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澄園

作者:撐死的瘦子
澄園。

  賈蘊、李國邦等人圍坐在廂房一方圓形桌子前中。

  臺上幾個唱曲的伶妓在上面簫管繁弦,咿咿呀呀不停。

  娛樂場所,自然不能着官服,時已入秋,天氣見寒,幾人皆着了棉衫,系束帶,不說風流倜儻,亦有名士風流的三分模樣。

  賈蘊一身藍白色綢衫,掌中拿了一個酒盅,抿了一口,笑道:“本就是消遣,諸位不必拘着,且放寬心。”

  從賈蘊進廂房之後,衆人皆是頗爲拘謹,似乎是放不開,見此情形,賈蘊便猜測眼前幾人或許並無異心,只是面對上司難免放不開。

  “大人....”李國邦開口應道,只是話音未落,賈蘊便打斷道:“哎...既是在外頑樂,就別官稱,咱們平稱便是。”

  出來玩耍,還要一本正經的,着實是沒必要,若是如此,還不如自個一個人來,起碼不用敷衍。

  李國邦等人聞言一怔,旋即回過神來,忙說道:“賈兄所言極是,咱們出來玩耍,合該盡興,若是分個尊卑,反倒是不美了。”

  雖說李國邦的年齡比賈蘊大上不少,可賈蘊官職高,又是天子寵臣,即便是平稱,語氣也得注意些。

  賈蘊拿起一個果子往嘴裏塞着,隨意道:“這不就對了。”

  隨即李國邦一陣吹捧:“賈兄爲人豁達,在下等所不能及也,日後若有差遣,咱們兄弟定然盡心盡責。”

  一旁的四人亦是連聲附和。

  賈蘊不解這些人爲何會態度大變,不過這些人肯示好,賈蘊也不需冷眼相待,便開口道:“好說好說,咱們都是爲聖上辦差,差事辦好了,大家都好,若是差事辦砸了,我亦會秉公處置,絕不偏私,諸位牢記在心。”

  不論如何,反正賈蘊是擺正態度。

  “自當如此,在下等牢記賈兄教誨。”李國邦表態道。

  既然李國邦如此給賈蘊臉皮,賈蘊自不會端着,於是主動端起酒盅,招呼道:“來來來,咱們今日只談風月,不談其他。”

  李國邦等人見賈蘊態度溫和,自然也是緩下心神,起碼賈蘊不會冷着臉不給臉皮,忙碰盅一飲而盡。

  觥籌交盞之後,宴席上的衆人逐漸放開,戲正酣處,殷寒指着臺上的優伶笑說道:“大....賈兄,這戲唱得不錯,那女孩子也不錯,扮相好、唱腔好、身段也好,若非這大名鼎鼎的澄園,焉能有這般撩人心魂的尤物啊!....”

  賈蘊擡眼瞧了瞧臺上的相公打扮的優伶,精緻的蝶衣,妖嬈的身段,婉轉水袖間的瓏玲繡線,和風拂柳的步伐,燕語呢喃的唱腔,着實撩人心魄。

  難怪澄園在京城有如此大的名氣,若非收集了這般尤物,焉能引達官貴族前來喝彩。

  衆人會心一笑,都是男人,何嘗不明殷寒的意思。

  徐清輕笑一聲,打趣道:“若是哪位有此興趣,小弟安排一二便是。”

  賈蘊聞言會心一笑,他又非愚人,這徐清意有所指,時不時地給賈蘊眼色,他如何會看不懂徐清的心思?

  澄園雖是戲園,不是什麼青樓場所,可對於有權有勢之人又有何分別?

  天下最賤的人是娼優隸卒四種。做女旦的,爲娼不足,又且爲優,是以一身兼二賤。

  戲曲藝人的地位低下,屬於“下九流“之末。一般大多由罪臣家屬充當,或奴婢出身,當同娼妓一樣,都是無人身自由的賤籍,其婚嫁生養都聽命其主。

  甚至於大乾律法規定,戲子與娼妓不得與良人婚配。

  原著中,賈府爲寶釵過生日,從江南買來的十二個小戲子中,有個齡官長得像林黛玉,大家都不說,因爲將小戲子與千金相比,實在有失體面。

  由此可見戲子地位低下,甚至不可與良人拿此頑笑。

  “三教九流“把人分爲若干等,受壓迫者多被視作下九流,命運悲慘。

  賈蘊雖知如此,可賈蘊是得利者,自不會多加言語。

  若是穿越之初,賈蘊尚且能直抒胸臆,可在大乾朝生活了十八年,前世恍如隔夢,此時的賈蘊雖心中有一絲“異樣”,可更多的是隨波逐流

  賈蘊非矯情造作之人,對於此等邀約也是習以爲常,若不如此,如何成爲教坊司常客。

  揚州一行,仔細算來,賈蘊已有一月有餘潔身自好了,甚是心動呢!

  李國邦瞧見賈蘊心動的神色,偏頭示意徐清一番,徐清會意,起身喊道:“停。”

  話音剛落,班主便出聲喊停,畢竟是貴客,自然不會拂逆,忙制止談拉吹唱的樂班子,靜候貴客吩咐。

  徐清上前言語兩句,班主便將女相公拉了過來。

  附耳輕聲兩句,女相公便端起酒盅,輕呢道:“公子,奴家敬您一杯。”

  呢喃軟語,似水如歌,甚是好聽,無外乎是靠嗓子喫飯的。

  見女相公不嬌糅,賈蘊便明白這位女相公場面見的多。

  於是賈蘊也不客氣,打趣道:“就這般敬酒,頗顯無趣,不若來盞皮杯,也讓我嚐嚐女相公的滋味。”

  衆人聞言會心一心,徐清更是開腔道:“賈兄真乃風流人士,吾等甘拜下風。”

  賈蘊不置可否,說的好聽是風流,直白些那就難聽了。

  不過賈蘊也不在意,若不縱情於聲色中,品頑名妓美人,豈不是白來一遭。

  對此,賈蘊前世倒是聽說過一句話:“自古皆以好色不霪爲掩飾,霪字有二意,一如世上之輕薄浪子,恨不能將天下之美人供他受用,這是皮膚濫霪,二是以美人爲良友,敬之愛之,從不起侮辱之念,稱之爲意霪。”

  相對而言,賈蘊算得上是皮膚濫霪,而賈府的那個如玉公子賈寶玉則是意霪,兩種極端罷了,如何選擇,皆由個人所定。

  更何況賈蘊是付錢的,又不是喫白食。

  自穿越至今,賈蘊雖行爲浪蕩,可卻並未強迫於人,若對方不願,賈蘊也不會強求。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何至於下賤。

  賈蘊輕笑不語,而女相公清聲道:“若公子不嫌棄,奴家自是願意。”

  話罷,女相公獨飲杯中酒,媚眼如絲。

  一杯濁酒,盡是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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