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太上皇
而桌案之上,一道大筆一揮,筆下暈染成墨,猛然又是一頓,隨後緩緩提筆………
“皇爺爺筆力虯勁,大開大闔之下氣勢磅礴,筆力不減當年啊。”
一副草書的“韜光養晦”四個字赫然眼前,一旁一直負手站在一旁的一個少年見身着明黃底九章團龍袍的老者緩緩起身,便是急忙的笑着上前,從一旁的老太監手中接過毛巾,捧着奉於老者。
老者聞言呵呵一笑:“老了老了,精力體力都是不如當年了,哪裏還能比得上曾經的氣魄。”
說着老者便是看向一旁始終屁股半邊沿着椅子邊坐着的水溶,動作看起來如坐鍼氈,表情卻是始終淡然,當然也肯定是沒有擡起頭看向老者。
老者見狀輕哼了一聲,隨後對那身着大紅底彩織行龍蟒袍的少年道:“去給你王叔倒茶,不然他都快憋死了!”
少年聞言看了水溶一眼,爽快的便是上前準備舉起一旁的茶盞奉上,水溶卻是急忙的半擡身子:“哎喲可不敢,小王哪兒敢叫太孫給小王倒茶啊,可不敢可不敢!”
水溶說的熱鬧,卻是任由少年將茶盞擺到了水溶的面前,這方纔笑眯眯的坐了下來,接過茶盞呷了一口,不理少年了。
少年心中本就不情願,此時見狀則更是氣的鼻子都快歪了,卻還是強笑着對水溶道:“原是應該的,反倒是累的皇爺爺開口,是我無知無禮了。”
水溶笑着點了點頭,沒接話,自然又是把少年氣個半死。
這少年正是廢太子之子蘇樽,本是心高氣傲之人,只是在他爺爺面前方纔是裝做了五好青年,如今吃了癟,雖然心中不快,卻也是笑眯眯的站在一邊不言語了。
太上皇多少年人精,哪裏躲得過他眼睛,因此看了一眼水溶,冷哼了一聲:“你要是早十年有這麼謹慎的性子,朕早就放你出去做官了。”
水溶笑眯眯的對太上皇:“可別可別!做官哪有做民好啊?您老真心疼我,讓我當一輩子富貴閒人才好呢。”
太上皇點了點他,將擦手的毛巾向後一遞,太上皇的貼身老太監王英急忙的便是上前接過。
太上皇自坐到上座上,歇了歇,接過一邊的茶飲了一口,便是對水溶道:“如今換了人當家了,你做不做官,朕又說了不算,你起小就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如今越發的心眼兒針鼻一樣………不似朕教出來的孩子,小氣的朕直鬧心!”
水溶笑着:“您知道我是個貪生怕死之徒,還這樣跟臣說這些,那不是把臣往絕路上逼嗎?”
太上皇揮了揮手中的茶蓋:“說正事,跟你扯閒蛋的功夫,朕還不如去南苑釣回兒魚,最起碼魚不會氣我!”
水溶老老實實的低下了頭:“是。”
太上皇這方纔是繼續道:“寧國府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水溶答道:“都穩妥了,人我已經接出來了,現在安置在鐵檻寺周圍的村莊之內。”
蘇樽知道太上皇和水溶說的是誰,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感覺,一個妹妹而已,還不一定是自己的親妹妹,他現在眼中只有皇位,至於這些沒用的累贅,他一點兒也不關心。
“安置在村莊周圍?”
太上皇擡起頭看向水溶:“安置在那兒幹什麼?”
水溶拱手道:“請您老定奪,臣不敢隨便再做打算。”
太上皇一臉無語的看着水溶,水溶纔不肯粘手呢,雖然他十有八九猜出來太上皇是想他來給秦可卿處理後面的事!
水溶喫飽了撐的跟秦可卿接觸?秦可卿這個人的身份太複雜,太敏感了,要不是太上皇的命令,水溶甚至都不會救她!
被公公惦記上咋了,跟自己又沒有關係!連她親叔父蘇沛都不在乎,自己還能因爲個殺皇家血脈急成啥樣不成?
能不跟秦可卿接觸最好還是不要接觸的好,水溶本就是謹小慎微的性格,要是因爲秦可卿,惹上了什麼不該那可就壞了大事了!
果然太上皇這樣一說,一旁的蘇樽好像是受到什麼提醒一般,眼珠子微微轉動了一下,依然是不動聲色。
太上皇則是毫不在意的對水溶道:“安排到你府中就行了,就今天。”
水溶有些無奈的看着低着頭喝茶的太上皇:“男女有別,臣又尚未婚配………”
“就是因爲你尚未婚配才如此,不然的話,被你府中女主察覺到了,還怎麼安置?”
