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雲:哪位姐姐得去?
1.45史湘雲:哪位姐姐得去?
頂着一腦門子莫名其妙的官司,謝鱗回到家中,史鼐的事情基本到此爲止,他肯定會把情況告訴謝鯨,反正就算他不說,史家也會自己想辦法,事情遲早會傳出去。
至於結果如何,他一點兒都不關心。
李紈的事情也不復雜,他考慮的結果就是“見面再說”,按道理,這位小寡婦不該這麼“直接”,那她既然做了,必然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反而是賈蘭根本無所謂,養個小蘿蔔頭能花多少錢?
然後,眼前的情況讓他感覺賈家那邊可能更簡單一點兒。
“鱗二哥,原來真的像四妹妹所說,你這裏很暖和。”東廂房外間,史湘雲正圍着煤爐子不停地轉悠,一邊把量還不忘和謝鱗說話,旁邊是滿臉無奈又帶着寵溺的襲人,“這是內務府的東西吧?二叔說他去問過,卻只得到‘沒貨’的答覆。”
“襲人,你先去後院呆着。”拍拍腦袋,謝鱗還是覺得把事情說明白爲好,又指了指史湘雲,“你留下!”
“二爺?”襲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彎彎繞繞,此時正一臉疑惑。
謝鱗啥也不說,一把摟住丫鬟就是一記長吻,半晌後終於放開時,不提已經面頰紅透的襲人,某人都開始感受雪團的柔軟了。
“鱗二哥!”史湘雲羞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捂着臉背過身去,直到身後傳來襲人急急忙忙跑出門的聲音才轉回來,“你這登徒子,想讓襲人姐姐羞死不成!”
“你呢?”謝鱗當然是故意的,只看這種情況下,史湘雲還沒離開,就知道這丫頭絕對不是過來看爐子的,更不像她表現出的那樣單純,“死丫頭,我都沒想明白,你們什麼時候開始學會的玩套路,還一個個的都喜歡在我面前玩。”
“你們?”史湘雲立刻表情古怪。
紅樓金釵們是很多人的幻想,也會很自覺的加上一層濾鏡,真正見到的謝鱗卻已經看明白,這羣姑娘——至少已經見過的姑娘們中,沒有哪一個是真的傻白甜,像NPC一樣等着別人攻略,其實想想就明白,大家出身的她們,哪有單純的空間?
“咳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謝鱗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史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身爲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這麼跑到一個外男院裏,卻連貼身丫鬟都沒帶,真就只是來串門的?現在趕緊說出來,要不然小心我大刑伺候!”
“鱗二哥以爲小妹是幹什麼的?”史湘雲一點兒都沒在乎他的那點兒“威脅”,還有心思抄起爐條,稍微撥弄煤火通風,“橫豎你都見過二叔了,還有什麼不知道嗎?”
“你不介意?”謝鱗表情有些古怪,他什麼時候成了香餑餑?
“介意如何,不介意又如何?”史湘雲扔下爐條,自己搬個椅子坐下,紅潤的面頰不知是因爲溫度還是羞澀,低頭輕輕搖着兩隻小腿,“我又不是看不到我們府裏的情況,遲早不都要這樣嗎?無非就是哪家而已,至少,鱗二哥不會欺負我吧?”
“聽說你在家的時候,一天到晚幾乎做不完的針線活?”謝鱗另有疑問,“雲妹妹,這種傳聞應該不是憑空出來的吧?”
“小妹不知道外面怎麼樣,只知道我們自家一天不如一天。”史湘雲揚起臻首,俏臉卻已經被淚水覆蓋,“從記事開始,我就一直跟着二叔和二嬸,橫豎不會缺了喫用;三叔那邊更差一些,三嬸和幾位姐妹管着全家的衣衫用度,那纔是真的辛苦。”
“委屈你了!”謝鱗愛憐的輕拍妹子臻首。
史家確實越過越倒退。
二房的史鼐好歹有祖上的香火情分,雖說身上掛了十多年的空銜,卻也在當初襲爵分家時繼承大部分財產,收入有年俸和莊子的產出支撐,不至於太難受;三房的史鼎受封忠靖侯,卻連例行的封爵賞賜都沒得到,分家時也沒撈到多少東西,日子真的苦巴巴。
兩房的衝突在整個京城都不是祕密,甚至鬧出過當場見血的醜聞,核心必然是家產爭奪,因爲長房嫡子、也就是史湘雲的父親英年早逝,二房等於白撿世爵和財產,偏偏兩家誰都不是嫡出,互相看不上,矛盾根本沒辦法調和。
本就人憎狗厭,自家再鬧成這樣,日子怎麼可能會過好?
“鱗二哥不答應?”史湘雲擡起衣袖擦乾淚水,委屈巴巴的迎向謝鱗的目光,“卻不知是哪位姐姐得去?二姐姐還是三姐姐?”
“你們老祖宗還想等等。”謝鱗無奈搖頭,事情拖到現在,賈家的態度已經很明顯——其實,這也和謝鯨的態度有關,正所謂“長兄如父”,他不主動開口,賈家作爲女方很難做出主動姿態。
兩邊都不提,最後自然只能拖着。
那就以後再說唄,反正他有這個自信。
“鱗二哥誤會了,小妹不問賈府的態度。”卻不想史湘雲搖了搖頭,手中拈着一隻玉梳反覆把玩,語氣很是古怪,“我問的是哪位姐姐來過這裏?司棋姐姐和侍書姐姐給二姐姐、三姐姐梳頭時,用的正是這種梳子,若是不慎落下,想必也是兩個丫頭纔會。”
“咳咳!”謝鱗尷尬的一把搶回玉梳,“雲妹妹若是有什麼事情,不妨一起說出來。”
你應該是豪爽妹子吧,這麼聰明幹什麼?
