐踏着，這讓他們暴怒不已。
若非有京營的士兵阻攔着，他們怕是要衝上去，將田中雲生吞了。
其實不光是他們，便算是趙啓，看着田中雲的眼中也是閃爍着森冷的殺機，若非顧忌太多，他絕對將他碎屍萬段。
漢人越狂怒，扶桑人則是越開心，明濟，柳生等人都是肆無忌憚的狂笑了起來。
能在漢人地盤上，如此羞辱漢人，他們心頭的快意簡直快要溢出來了。
田中雲掃了衆人一眼，忽然輕笑的看向了賈珏：
“好一個團滅制，倒還真是有趣兒。那麼，輪到你了！”
他話音落下，明濟和高橋也站到了田中雲的身邊，都是面帶冷笑的看着他。
賈珏一人面對着扶桑三人！
賈珏陷入了絕境！
看着這一幕，所有人都再次陷入了沉默。
沒有希望了，一切都完了。
“玉公子，認輸吧，我們不怪你。”有人甚至這樣的喊道。
但，這樣的提議卻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
與其被羞辱，倒不如直接認輸來的好。
場邊的蒙面女子輕嘆了一聲，轉過身準備離去。
結局已經註定，她不想看到賈珏受辱。
然而，就在此時，賈珏開口了，只見他看着田中雲幾人淡淡說道：
“不用選了，省得麻煩了。你們……”
“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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