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衆生相
誰往皇宮裏送家書啊。
皇宮裏，有誰的家？
但下一瞬，他們卻是齊齊一愣，看向了趙啓。
整個皇宮，不就是皇帝的家嗎？
趙啓猛然瞪大了眼睛，連忙說道：“快，呈上來！”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這封家書，是給他的！
年紀已大的的劉田，卻是撒開了腳丫子，連忙跑到了門口，從侍衛手中拿過了書信，遞給了趙啓。
趙啓看了看那書信，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掙扎，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揮了揮手：
“你念吧。”
又是我？
劉田在心頭哀嘆了一句，前幾次他念戰報之類的東西，險些沒嚇得他去了半條命，他現在提到要念東西，都有些陰影。
但，皇命不可違，他只能吞了吞唾沫，硬着頭皮拆開了書信。
展開書信，他向信上瞧了一眼，便是眼睛一亮，信上的字給了他巨大的衝擊。
這讓他很是振奮，天下間，能有如此字跡的，除了賈珏，還有何人？
他定了定神，看向了書信，緩緩念道：
“父皇母后膝下：
俗語云：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今歲重陽佳節之際，恨不能肋生雙翼，遠涉千里，侍奉父皇母后左右……”
衆人聞言，都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因爲，這的確是賈珏的書信。
但是，他們聽着聽着，卻是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書信的確是賈珏寫的，但書信的內容卻當真只是一封家書，其中通篇寫了賈珏對於趙啓和皇后的思念之情，以及節日不能陪在他們身邊的歉意。
根本沒有寫到他去了哪裏，何時歸來的事情。
一衆朝臣彼此看了看，都是欲言又止。
這的確是一封感人的家書，可，他們要的不是家書啊！
而趙啓則是露出了又感動，又難受的神色。
感動的是，他真的從字裏行間感受到了賈珏對他和皇后的感情，作爲父親，他很感動。
可是，作爲皇帝，他要的不是家書，而是能破局的關鍵。
雙重身份的衝突，讓他難受至極，坐立難安。
然而，就在他和朝臣們都難受萬分的時候，劉田卻是忽然念道：
“還有一事，尚需與父皇稟報。兒臣在出海之時，遇上了朝廷水師與敵國作戰，兒臣幫襯了一二，還請父皇多派漕船前去支援。”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是一愣。
賈珏出海了？還碰到了水師與敵國作戰？
還幫襯了一二？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啓連忙向劉田催促道：“接着念！”
劉田連忙看了看信件，但他將信紙前後翻看了好幾遍後，方纔乾巴巴的說道：
“陛下，下面沒了。”
“什麼？沒了？”趙啓也不去計較劉田話裏的歧義，瞪大了眼睛問道。
劉田點了點頭：“還請陛下過目。”
說完，他卻是將書信遞給了趙啓。
趙啓翻看了好一會，卻是真的發現下面沒了。一時間，臉上滿是疑惑。
當然，疑惑的不只是他，滿朝文武都是疑惑的。
所有人都想知道，賈珏到底遇到了誰，所謂的“幫襯一二”又是什麼，戰鬥結果又是什麼。
更關鍵的是，賈珏竟然讓趙啓派“漕船”前去支援。
漕船是什麼？那是用來運送糧食與物資的運輸船隻，是沒有什麼作戰能力的。
這與敵國作戰，爲什麼要派漕船前去支援？
還“多派？”
爲什麼要多派，難道是有什麼貨物要運送麼？
還是說，朝廷水師已經損失慘重，需要漕船來作戰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滿頭霧水，他們面面相覷，誰也給不了答案。
無奈之下，他們只有將目光看向了趙啓，等待他的答覆。
在他們看來，趙啓應該是知道賈珏在做什麼的。
趙啓見狀輕咳了一聲，連忙道：“太子既有言，那麼便多派漕船吧。至於具體的，朕此時不便多說，想來不日之後，水師的軍情將是會送到了。”
雖然他們得到的結果還是“不便多說”，但朝臣都是放心了些許。
他們雖然疑惑重重，但這封家書的存在還是說明了，賈珏並沒有失蹤，也沒有不戰而逃，甚至，他還加入了戰鬥，與敵國交戰了。
有了這些，也足夠他們向百姓交代的了。
果然，在他們公佈了賈珏這份家書的內容後，京城肅殺的氣氛一下子減緩了很多。
賈珏沒有逃跑，而是去前線戰鬥的消息，讓許多人都感覺了歡欣鼓舞。
賈珏沒有拋棄他們，大漢還有希望。
而所有人討論的話題，也從賈珏去了哪兒，變成了這場戰鬥的勝負究竟如何。
不過，對此，許多人都報以了悲觀的看法。
大漢軍力不弱，士卒也都驍勇善戰，悍不畏死，然而，雙方的數量相差實在太大，獲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雖然賈珏也參與了其中，但他自己也說，只是“幫襯一二”。
這表明了，賈珏真的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畢竟在大海之上，在無數敵人面前，個人的勇武真的毫無作用。
賈珏雖然沒有明確在家書中表明戰鬥的結果如何，但只是一個“多派漕船”便已經能足夠說明問題的了。
大漢水師，若不是損失慘重，又怎麼會有戰船而不用，反而要用漕船呢？
如此看來，大漢水師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
這讓許多百姓都是既痛苦又失望。
但更多的百姓卻是自發的來到了兵部，希望入伍，跟隨着漕船一起出發，加入水師，與賈珏並肩作戰，與敵人死戰到底。
而許多達官貴人，更是惶惶不可終日的開始變賣資產，收拾細軟，打算逃離京城，他們已經預感到了，這場戰事，將以大漢的慘敗而收場，他們若此時不逃，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就在京城中上演着衆生相，一片烏煙瘴氣之時。
這天清晨，一匹快馬衝進了京城，騎馬的，是一個紅衣驛使，他一面疾馳，一面高呼：
“大捷！大捷！太子殿下神威蓋世，取萬古未見之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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