“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事情?”史湘雲俏臉浮起和年齡不相稱的幽怨,“到了現在這個時辰,那邊的宴席也該完了,打擾鱗二哥,小妹這就回去。”
目送史湘雲離開,謝鱗只能無奈嘆氣。
史家的問題太大,根本不存在解決的可能性,至少,暫時他肯定解決不了,十二侯團體不可能容得下叛徒,八公集團也沒興趣收一個靠不住的小弟,四王基本超然物外,不會有工夫摻和這種“底層”爭端,那就只能寄希望於安泰帝網開一面。可能嗎?
暫時沒辦法,只能以後再說了。
“二爺?”正思考間,聽到動靜的襲人小心走到自家少爺身邊,“雲姑娘走了?”
“你不是看見了?”謝鱗輕輕將丫頭攬入懷中。
“我不明白,爲何這些日子......”襲人猶豫片刻,還是緊張的問道,“二爺竟會有如此境遇?奴婢剛剛伺候時,這院子裏幾天都不一定見到外人,偶爾過來的也是原本在賈府的姐妹,現如今不說三位姑娘,今日竟連雲姑娘也見到了,我還以爲很少有機會呢!”
“你呀,還是老老實實伺候我吧!”謝鱗被丫鬟說的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低頭輕吻,勉強算是安慰人——襲人就是一個純粹的“好丫鬟”,除了日常生活,別指望他還懂別的。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境遇?
因爲這是封建時代,在一個王朝依然強勢的時候,文武百官的富貴榮華全都系在一個人身上——皇帝,以前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巡街百戶,基本沒啥存在感;現在他因爲“安泰爐”的事情進入安泰帝視線,本身又是定城侯府出身,地位自然水漲船高。
誰都知道他必然不會止步於區區百戶,賈家之前就有“燒冷竈”的意思,現在更不用說,要不然也不會出現三春同時“串門”之事,賈母沒直接答應,卻又不甘心放棄這條線,“釣魚”的意思非常明顯。
再比如說史家,史鼐當然試過直接聯繫四家侯府,而且肯定不止一次,毫無疑問,根本不可能有人搭理他,怎麼辦?
以前,他沒有任何辦法,現在,他找到新的“突破口”,那就是通過謝鱗帶話,試試效果如何,史湘雲就是“代價”,而且不問結果。
在這之前,某人只算外圍,連給核心人員帶話的資格都沒有。
甚至還有剛剛的李紈。
現實嘛,往往就是這麼“現實”。
“二爺?”不想襲人輕輕伏在他懷中揚起臻首,“要不要奴婢?”
“嗯?”某人微微一愣。
“每次二爺有什麼心事,都是奴婢——”襲人面頰紅透。
“想什麼呢!”謝鱗老臉發紅,“我哪會這樣?”
“哎呀——二爺還說不是......”
當晚亥正(二十二點)以後,十里街。
既然暫時解決不了妹子問題,那就先一樣一樣來,反正史鼐的要求,他在收拾完丫鬟後就去定城侯府轉達過,結果也是不出意外的直接拒絕,接下來該輪到秦可卿的事情——“接頭地點”。
也許,這裏能找到新的線索,比如義忠親王的兒女。
正所謂“大隱隱於市”,當謝鱗根據描述來到目的地時,發現眼前的商鋪很普通,就是一家不起眼的雜貨鋪,大門此時已經上好大部分門板,只留兩塊方便出入,唯一不同的是裏面還有燈光。
很奇怪,以前竟然沒什麼印象。
他不動聲色的轉一圈,很快確定這座院子表面上沒有特殊,三間門面、兩層、帶後院,後門已經鎖死,院中也沒有人聲,甚至連呼吸聲都沒有。
“噹噹噹!”掃一眼基本已經漆黑的商業街,謝鱗先敲幾下門板才邁步走進去,理了理披風領口問道,“五城兵馬司巡夜,怎麼還不收拾?”
“見過謝大人!”正在櫃檯內側坐着的掌櫃急忙跑出來,一邊作揖一邊賠笑,另有兩個“小二”旁邊站着,“大人見諒,今日生意不錯,到現在也沒算完賬,這才耽誤工夫。”
“你認識我?”謝鱗沒奇怪,順便掃視店內。
“大人說笑,這條街上做生意,哪個敢說不認識?”掌櫃笑容滿面,“我們也和花管家見過,一直交情不錯。”
翻譯出來就是“例錢已交,自己人”。
“那就這樣吧。”謝鱗發現店內只有櫃檯外角一根蠟燭,看不太清,“早些睡,真忙不完可以先上門板,一條街只你們亮燈,實在太顯眼。”
“大人放心,小的這就安排!”掌櫃賠笑着目送出門。
沒發現問題,謝鱗不打算多問,這次本來就是探探路。
只是在出門時,他無意中摸到,已經裝好的門板固定閂上全是積灰,進門因爲正對燈光,看不清。
“掌櫃剛纔說,今天生意不錯?”確認這些,謝鱗的聲音已經冷下來,右手拔出兩把飛刀交到左手,又搭在第三把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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