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血海深仇
鹽政衙門的會客廳中，一個長相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向着賈珏深深施禮。
賈珏淡淡一笑：“雨村先生無須多禮。”
來人正是賈雨村，事實上，昨夜選馬大會之時，他就想拜訪賈珏的，不過被大雨所阻，這纔等到了今天。
賈雨村直起了身子，問道：“不知，存周近來可好？”
存周，賈政的字。
賈雨村原本被罷了官，通過林如海與賈政結識，在賈政的幫助下，才官復原職的。
他此時點出，一方面是想向賈珏傳遞自己和他是一路人的信號，另一方面是擡高自己的地位，今後和賈珏相處之時，不會太過被動。
賈珏點了點頭：“有勞先生掛礙，父親一切安好。”
“那便好。”賈雨村點了點頭，隨後重重嘆息了一聲，“只可惜如海……”
賈珏掃了他一眼：“雨村先生不必憂慮，姑父雖然依舊昏睡不醒，可傷勢並未惡化。”
“甚幸！甚幸啊！”賈雨村聞言睜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欣喜，“如海品行高潔，實乃我輩楷模，若是能轉危爲安，實乃朝廷之幸，百姓之幸啊！”
賈珏輕輕一笑：“雨村先生說的是。”
“說起來，倒是我的不是了，如海傷了之後，我忙於政務，竟是未能前來探視。昨日方纔得了空，這才趕來，只是天色已晚，又是遇了大雨，直到今日方能前來。”賈雨村嘆了口氣，滿臉的自責。
這話說的漂亮，但若不是趙啓勒令他破案，哪怕林如海死了，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賈珏搖頭：“無妨，雨村先生有心了。”
賈雨村忽然看了看四周，向賈珏小聲說道：
“賢侄，我雖忙於政務，可對如海之事卻是極爲上心的，我曾遣人暗中探查，卻是略有所得。”
“哦？雨村先生請講。”賈珏眼睛一亮。
賈雨村小聲說道：
“我曾打探到，如海遇刺前幾日，曾與鹽運使範大人有過激烈爭執。”
“雨村先生可知他們因何而爭執？”賈珏連忙問道。
賈雨村又看了看四周，確信四下無人之後方纔說道：
“據聞事涉鹽引分發。”
鹽引，關係着鹽商們的利益，可以說每一份都是銀子。
賈珏沉吟了一下，又問道：“此事的確干係重大，不知雨村先生可有更詳盡的信兒？”
賈雨村連忙搖了搖頭：“這其中緣故，怕是隻有如海和範大人兩人知曉了。”
這種事兒，他怎麼可能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絕不會告訴賈珏，他根本不想惹火燒身。
賈珏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追究，而是和他聊起了五大鹽商的事。
賈雨村對於鹽商之事，雖然並非一無所知，可說的，卻只是表皮，更核心的部分，則是絕口不提。
對於他的態度，賈珏也並沒有什麼表示，只是不鹹不淡的和他聊着。
時間在兩人的聊天中緩緩流逝，直到傍晚，賈雨村在探視過林如海之後，方纔告辭離去。
送走了賈雨村後，賈珏讓古嬤嬤收拾了兩間屋子，又找了幾名識字的老僕，命他們接待前來彙報消息的流民，將他們講述的趣事兒記錄下來。很快，酉時到了。
流民陸續來了，開始彙報起打探到的趣事兒來。
妙玉站在遠處，看着排隊的流民，再一次不解的向賈珏問道：
“你此舉到底何意？”
賈珏笑了笑：“不是與你說了麼？不過是爲寫文章而收集談資罷了。”
“當真如此簡單？”妙玉還是不怎麼信服。
賈珏失笑：“你倒是說說，我還能有何打算？”
“誰知你想些什麼？”妙玉嘟囔了一句。
賈珏微微笑了笑，轉身離去。
“你去哪兒？”妙玉連忙問道。
“昨兒夜裏並未睡下，此時又困又乏，去歇息片刻。”
“那這兒呢，你就不管了麼？”
“無妨，有你瞧着，還有古嬤嬤盯着，出不了亂子。”賈珏擺了擺手。
妙玉看着他的背影，有心叫住他，卻不由的想到了昨夜他只穿着單衣爲她遮風擋雨的模樣，心頭竟是不由的一軟，到了嘴邊的話兒，也嚥了下去。
只是，下一瞬，她忽然搖了搖頭，將這一份心軟強行壓了下去。
……
某間密室。
啪！
一隻大手狠狠的扇在了一名黑衣人的臉上，那黑衣人應聲而倒，卻是不敢露出半分憤恨，而是慌忙解釋：
“老爺息怒，昨夜雨勢太大，他又跳入了河中，我等實在是追之不及啊！”
那“老爺”厲喝道：“廢物！他帶着一個累贅，你們這許多人圍剿他，竟然還讓他跑了，我要你等何用！”
黑衣人慌忙跪倒：“還請大人再信我等一回，這次，我等必定不教大人失望！”
那“老爺”狠狠的瞪了黑衣人一眼：
“蠢材！你覺着那賈珏還會再如此大意麼？你等若是再敢出手，必死無疑！”
“這……”黑衣人猶豫了，賈珏與錦衣衛關係不錯，他們再出手，怕是要落入錦衣衛陷阱之中了。
“那我等該如何是好？莫非隻眼睜睜的瞧着他逍遙麼？”黑衣人問道。
“絕無可能！”那“老爺”冷然喝道，眼神中滿是痛恨，“血仇不共戴天！賈珏必須死！”
“還請老爺吩咐，我等萬死不辭！”黑衣人連忙說道。
那“老爺”在原地踱了一會，忽然問道：“那賈珏可是護着他那表妹來的？”
“是！林如海瀕死，賈珏護着林如海的獨女前來江南。”黑衣人連忙說道。
“哼！千里相送，倒是有情有義。”那“老爺”冷哼了一聲，“明日我會尋法將他引開，你等突入鹽政衙門裏，拿了那林家女！我要讓他眼睜睜瞧着自己的心上人慘死眼前，好教他嚐嚐這痛入骨髓的滋味。”
黑衣人點了點頭，眼睛中滿是淫邪：“定幸不辱命！只是，這林家女，可否由小人，嘿嘿……”
那“老爺”冷笑了起來：“隨你，只消讓賈珏痛不欲生便是。”
兩人對視了一眼，齊齊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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