好像也有道理哈………有道理個屁!水溶無奈的對太上皇張了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太上皇便是繼續道:“好了好了,就只在你那裏借住一段時間罷了,朕現在就信得過你,要是你也嫌燙手,你讓朕找誰去?”
水溶閉上嘴不說話了,當然是找她親哥,不然還能是找誰?
只是這話卻不能出口,這本就是當初廢太子的醜聞,蘇樽和她撇清關係還來不及,太上皇要是真的讓他們“兄妹相認”,倒是順遂了太上皇的心意了,蘇沛和水溶也得樂開花!
蘇樽好不容易養出來的清望,一朝毀於一旦!
這種類似家事的醜聞,就只有水溶這種近臣方能託付,不然擱誰都不保險!
當然也是因爲水溶這個小子足夠小心謹慎,不該碰的水溶就是把手給剁了也絕對不會多碰一下!
秦可卿到底還是太肖母了,太上皇雖然沒有見過秦可卿,但是可是見過她的母親,那等相貌當得起禍國殃民,除了水溶之外,太上皇不信這個世界上還能有誰坐懷不亂!
所以水溶可以說是最好的人選了,水溶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只能閉嘴了。
太上皇見狀便是嘆息了一聲道:“朕沒幾天好活了,等朕死了,一切就都蓋棺定論了,到時候就接回宮封公主了,不會一直麻煩你的。”
水溶心裏嘆息,又來了………
果然如此一說,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惶恐下跪的,水溶也只能是跪在地上:“臣惶恐!”
蘇樽更狠,直接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出來了:“皇爺爺萬不可如此說啊!”
太上皇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行了行了,就這麼定了,沒事兒就都滾蛋,朕也有些乏了,王英,讓他們都出去。”
跪在一邊的王英應了一聲,隨後便是上前:“太孫,王爺,請吧。”
水溶爽快的磕了個頭,便是起身離去了,蘇樽則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心情微微有些急,只是最起碼的也知道太上皇的脾性,也是哭着磕了個頭:“皇爺爺保重!”
隨後便是腳步匆匆的追着水溶去了,只是走得太急,卻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喝茶的太上皇擡起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緩緩的嘆息了一聲………
太上皇哼哼了兩聲,隨後低頭想了想,又擡起頭對王英道:“那小子每次進宮走的步子都是一樣長短大小數量一致這件事你到底查過了沒有,朕從小看到大的,怎麼沒發現這小子還有這本事呢?”
“王叔,王叔請留步!”
水溶心裏暗道來了,面上卻是微笑着回頭看向急匆匆的走過來的蘇樽:“可不敢當一句王叔,折煞小王了。”
蘇樽現在是沒有封號的,因爲當初太子一出生就被封爲了太子,而被廢了之後是直接廢爲庶人了,所以身爲他的兒子,蘇樽也是沒有封號的。
如果有,其實也是跟水溶平級,畢竟他的叔父們纔是親王級別的,他如果受封,也應該是郡王纔對。
蘇樽笑着對水溶拱手道:“王叔爲何走的那麼急?我尚未謝過王叔。”
水溶聞言一笑:“這倒是問住小王了,我與太孫應當是沒有談得上道謝的地方的。”
蘇樽嚴肅道:“舍妹的事情,要謝謝王叔,不然的話,真就要叫那幫有眼無珠的混賬得逞了!”
水溶聞言只是笑,並不言語,這個時候你知道叫妹妹了,那你怎麼不領回你自己家去?
蘇樽則是連忙的笑着對水溶道:“一直想要受教王叔,只是卻從未有機會,今日好不容易得見,王叔爲何不肯指點我一番?我年輕愚笨,只恐行差踏錯,還望王叔教我!”
水溶笑着攤手:“我亦是年輕人,有什麼談得上教你的?太孫還是………”
“王叔教我!”
水溶看着躬身在自己身前的蘇樽,兩人久久無言,許久之後,水溶方纔是似乎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上前拍了拍蘇樽的肩膀。
蘇樽激動的擡起頭:“王叔………”
水溶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蘇樽:“我真沒什麼要教你的,只是有一句良言,你聽與不聽皆在你。”
說着不等蘇樽表態,便是隻丟下了一句話:“有空去看看你皇伯伯吧。”
隨後便是在蘇樽有些呆滯的眼神中笑了笑,轉身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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